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往事

好不容易挨到饭罢，梓灵姐弟三人回到珍念院。

“李叔叔，还有没有什么吃的，饿死我了！”苏静儿一进院就喊道。一顿饭就顾的唇枪舌战了，都没吃多少东西。

李林听见声音，笑着迎了出来：“就知道四小姐没吃饱，奴侍早就给您热着呢！奴侍现在去给您端来。吃完了好去休息。”

苏静儿分外感动：“有了李叔叔在，本小姐可以过猪的生活了！哎……三姐姐等等我，我们聊天吧。”说完，不等梓灵同意就钻进了梓灵住的西厢。

梓灵没说什么，跟着进来了。苏芷儿自然跟上。

岩素吩咐人把房里的灯都点亮，并亲自把软塌前小方桌上的灯点亮，罩上灯罩。因为她家小姐每天都会倚在软榻上看会儿书，才会去睡觉。

正忙活间，李林带人在房中间的圆桌上摆了饭菜，苏静儿一见，就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梓灵如往常一样在软榻上看书，刘岩素坐在一边擦拭着她的佩剑，苏芷儿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只小猫，正坐在椅子上和猫玩的开心。李林一见，回自己房间拿了绣篓子，搬了个小凳在一边做绣活。本就性子活泛的川华百般无聊的站在门边朝门外看。

“唉……”一声低低的叹息打破了寂静，众人目光都看向李林，不明白他好端端的为何叹气。李林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解释道：“当年少爷还在时，夏日便搬到西厢来避暑，当时大人公务繁忙，要很晚才回来。少爷就等她，也是如三小姐这般倚在塌上看书。可是现在……唉！”

一时气氛一片静默，连筷子碰到碗的声音，和书页翻动的声音都没了。与其说是静默，不如说是……死寂。突然苏芷儿怀中的猫叫了一声，飞快的从窗口跳了出去。

苏静儿仿佛是被惊醒一般，控制了一下情绪。才语调有些干涩的说道：“李叔叔和爹爹的感情……真的很好。李叔叔，我……我想知道更多关于爹爹的事，你……”要说这些人中，对上官念凡感触最深的就是苏静儿了，梓灵是外来的灵魂，对上官念凡没什么感情。上官念凡去世时芷儿还小，也没有太深的映象。只有苏静儿。

李林点了点头，低下头，手中绣活不停，人却已经陷入了回忆：“这一切，得从十一年前说起——”

“十一年前，少爷把我和李成从牙婆手中买了下来，像少爷那样的一个大家族的公子，我们本不奢望他能对我们这些奴才好，在苦海中沉浮的我们，或许那个时候已经忘记了人们还有善良的本性。可让我们想不到的是，少爷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奴才看。他有什么都会分给我们一点，有时候甚至不分主仆尊卑的和我们称兄道弟。”说到这里，李林也笑了起来。

“大家族的公子？！我爹爹虽然气质不错，像个大家公子，可我怎么听说爹爹是个孤儿啊？”苏静儿有些疑惑。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少爷是从家族里溜出来的。他是上官家族的养子，准确的说，是上官家族二小姐上官念云的童养夫。”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那……爹爹这是要逃婚？！”苏静儿张目结舌，我滴乖乖！

李林却不管他们的反应，径自往下说：“其实，少爷并不像他所表现得那么温雅娴静，相反的，少爷的性子比较活泼，倔强。他从家族中溜出来实际上只是出来玩的，可没想到他遇到了大人。”

“我娘亲？”

“是的，当时大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城主，家中也已有两个妾侍了，也就是现在的吴氏和宦氏，甚至还有了大小姐和二少爷两个孩子。若是按门户来说，大人的确是高攀了。可是在元宵灯节之后，少爷便一直惦念着大人，大人也是三天两头往少爷暂住的府邸跑。感情这事没人能拿得准，一来二去，两人便有了感情。”

“可是他们俩之间有一个最大的障碍，那便是，少爷她是上官家族二小姐的未婚夫。果然，没过多久，上官家主便找来了，那是一个很有威严的女子。她和少爷在书房谈了好长时间才出来，出来时少爷眼中含泪，吩咐我收拾东西准备回上官家，并写了一封书信让我给大人送去。上官家主很忙，只嘱咐少爷早些回去，便带人走了。上官家主走后，我便去了趟城主府，把信交给大人。当时大人什么也没说，只沉默的坐着，却是整个人都压抑的可怕。良久问了我一句为什么，我不明所以，一看才知道这封书信竟是少爷写给大人的绝交书。”

苏静儿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爹爹倒是挺果断的！”

“大人看了书信，又没问出究竟。便一路跑去了少爷的府中，站在少爷的房门外，恳求少爷留下。那时正是傍晚时分，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雨，大人就那么站在门外一夜，少爷在屋中哭了一夜。到天明时，大人晕过去了。”众人唏嘘。

“少爷就这样留下来了，过了不久，上官家主又来了，态度强硬地表示若是少爷执意要嫁给大人，便与少爷断绝母子关系。可那时少爷倔啊！就那么同意了。可上官家主终究心软了，只问了一句你当真喜欢那家伙，得到答案后，上官家主只说了两声罢了，叫少爷好自为之，便拂袖而去。”

“大人下聘要迎娶少爷为正夫，少爷同意了。可是少爷是偷跑出来的，哪有那么多钱置办嫁妆？但少爷毕竟嫁过去是正夫，嫁妆总不能比妾侍还少吧？！就在少爷烦恼的时候，上官家主派人秘密送来十几箱嫁妆和一封书信。信中措辞虽然很强硬，语气也很不情愿，可终究还是原谅了少爷。”

“少爷就这样嫁给了大人，两人琴瑟和鸣，鹣鲽情深。不久，少爷就有喜了，只可惜，那个孩子没能保住。两年后，上官家主派人来说想念少爷，接少爷回家。出于对上官家主的愧疚，少爷遵从上官家主的吩咐，没带任何人，一个人回了上官家。”

“一个月后，少爷来信说有了大人的孩子，上官家主留他等孩子出生再回来。打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了少爷的消息。大人那段日子，当真是数着天一天一天过来的。就这样一年多的时间后，少爷抱着一个婴儿回来了，并告诉大人这是他们的孩子，上官家主还亲自为这孩子取了一个‘灵’字为名。”

“是三姐姐？”苏静儿道。

“是的，少爷回来后，和大人更是夫妻恩爱，大人的仕途也顺风顺水。一年后，生下了四小姐。此时大人已是刑部侍郎。不得不说，上官家主为大人培养了一个贤内助。”

“大人与时任礼部侍郎的苏允大人成了至交好友，苏允大人那时喜欢上了一个叫无忧的清倌，天天拉着大人往青楼跑。本来也没事，可有一天，一个叫雯雯的青楼男子跑来，硬说是怀了大人的孩子。没办法，少爷只得做主，把这个雯雯给大人收了房。这件事之后，大人和少爷之间虽然如常，可多少生了嫌隙。就这样，又过了三年，生了六少爷。”

“生了六少爷后，少爷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终究……香消玉殒。少爷走后，后院无人打理，大人只得扶吴氏为正夫，吴氏一上位，趁大人悲痛难以照料你们，便将你们赶到了颓园，并三五不时找麻烦。岩素的母亲，也就是院中的管家，想把这事告诉大人，吴氏拿我和岩素的性命逼她……自尽。后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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