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上门

巉岩沟壑不再是阻碍，往日里所谓的崎岖山路，对现在的王六来说如履平地。

强大的力量带来的是极致的畅快，他甚至产生了长呼一声的冲动。

如果杨彻也在这里，看到王六的身影的话，或许会觉得他的动作还是稍显笨拙，但对于一个刚刚获得炼气五层修为的人，这样的表现已经足够好。

放在以前，他要连续走好几天的路程，现在不过大半个时辰，他就已经赶到村子中央的位置。

这里是一片水源丰富的平坦地带，或者说相对平坦。不算宽阔的丘陵地域分布着三、四个水塘，从水塘接续出的，是村民们耗费精力挖出来的引水渠。引水渠连接着的是村子里最好的土地，那都是村子里富户家的地。

本来王六是没注意看这些的，但路过一看，发现有些地看样子已经好一段时间没人打理，整齐茂盛的禾苗还有被人随意踩踏过的痕迹。

王六本能的觉得有些心疼，但转瞬间又觉得十分轻松，因为他突然想到，按照自己现在的力量，他们一家人以后都不会缺粮食吃。除了那悬在头顶的青年...一切似乎都很好，村子里被杀的人，有一部分的名字他听过，都是平时就在村里横行霸道，或者祖上也干过抢人田产的事情，这些人在王六看来，死了也就是死了。

他随便找了一处方向，一个闪跃直接从二十多丈远的田埂落进别人家的泥墙院子里。落地的力量十分刚猛，但真落地的时候却可以做到几乎没有声音。

他原本在考虑是推门进去还是敲门，想了想还是客气点，准备小声敲门，但他手还没抬起来，整个人顿时微微一僵——他没有听到任何呼吸声。

以他现在的修为，数十丈的范围内，呼吸声和心跳声，乃至对方身体动作间脏器在体内摩擦的细微声响，他也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但屋子里现在是完全的安静。

他想凑到门缝闻一闻，但他突然有点反感，只在原地轻轻嗅了嗅鼻子。

他闻到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应该死的不久，因为这血的味道还算新鲜，尸臭味则是几乎没有。

王六不想进门了，他有些僵硬的后退，撤开步子，感觉背后有点发冷，一个纵跃，灵巧又安静的跳出数十丈外。

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没做好准备看见尸体，尤其是主人死在家里的惨状。

山里的死人他见过，被野兽啃的不成样子，七零八落，一边的树枝挂一部分，往前再走百步，某处树枝又挂一部分。这样的尸体他是见过的，那样的尸体虽然也很凄惨，但那毕竟不是同类相残。

而且死在山里的多数都是盲目进不熟悉区域的猎户，少有女眷和孩子。刚才那血腥味不像只是一个人的，进去恐怕也会看到女眷和孩童的尸体。

王六感觉脑子有点乱，略微辨了一下位置，他近乎本能的远离高余家的方向，很快到了另外一家。

凑了稍近，似乎听到有人没睡，在小声的哭。他松了口气，鬼魅一般的身影凑进院子里。

屋子里飘出温暖的柴火灰烬的味道，他听到人的心跳声，还有哭泣时抽噎的呼吸。

在哭泣的是个女子，听声音年纪不大，安慰的是个老人的声音，但他也安慰不出什么话，只让小伢儿别哭，重复这种话，当然是一点用也没有。

一会儿，身边还有第三个人，是个稍大点的女人声音，低声说着她哭有什么用，然后也不说话了，手上窸窸窣窣的干活，王六听着那声音，像是在缝补衣服。

他听了小半晌，觉得那年轻女子哭的一点新意也没有，只会哭，完全不说话，这样他能拿到什么信息？

突然他又想到，自己现在完全没必要这么谨慎，于是不掩饰步子，直接过去敲门。

他一敲门，屋子里戛然如死一般沉静。

“是哪家人住在这？我是村南面的王六...”说到这里，他本来想要说出爹的名字，好说自己是哪家的，但又生生止住，他现在干的可不算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毕竟是半夜堵到别人家门口。

门里一片安静，王六听到铁器在木头表面轻轻摩擦的声音，他原本就是打铁的，对这种声音极为熟悉。应该是有人慢慢把刀子从桌面上拿起来。

“我跟高余不是一伙的，过来是问问情况。”本来他还想说几句告个不是的话，但听到对方摸刀子的声音，他就算理亏，这会儿也不想再说什么。

半天里面没响动，王六感觉自己的耐性已经快到极点。浪费的这时间，按照他现在的速度，都够跑出好几里路了。他现在速度快了，突然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想快，也感觉对别人的耐性在飞快的被消耗。

他又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低沉的男性声音：“我们两家没什么来往，你还是回去的好，有事白天再说。高余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但说到高余，这人难以抑制的喉咙管子里有点发颤。

王六直接推开了门，门闩砰的一声崩裂。

屋子里离门几步远，一个三人围在一方老旧的木桌子前，看桌子红漆剥脱的样子，这东西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既然以前刷的起漆，这家的日子过的也还是不错的。

年方二八的女子青丝散乱，靠坐在床边的地上，恐惧的脸上还留有泪痕，润泽的眼眸哭的发红。

那半老的男人要站起来，他看到王六一把就能把门闩推的从根部崩裂，一颗心冰冷的沉下去。年纪稍大的女人也是如此，要坐不坐，要站不站的，想起身躲开，屁股刚离板凳，对上王六打量过来的冷定目光，一时整个人又僵住。

“你们老半夜的，在这发愁什么事情？高余又杀了人了？”王六看到对面三人恐惧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畅快。他随手把崩断的门栓木条拿在手里，没有立刻扔掉，而是随意一握，便将这小臂粗的门栓捏成一团稀碎的木屑。

然后又搓搓手，任碎屑随意洒下。

对面三人面面相觑，恐惧之外，各自带着些疑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