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秦楼月
话说夜空中突然出现一个诡异的光团,光团之中有一头猛虎飞扑而下,同时发出一声震耳的虎啸,不仅小九大惊,马厩里的马匹也吓得大乱,嘶鸣不止,有的甚至冲倒护栏跑了出来。
小九瞪着双眼,紧握着剑,神情紧张,杨禹连忙对他说道:“小九,这只是幻术,别盯着光影看,多用耳听。”
听了杨禹的话,小九连忙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以耳倾听。
却见猛虎扑下的同时,驿馆墙上又出现了几只麒麟,在空中飞掠,光影交错,让人眼花缭乱,突然,麒麟口中喷出一道道火光,马厩边堆着的草料顿时燃烧起来。
“不好,妖人要放火。”
杨禹连忙奔跑过去,从黑衣人身上拔回自己的宝剑。此时宁寿之与五十名虎贲也都奔出了房间,那光团中的猛虎再次长啸,向众人凌空扑去,与此同时,天空中响起一串惑人的魅笑,声音时东时西,飘忽不定。
士兵们吓得乱成一团,杨禹见此情形,适时大吼一声:“何方妖人,竟敢扰我使团,出来!”说着杨禹甩出一样东西,众人也没看清他甩出的是什么,只见空中突然啪的一声爆响,那猛虎及麒麟瞬间消失无踪。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惊疑难定,这时杨禹才注意到,最先伤于自己剑下的那个黑衣人已经不见,想必是刚刚被人趁乱救走了。
杨禹持剑站于院中,先安排大家救火,然后扬声道:“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若是只有这点伎俩,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静,与之前相比,此刻驿馆四周出奇的安静。
很可能是因为杨禹一出手便破了对方的幻术,使对方心存顾忌,所以退走了。
杨禹带着小九亲在驿馆四周查探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但这让杨禹更加担心,对方要是硬来,他反而不怕。但现在对方一见阴招不好使,立即撤走,这样一来连对方是谁都弄不清楚,对敌人的无知才是最可怕的啊。
常言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这些人要是一直躲在暗处,还真是让人头疼。
杨禹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安抚大家一番,又让队主李存义安排了暗哨,众人这才重新回房休息。
回房之前,副使宁寿之悄悄追问杨禹这是怎么回事,杨禹自然是两手一摊,表示不清楚,宁寿之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杨禹一出手便能破掉对方的幻术,他却是看在眼里的,光这一点,就让他心情复杂了许多。
发生了这样的事,估计这一夜没有几个人能睡得着,回房之后,小九也忍不住问道:“郎君,你说这会不会是那日竹林寺外遇到的那些人?”
“应该是。”那日看到天师道的阳平治都功印,杨禹便知道这事很麻烦,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大胆,竟敢闹到驿馆来。
“郎君,刚才你甩出的是什么,一下子便能破了他们的妖术。”
“其实也没什么……”
这个说来话长,杨禹前世在组织部工作过,后来又被调到外交部,一次在高速路上遇到车祸,杨禹在救人时车子发生爆炸,人没救出来,自己也挂了。
结果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成了一个小屁孩,还莫名其妙得了一种怪病,每晚一到子时,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候,他的脑袋就会莫名的刺痛,如同针扎,有时疼得整个人晕厥过去。
后来杨禹的大哥杨恩打听到终南山有个自称南山老人的,常施丹药救人,世人盛传南山老人不但学究天人,而且还会仙术,能腾云驾雾,日行千里。
作为曾在两个重要部门工作过多年的人,听了所谓的“仙术”,杨禹呵呵一笑,左右无事,便决定带人上终南山打假。
上山打假这事他现在是绝对不愿向人提起的,因为上山打假的结果却是他成了南山老人的关门弟子,这事说出来实在丢人。近十年时间,他多数时间都窝在终南山上,每次回家,只说自己是在终南山上读书。
小九是杨禹下江东游历时,才由大哥杨恩安排,服侍他左右的,因此小九对他当年上终南山时的事情也不甚清楚。
见杨禹不愿多说,小九只好没话找话地问道:“郎君觉得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杨禹想了想说道:“估计是五斗米教的人。在刘太尉平定孙恩与卢循之乱中,五斗米教受到重创,但想必并没有完全消亡,只是其教众的活动变得更加隐秘而已。”说到这,杨禹顿了顿,郑重地对小九说道,“小九,关于竹林寺外发生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向别人提及,此事颇为麻烦,一个不好就会祸及自身。”
“小九晓得。”
好在这一夜再无异常情况发生,杨禹他们有使命在身,第二天一早便继续赶路,急行半日,中午时到达一个叫白圩的小市集,一行人便在市集上的酒肆用餐。
酒肆颇为简陋,杨禹一进门目光便被窗边的两个女人吸引住了。
没想到这样的小市集竟有如此尤物,杨禹心底不由得暗自感叹。
坐于窗边的女子上身一袭白底绿萼梅披风,下身穿着玫瑰红绫撒花长裙,韵致如诗般雍容,如画般婉约,眉目间恰含远山烟水,盈盈一盼间,便能让人迷失于那迷蒙的烟水间。这等极致的美,以致于让杨禹身后叫叫咧咧的五十虎贲刹时都安静了下来,连脚步都不由得放轻了。
唯有小九不为所惑,反而警惕地按住剑柄,随时准备出手。皆因那尤物身边的侍女,正是那日在竹林寺外与小九交过手的女子。
杨禹悄悄制止小九,对方显然是有意在此等候,既然如此,正好先探探对方的底细。
那女子见这么多士卒进来,似觉不便,便结账离开,在经过杨禹身边时,她悄悄塞给了杨禹一个小纸团,这才离去。
用餐过后,杨禹找了个由头,带着小九如约来到驿站后不远处的银杏林。
此时的银杏叶已是一片金黄,满满的一层铺在地上如同金黄色的地毯,那穿着白底绿萼梅披风的女子站在林间,美得如同一幅诗意画卷。
见杨禹到来,女子盈盈一福道:“不想杨使君竟是同道中人,昨夜小环她们班门弄斧,让杨使君见笑了。”
杨禹在离对方五步之外停了下来,拱拱手回礼道:“不知小娘子约我出来所为何事?”
那女子嫣然一笑,百媚丛生,玉指轻掠发丝道:“杨使君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请恕在下愚昧,不明白小娘子的意思。”
“杨使君,何必呢,你把东西交出来,别伤了和气岂不好?”
杨禹知道,就算自己再抵赖,人家也肯定不死心,于是索性说道:“好吧,娘子总得先告诉我你是谁,把是非因果说清楚,否则我岂能贸然应你所请呢。”
那叫小环的侍女气愤地说道:“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是你横插一手……”
那女子适时阻止的自己的侍女,依然含着笑对杨禹说道:“杨使君既是同道中人,奴家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奴家姓秦,小名楼月,是正一教阳平治主事,杨使君手上的东西,本是我阳平治领神祭酒之物,前些天不慎为贼人窃去,是以奴家派小环追查,杨使君想必也知道您手里的东西对我正一教有多重要了,还请杨使君能物归原主,奴家感激不尽。”
杨禹听完淡淡地说道:“小娘子话虽如此,可我怎能确定您说的是真的呢?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轻易被人窃去,这太匪夷所思了。”
那秦楼月话里有话地答道:“这出门在外,被人惦记上了,总是防不胜防的,便是丢了性命也不足为奇,何况是几样东西呢?杨使君您说对吧。”
见对方话里充满了威胁,杨禹可不吃这一套,他冷冷地说道:“娘子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在下愚昧,实在分不清到底是谁被谁惦记上了,我只知道你身边的侍女杀人了,死者临终托我保管些东西,现在单凭你一面之词,便想让我交出东西,那我岂不是辜负了别人的临终之托。”
那秦楼月笑容一收,一脸幽怨地说道:“杨使君就直说了吧,您如何才肯把东西归还奴家。”
“自然是要先证实东西是小娘子的,才能归还。”
“杨使君要如何证实。”
“首先,小娘子得先说清楚,你们的领神祭酒姓甚名谁,身为领神祭酒,自是法力无边之人,何以被人窃去法印而不自知,你们口口声声说,那日竹林中被杀的是窃贼,有何证据证明他是窃贼?”
秦楼月知道他在套自己的话,双眉一蹙之后立即媚然笑道:“杨使君这是故意为难奴家吗?”
杨禹摇头道“非也,若说为难,小娘子在为难我才是真的,小娘子所说的话有诸多不合常理之处,其一,身为领神祭酒,法力强大,最重要的法印被人窃取,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其二,小娘子说别人是窃贼,按常理,窃贼在形势不利时,必定会交出偷窃的财物以苟全性命,然而被你们杀害之人,却是宁死也不肯把东西交出,这不合常理。如此疑点重重,娘子却要我把东西交给你,岂不是为难我?”
“娘子,还跟他废话什么,这厮既然不肯把东西交出来,咱们自己取就是。”那个叫小环的侍女怒火中烧,“锵!”的一声,长剑出鞘,身影如惊鸿掠影,向杨禹扑来。
这边一直在凝神戒备的小九也是瞬间拔出长剑,斜插到杨禹面前,右手一挽,几个剑花带着寒光迎将上去,叮叮叮!两人剑快如风战在一起。
那秦楼月幽然一叹道:“看来奴家只能先领教领教杨使君的高明了。”说着她一拂披风,满地金黄的银杏叶顿时纷飞而起,如同凭空出现的一场龙卷风,无数的叶子在空中飞旋着,汇聚成一条金龙,向杨禹缠绕而来。
与此同时,秦楼月随手弹出几道符箓,符箓随即在空中幻化成一柄柄飞剑,隐现于纷飞的黄叶中,从四面八方向杨禹飞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