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漻花红（下）

深夜，院里几个守夜的内仆正打着瞌睡，心中很是不情愿，只因馥收少爷突然成了嫡子，连夜折腾从西院搬去了东院不说，忙的筋疲力尽还要值夜。其中一内仆道“你可别打哈气了，现在咱们可是在东院，不比那犄角旮旯的西院。这里离主院近的很，若是被巡视的府兵瞧见，可是要掉脑袋的！”

接话的内仆叹气道“哎！刚刚跑了那么多趟，夫人又赏这个赏那个，这会子真是犯困了。该打该打！”

另一挑着蜡烛油的道“好在这会子也是快寅时了，哎？怎么璋之少爷就成了嫡子了？他可是连亲娘都没有的人！

“哼！那又如何？你看看莲姨娘呢？有儿子啊，可惜没那个命，还不是打的就剩一口气了？

“谁让她这般得意，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老爷喝醉了也敢往上凑，不是找死嘛！夫人能忍她这么久，也是好脾气的！”

“你懂什么，你来的时间短，你不知道！但凡是生了庶子的姨娘就没有活太久的！”

突然门口的小厮突然急匆匆的跺脚道“嘘，小老子们！你们可收声吧，府兵冲这边来了！”

几个内仆不再言语，都打起精神，不敢有一丝懈怠。

“我求你！我求你！她好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能杀她！彩云！啊！啊！”

凄惨的女声和孩童的哭声，让睡梦中的少年猛的大叫一声，少年闭着眼，汗水湿透了他的发髻和中衣，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内心翻涌起思绪的惊涛骇浪。

“馥收少爷！您是梦魇了吗？您没事吧？欢儿给你倒点茶来！”身旁守夜的贴身女婢关切的道。

“你叫我什么？”

“馥收少爷！啊！不不，是…璋之…璋之少爷！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丫头吓得一个劲的磕头，少年依旧闭着眼，可这会的气息已经逐渐平稳，他撑着上半身，睁开狭长的单眼皮，眼中无情的道“你是该死！来人啊！拖下去吧！去告诉管事的，本少爷有幸得老爷赐名为璋之，若以后还有叫错的，就跟这婢子一样，乱棍打死！”

随着小丫头凄惨的叫声愈来愈弱，没一会院内就恢复了暗夜中的寂静。

此刻那几个内仆连最后一丝睡意都没了，几人默默的打扫着东院地上留下的血迹。忙完这些，其中一人小声道“这回你晓得了吧，为何璋之少爷能是嫡子！”

言外之意，应了太师夫人的那句话“像极了您呢！”

屋内的床榻上，少年擦着额头的汗珠，一遍遍告诉自己，我不再是馥收了，有了全新的名字，身份和嫡子的地位，可为何还是如此闷闷不乐，噩梦连连？

似是撕心的疼痛，闷顿，无助。他想去发泄，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即便杖毙了刚刚一时失言的小丫头，此刻的少年依旧不能安眠，他躺在床榻上，任由那种感觉时刻攻击着他的内心。

儿时的记忆很是迷糊，可梦中女子的呼喊声却凄惨清晰……

彩云…易散…覆水…难收…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要如此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