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嘲风在行动
杨朗、卫长安、薛青等人也赶了过来,不由分说,直接把杨禹架回了上邽城,杨朗和卫长安在战场上都算是杀神一般的人物,但方才的经历却让他们心有余悸,生怕杨禹再有什么闪失,强行把他架回城后,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随后杨郎要去找郎中来给杨禹诊治内伤,杨禹止住他道:“三哥,不必麻烦了,我没事,我师父留有些治内伤的药丸,我服几颗,休养几日便好,你们不用担心。”
杨朗不放心地追问道:“老四,你真没事?”
“真没事。”
杨朗见他神色没有异常,而且考虑到他师父非等闲郎中可比,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上邽城侦骑四出,杨志那边听到消息后,也下令四千云岭骑铁全数出动,将附近的山林翻了两遍,各处道路也尽数设卡搜查,却始终没能找到窦敬高的影子,这厮逃得倒是真快。
杨禹当初擒获窦敬高之后,派人押回了洛阳,不想这厮没死,他能逃出来,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做的手脚,但目前追究这些已没有多大意义。
这件事也给杨禹提了个醒,这样的乱世,多数人为达目的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派刺客刺杀对手这种经济又实惠的手段,即便是刘裕这种风云人物也毫不介意使用。比如当初司马楚之声势日大,刘裕便派杀手沐谦去刺杀司马楚之,只不过最终沐谦反被司马楚之感动,转而投靠了司马楚之,这次刺杀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
司马文思等也派人刺杀过刘裕,大家都差不多。这次窦敬高伏击杨禹,看起来是为了报旧仇,但谁敢肯定背后没有其他因素共同促成呢。
因此,杨禹不仅加强了自身的防卫力量,对庄无忌、杨恩、杨义等重要人物也都加强了护卫,同时命嘲风加强了对境内的监控和排查力度,防止奸细渗透。
魏玄和小九高度重视此事,先是从外地调集不少嘲风人手,暗中对上邽进行了一次大排查,结果还真让他们查出了一些线索。
秦州后衙的凉亭里,小九低声汇报道:“郎君,已可以确定,元庆坊的刘家是西秦奸细,刘家家主刘宣与西秦的振武将军王基是表亲,二者便是通过这层关系勾连起来的。东市杨氏布行的杨浦则是仇池在姚艾时期便安插的细作,此人极为谨慎,若不是经郎君提醒,我们派人于城中高处日夜守望,发现有信鸽飞出并截获,不然很难查到杨浦身上。再有就是城中的胡商夜落乌拔,主要经营茶马生意,经常往来于凉州,有传说称夜落乌拔与北凉的许多官员有来往,但他是不是北凉的奸细,目前还无法确定,还需要进一步监视。”
杨禹点头道:“先别打草惊蛇,暂时留着他们,说不定还有大用。”
“喏!郎君可还有什么吩咐?”
“关中有消息吗?”
“回禀郎君,赫连勃勃留太子赫连璝守长安,自己则率大军北返,大概是要返回统万城了。”
“赫连勃勃走的是什么路线。”
“安定,赫连勃勃走得比较慢,大概还有半个月可到萧关。”
“安定,安定......”杨禹喃喃自语着,赫连勃勃要经安定北返,他真打算就这么回去了吗?安定方向进入秦州的道路虽不好走,但是不代表赫连勃勃不会走啊。杨禹始终不相信赫连勃勃那么暴虐的人,自己灭了他万余人马,他会咽下这口气。
“游说赫连璝的人选挑好了吗?”
“回郎君,此事由魏指挥使亲自在办,据我所知,人选已有,有没有派出去得问问魏指挥使才知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人选有了,就让老魏赶紧派出去,此事宜早不宜迟。”
“喏!”
小九比以前成熟了许多,表情也更冷漠了,他退下之后,薛青立即便走了过来,想继续询问关于军队思想工作的问题,薛青很清楚,这次杨禹让她跟回上邽,就是为了这个,但想到杨禹受了伤,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倒是杨禹先开口道,继续吧,我没事。
“使君真的没事?”
“没事。”
“那好,那我可要问了,我不能在上邽呆太久,得赶紧把经取回去,我要是呆在上邽的时间太久,指不定整个柔凶坞都被那帮家伙给拆了。”
“呵呵,你记住,要注意物色培养一些得力助手,否则靠你一个人怎么行?”
“哦,我记住了。”
“刚才说到哪了?”
“刚才使君说到同字是关键。”
“嗯,没错,同字是关键,没有当初始皇帝的书同文,车同轨,就不会有大汉几百年的大一统,如今我们军中不乏各个部族的士兵,你们要在同字上面狠下功夫,教他们语言,教他们识字,提倡胡汉通婚,同化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淡化他们身上的少数部族特性,包括官方用语方面,今后也要尽量用中华民族、炎黄子孙这些概念,反正无论是鲜卑还是匈奴,他们自己也认为自己是炎黄后裔,正好用炎黄子孙这些概念来淡化他们的民族划分,这一点先在军中探索,等积累了切实可行的经验,将来要在秦州全面推广。”
关于这一点,薛青是非常赞同且很有感触的,她的父亲是汉人,母亲是粟特人,她的相貌也有点接她母亲,光看相貌的话,很多人都以为她是胡人,为此她颇受困扰。
杨禹提出用中华民族、炎黄子孙这些概念来代替汉人与胡人的划分,她是一千个赞同,一万个乐意。
她追问道:“使君,既然要同化,是不是可以让所有少数部族士兵都改汉姓,起汉名。”
杨禹颔首道:“这个自然也要做,但方式要灵巧一些,比如可以用方便点名或其他理由,让他们改汉姓,具体操作你们自己去想。”
准备退出时,薛青有些迟疑地说道:“使君,我认识一个人,武艺出神入化,曾独战三百悍匪,取匪首于乱刀之中,能徒手搏杀猛虎,而且箭术超群,百步射杨,箭无虚发,做使君护卫最是合适。”
“这么厉害,谁呀?”
“此人名叫夜青楼,是……”
“什么什么?夜青楼?不是吧,起这样的名字,这人得有多浪啊?”
薛青有些尴尬地说道:“或许是生性不羁,或是童心未泯,我师傅确实喜欢浪迹青楼卖药,调戏那些青楼女子,不过我保证,我师傅是个好人,从不调戏良家女子,就是……平时说话有点……”
“你师傅?”
“我叫她师傅,不过她不认,我的箭术就是她教的,不管她认不认我,我都认她是我师傅的。”
“小薛啊,你师傅这么浪,我看你还是离他远一点为好,你到底是女儿身,要耗子尾汁啊。”
“杨使君,你说什么呢,我师傅是个女的。”
“女的?”杨禹不禁两眼发直,喃喃地说道,“你师傅是女的?你不是说她喜欢逛青楼,调戏青楼女子吗?”
“使君,她是喜欢调戏青楼女子,可不是你想的那种调戏,好吧,是调戏…….哎呀,我师傅就是个……怎么说呢,就是个游戏风尘的奇人,你见了就知道了,我也说不清楚。”
“这世间还有这样的奇女子?你确定她是女的?”
“使君你说什么呢?”
“咳咳,我是想问,你确定她肯给我做护卫?”
“我要是去求她,她肯定会答应,不过我师傅喜欢钱,估计她会狮子大开口,这个……”
“钱嘛,没问题,你先把人请来让我看看再说。”
“好哩,我这就去。”
杨禹本来对什么江湖大侠不太感冒,但经薛青这么一说,他倒是对这个夜青楼充满好奇。
庄无忌父女搬去了州衙附近的一个小院,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单是庄无忌一个人,和杨禹住在后衙倒没什么,但到底要顾及女儿的名声。
这让杨禹感觉整个后衙一下子冷清了许多,黄昏时他独自用过晚饭,杨恩进来询问他的伤势,见他真无大碍后,才跟他说些秋收的事,不久也离开了。
自关中回来后,杨禹基本上是不处理日常的军政事务的,除了一些比较重大的决策,庄无忌他们会询问他的意见,其它的杨禹依然全部推给他们处理,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
但慕容楚能感觉到,杨禹似乎是人闲心不闲,感觉他总在琢磨事情,比如这一刻,在黄昏霞光中,她给杨禹表演茶艺,这个时代本没有茶艺一说,这是她根据杨禹提及的一些选茗、择水、烹茶技巧,加上自己的琢磨所形成的一套茶艺,但是让她失望的是,杨禹看着看着却有些走神,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最后竟自顾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吏、户、礼、兵、刑、工等字样,写完了又独自在发呆。
慕容楚不免有些失望,她起身将沏好的茶端给杨禹,那高挑的身材玲珑有致,一袭碧色缎织暗花曳地裙更衬得她绰约多姿。
“郎君请用茶。”
“嗯。”杨禹头也不抬,伸手摸索着,摸到了慕容楚的手上,慕容楚心房不由得微微一颤,结果却发现杨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摸到什么,心里不由得气苦。
如果说一开始她们四人对杨禹是排斥和恐惧的话,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接触多了,排斥和恐惧已慢慢消失,而真正让她们心态产生根本性变化的是因为庄晓蝶的出现。
庄晓蝶出现前,她们感觉生活就这样了,不去多想,对这种平静的日子也很满意,然而随着庄晓蝶的到来,她们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意识到目前这种平静的生活很可能会被改变,甚至有可能会被驱逐,被送人,迎接她们的可能又是未知的命运。
“郎君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杨禹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美人一眼,习惯性的赞道,“楚楚啊,这茶不错,茶艺进步不小嘛。”
慕容楚忍不住想白他一眼,却又很主动地转到他身后,“郎君坐了这么久,该是累了,奴给你揉揉吧。”
“好。”
慕容楚用那明玉般的双手,轻轻按揉着他的头部,舒服的感觉让杨禹忍不住长长吁了一口气,头部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却不想慕容楚靠得比较近,一下子靠进了她那温柔的怀里。
慕容楚手上突然增加了些力道,无声地阻止了他的头部离开自己的胸怀,杨禹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忍不住仰头看了她一眼,慕容楚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俏脸上却不由自主的飞上了两抹红霞。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若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慕容楚听了,再也禁不住心中的羞涩,飞也似的奔出书房,不想在门口与刚转进来的姚清秋撞了个满怀。
“啊!”
姚清秋被撞得歪靠在门边,望着慕容楚踉跄逃远的背影,她懵懂地问道:“楚楚怎么了?”
“她呀,一只蜘蛛就吓成那样。”
“哦,难怪,她平日里最怕蜘蛛。”
“那你怕不怕?”
“一般的小蜘蛛不怕。”姚清秋很认真地摇头答道。
杨禹忍住笑,向她招手道:“过来给本郎君揉揉额头,想事儿想多了把我头疼的。”
“哦。”
姚清秋没多想,连忙走到杨禹身后给他按摩头部,这回杨禹主动向后靠到她怀里,姚清秋微微一缩,杨禹再往后靠,他能感觉到姚清秋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她却没有再避开。
享受着美人温柔的怀抱,杨禹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如果说慕容楚刚才的主动只是让他有点意外的话,那么一向娇羞的姚清秋的转变,必然有客观的外在因素促成了这种整体的变化。
大概是因为庄晓蝶吧,想到了这一点,杨禹忍不住暗笑,看来真是有竞争才有进步啊。
第二天,薛青还真把她说的那位奇人给带来了,从薛青拽着她的动作来看,她显然是不愿意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