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寒髓
见杨彻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向念竹在一旁没有打扰。
直到他神色愈发轻松,向念竹才在一旁问道:“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冶工府铸炼房的器鼎,大多都是向着名的制鼎世家定做。
就比如昨天运过来的三尊器鼎,就是不名城章家的手笔。章家在不名城渊源久远,几乎是在不名城刚刚汇聚人烟、逐渐形成的时候,章家就已经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章家不但制鼎的水平高超,其族人的修为在不名城的各大势力中也是拔尖的。
从他们那里定做的器鼎,按照预定的年限和强度用来铸炼法器,一旦年限到了,及时将旧鼎报废就行。
这些器鼎的使用过程,以前从没出过什么危险。
除了找世家定做的器鼎之外,还有一些是其他渠道得来的器鼎。
这些渠道就是五花八门了,有黑市交易的,有私下寻访收购的,有收缴的,甚至有一些是抢来的。
正道修士,在这个修行的世界中并不是狭隘的定义,可以说只要修炼的不是残忍嗜杀的邪道功法,其他的都算成是正道修士。
杨彻更喜欢称他们为“非邪道修士,”而不是叫他们正道修士。这些非邪道的修士,互相之间有争端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争端的时候动手抢点东西,那也是比正常更正常的事情。
对于这些从其他渠道得到的器鼎,使用的人就只能在尝试中摸索他们的真正属性。这些器鼎的状况和能继续延用的寿命,自然也需要由炼器师自己来判断。
这次考校的难点也正是在这里。
听到向念竹的问题,杨彻爽快的回答:“已经有结果了。”
何止是有结果,现在这十五尊器鼎,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半点秘密都没有了。
他站在原地,随意指了指其中六尊器鼎:“这六尊是新的,但寿命也有不同,放在最边上的这尊三足螭龙纹铜鼎,若是引用地火,用个两百来年不成问题,其他五尊依次如下...”
杨彻语速恒定,不快不慢,轻描淡写,又显得底气十足,说完六尊器鼎之后,又点出七尊器鼎:“这七尊鼎已经用了有一段时间了,但目前状况也算稳定,其中第二排顺数第三尊的四足墨金云纹方鼎,之前应该是熔炼过性质相克的材料,但这也没什么,你们找来纯粹的墨金将这旧鼎温养之后,再用个一百多年没什么问题...”
最后,他点出剩下的两尊器鼎,一大一小,小的看起来就已经十分破旧,表面金铁剥脱,边沿已经生出诸多细小裂缝。
另一尊器鼎则是高近两丈,宽大的鼎身足有五、六人人环抱大小,可以说是一尊巨鼎。
而且这尊鼎明显没有受过多少异火的摧残,整座鼎身灵力流转,甚至透着微弱的温润光华。
“这鼎要换,不能用了,当然,用起来应该不至于爆炸,但其熔炼金铁原胚的效果必定不会好。”
见杨彻指着这么一尊近乎崭新的巨鼎,向念竹一开始甚至以为他是指错了,心中微愣之后,她还确认了两遍。
“你是说这尊?”向念竹走近指着巨鼎。
“对,就是这尊。”
“黑色的这尊?”
“就是这个!”
沉默片刻之后,向念竹招手喊来一名道童,“去,把你常师哥记录器鼎情况的册子拿来。”
那道童道一声“是”,放下手里事情便一溜烟去了。少顷回来,将一本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泛黄册子递给向念竹。
向念竹仔细翻看一会,蹙着的眉头渐渐松懈,神色平静,看向杨彻道:“你搞错了。这尊灵赤金刚鼎最少还能用三百多年,最少!而且这尊器鼎,我们得到它也才十多年,就算一直使用地火熔炼胚子,也都能延用到这样的寿命。”
灵赤金刚鼎吗?连名字都错了。杨彻暗暗想着,他接触这尊器鼎的时候,得到的名称明明叫做寒髓金刚鼎。
他们叫它灵赤...?明白了。他们根本不知道铸造这尊器鼎的真实材料。
这鼎通体极厚,共是三层打造,里外均是厚重的灵赤精铁包裹,但中间却是一层寒髓铁,说白了这尊器鼎的鼎壁就像个四面包圆的夹心蛋糕。
而冶工府根本不知道灵赤精铁里面包了一层寒髓铁。
这说明这尊鼎不是冶工府定做的,他们是从别的渠道得到,并且还得不到铸造者的指导...杨彻迅速反应过来。
但要怎么和向念竹说呢?难道说我摸了一下,就知道里面的材料不对?这也太怪异了,太容易让他们多想。
“用不了那么久。”杨彻反驳回去,又问道:“你们都在用这尊鼎熔炼什么材料?”
“赤瑛精铁、火砂之类的东西,但凡的是火属性的石材或是金铁,要熔炼成炽热的液体状态,都会用它。”
器鼎其实就是一种高级坩埚,供热用的是各种异火。
对于这尊器鼎来说,灵赤精铁根本就是一种包在外面的辅助材料,真正发挥作用的是夹在中间的寒髓铁,无论是威能还是价值,寒髓铁都要远远超过灵赤精铁。
所以你们是完全用错了。根据读取到的信息来看,他们继续这样用,鼎损坏了,倒是不会有什么爆炸之类的事故。
杨彻考虑片刻,还是决定少掺和,于是说道:“这鼎很快会损坏,但没什么危险,以我刚才的探查,我也只能知道这么多。”
向念竹也觉得奇怪,她刚才翻看了道童拿来的书册,杨彻指出的其他十四尊器鼎的寿命,都能和册子上记录的对应上,偏偏只有这尊灵赤金刚鼎对不上。
她又喊来一个道童,“去让你常师哥过来!”
“回总管,常师哥前天才回去闭关,闭关之前安排好了这个月的熔炼事务,嘱咐我们一个月内别去烦他,您看真的要喊他来吗?”
“快去!他要是发牢骚,就让他当面过来和我说。”
道童听完,躬身退后几步,便快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