第48章 情况有变
城主府的尚膳司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求必应，杨彻一边大吃大嚼，一边盘算着手上的灵石怎么用。
二十块灵石，要买法器估计只够买个剑柄，买画符的典籍也只够个零头，拿去买个稍微好点的符笔倒是可以...比如上次看到的那支掺了点朔方寒铁的，就是不知道现在去，那支笔还在不在。
其实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一件像样的法器，但是这东西起码得一百多枚灵石，才能买到个大概合用的。
进食之后，便是一轮炼化调息。
感受着体内灵力稳定的增长，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只是在平静里，杨彻还是莫名想到搬运女尸的时候，那尸体身上溃散的黑色纸灰。
那时他几乎一直都在低程度的运转着望气术，在他看到黑色纸灰的时候，灰烬中还残留着少许灵性，想来燃烧前的纸张也不是凡品。
但这些并没有什么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灰烬溃散的那一幕，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是因为纸张？这倒也是，寻常修士为什么会带着有灵性的特殊纸张，画师？那为什么死前这些纸张会放在胸前呢？
看这些纸张落在尸体身上的样子，倒更像是别人扔在她身上的，看她半身被烧焦的样子，应该是被人所杀，或许是凶手在检查她储物法器的时候，随手扔下的这些纸张吧...
可惜这些纸张没有完好的，要不然倒可以拿回来试试看在上面画符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画师...
她如果真的是画师，怎么会独身一人死在荒野？
杨彻猛地省起，成为画师的修士极为稀少，就算是境界较低的画师，也都是名门大宗、世家望族才有的后辈，这样的人竟然会孤身死在外面？
若是画师，那这事情倒不会小。
尸体的身份，陆定应该事先并不知道，假使巡守司那边提前就知道是画师的尸体，怎么会派他们这些修为一般的人过去？
越想着，越觉得心绪不平静，杨彻甚至想现在就去巡守司，探听一下那边仵作验尸的结果。
但现在他的身份，却是没权限参与司里的这类事务。
一番推敲猜测之后，也只能平心静气，专心搬运周天。
......
天色大暗的时候，杨彻的院前来了人。
城主府的侍卫陪同巡守司的修士前来叩门。
压着隐隐的预感，杨彻到门前，和他们隔着阵法交流。
“杨兄弟，司里有事务要问询，烦请现在到一同到司里去。”
“是今天运回尸体的事？”
“不错。”那人语气平静端正。
但即使隔着院门和阵法壁障，杨彻也能看到门外那人凝重的情绪。
当下出门，检查了对方巡守司的腰牌，确认了身份之后，一同朝巡守司赶去。
夜里的巡守司，高耸的宽厚建筑望去使人倍感压抑。
火光摇曳的门洞，比完全的黑夜更有昏暗之感。
拐过数座建筑，穿越前厅后堂，狭长的甬道之后，是通往地下的台阶。
看了看身边的数名修士，没有觉察到恶意。
下来台阶，又是在狭长甬道中拐了两拐，看着身边一间间封闭的石室，厚重的墙壁上满是符纹，杨彻猛地醒悟过来，这里是巡守司的特殊监牢。
他早就听过司里有这样的监牢，但他在巡守司只是外派来帮忙的，所以从未真的到这里来过。即使是当时自己被怀疑穿过守城大阵，也没有被直接关进这里。
披甲的修士推开沉重铁门，格楞楞的沉重闷响，门后一方黑铁宽桌，数人等待着杨彻。
他暗自紧张扫视一圈，没有察觉到恶意，但面前所有人的情绪都是亢奋、压抑和凝重的。
这是精神兴奋，准备应对重要事务才有的反应。
“坐。”当先一人对杨彻说道。
对方的声音暗含灵压，包含着不可抗拒的意味。
望气术的探查下，主要问话的人竟有接近筑基中期的修为。
这在司里是绝对的高层。
“说一下今天找到尸体、还有搬运过程中所有的情况，尽量描述的详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都仔细说来。”
果然，那具女尸大概真的是画师，就算不是画师，也绝非一般人。
杨彻平静心绪，将当时的过程详细叙述了一遍。
但关于画师身份的猜测，还有碎星林和洞子谷不同的星空，这些他都没有说出来。
关于黑色纸灰溃散时的微弱不对劲的感觉，也没有说。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他们反复确认了杨彻所说的细节，从旁的修士详细纪录了所有对话。
直到几人都觉得无话，一阵思考和沉默之后，让杨彻宽心回去。
派了两名修士送到城主府，杨彻便独自进了府中。
在回去的路上，直到走上阁楼，盘坐着搬运了数个周天，他都还在隐隐回味当时的场景。
脑海中的影像，和当时的所见所感在心头不断反复。
他本能的觉得肯定是遗漏了什么，这种直觉极为强烈。
而相对应的，对于事情的重点，快要抓住又没能抓住的感觉，让他觉得分外煎熬。
他进入了一种强制的反复思考。
这种思考对精力的消耗十分剧烈。
在夜深的时候，也就是距离他们搬运尸体快过一整天的时候，他在复盘的思考中耗竭了精神力，迷迷糊糊就要沉入凡人的睡眠。
在沉睡的界限之前，他想到那时候乱流的风，溃散的黑色纸灰点点飘洒，却不是顺着风的方向。
猛地坐起身，月华如水，脑颅因为强制的反复思考而隐隐作痛。
在搬起尸体的时候，在他望气术的视角中，黑色纸灰透着残存的灵光，与风向斜着飘向漆黑森林深处。
它们没有完全随风飘走，而是与风向成一个斜角，浮动着飘过乱流，隐没入山林。
他们少带了东西回来！
醒悟到这一点之后，杨彻第一个考虑的就是要不要告诉巡守司。
可以告知，但他要先告知陆定！
这或许是个巨大的功劳，不管怎样，先问问自己人。
片刻之后，他已经顶着月光出门，出了城主府，直奔骁楼。
柳季就算不在骁楼，那里的人也必然知道他的住处。
果然如他所料，柳季是不在骁楼过夜的。骁楼值夜的人认识杨彻，在察看了他身上城主府的腰牌之后，派了个人给杨彻带路。
两人在宵禁的时间穿过外城，回到内城，路上被好几拨巡守司的修士盘查，都轻松通过。
柳季住在一座单门独院的府邸，杨彻走上前去扣门。
两三番通报之后，柳季赶到门前。
“杨兄弟！我刚从巡守司回来，你晚上也被喊去问话了吧？这个你放心，司里的正常规矩，料想无事...”
“我知道，传音符可否借我一用？我有事联络陆定！”
杨彻可不说陆大人。
柳季一愣，“有要紧事？与今天的事情有关吗？”
“没有。”这句话杨彻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他在路上就想好了对答，所以此时说出来气定神闲，表情没有一点瑕疵。
“事情紧急，所以才星夜登门，多有叨扰，万望见谅！只不过这事情陆定十分关注，早有叮嘱，一有结果就立刻联系。这不是不凑巧了，刚好他不在城里，想到柳兄有传音符，所以前来借用！”
传音符十分贵重，柳季尚在犹豫，杨彻又道：“不误了陆定的时辰，想来他也要谢谢柳兄！”
“...好。杨兄不如留在敝处，给陆大人传音可否？”
“柳兄见谅，我要知会陆定的事情内容繁多，怕是要一些时间，就不打扰了！”
柳季猜测杨彻要联系陆定的事情大概十分机密，也就不再说什么。
杨彻一拿到传音符，便回城主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