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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戳穿

房间内外,一时鸦雀无声。

谢安安垂眸看了眼紫金香炉,小紫抱着一团黑气坐在里面,朝她嘿嘿直笑。

她弯了弯唇,将桃木剑放在一旁,又拿起紫金香炉与两根蜡烛收进褡裢内,然后转身,看到还瞠目结舌地站在门口的李家众人。

微微一笑,温声道:“法术已成,三娘子无碍了。”

李林一震,迟疑了下,抬脚走进去,一眼便看到李清虽然憔悴却已恢复如常的脸色,顿时头皮发麻,不可置信地看向谢安安,“谢女冠,清儿这便是……大好了?”

谢安安拎起褡裢,尚未开口。

门口的李刘氏忽然反应过来,哭叫着冲了进来,“清儿!清儿!我是阿娘啊!你睁眼看看阿娘,清儿……”

李林眉头一皱,不满地瞪了眼这妇人,朝谢安安笑道:“谢女冠勿怪,乡野村妇,没甚规矩。”

谢安安看了眼趴在床边泪流不止的李刘氏,道:“虽三娘子周身邪晦已除,可到底身为女子,伤了阴元,短时内,还是要静心休养。”

李林连连点头,“好,好,那就让她在这儿歇着。”

后头李墨张了张嘴,被李方看了眼,又瘪瘪嘴住了口。

谢安安却笑道:“三娘子可回自己的院子里了。”

李林微讶,很有些担心,“可先前您说那院子阴气重,而且,里头还埋了那样不干净的东西。清儿若是回去住,是否会有何妨碍?”

谢安安浅浅弯唇,将那柄桃木剑递了过来:“此物镇邪,可悬于三娘子屋门之上。邪祟污秽便轻易近身不得。”

李林大惊!

方才他可是亲眼看见这桃木剑腾空自如、周身朱光四溢!说是宝器也不足!谢安安居然就这么给了他!

他心头发颤,想接又不敢抬手,犹犹豫豫着正不知如何是好时。

谢安安已笑着将桃木剑放在一边,又道:“天干地支上贴着的符篆拿到三娘子的院子里烧掉,另外床边摆放的盐水与供奉的酒水果饭也拿过去,连同桃木人按着每日吉神的位置布置,待供奉满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埋在三娘子主屋的台阶下。便能保她平安渡过此劫。”

李林的眼睛还放在那桃木剑上,闻言连忙答应,“好,都听谢女冠的安排。”

谢安安含笑摇了摇头,将褡裢搭在肩上,刚要说话。

床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喜呼唤,“清儿!”

几人转脸。

就见床上原本昏迷不醒的李清,居然缓缓地睁开了眼,虽依旧满脸疲色,却分明已是意识清醒。

虚弱地看着床边的李刘氏,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阿娘……”

李刘氏顿时泪如雨下,一把将她抱住,“清儿!我的乖女儿!是阿娘对不住你!是阿娘对不住你!”

李方咳了一声。

李墨不满嚷嚷,“阿娘,您瞎说什么呢!怎么能怪您!快别哭了,三娘才醒。”

李刘氏忙擦了眼泪,伸手摸李清的脸,“都是娘不好。清儿,可有哪里不适?”

李清依恋地歪脸蹭在她的掌心里,轻声道:“阿娘,我头疼。”

李刘氏又落下泪来,哽咽地温声安抚,“那就再歇会儿,阿娘陪着你,乖乖,阿娘陪着你……”

几步外,李林皱了皱眉,转脸对谢安安道,“贱内粗鄙,叫谢女冠见笑了。”

谢安安看着床边依偎温存的母女,脑中忽然又浮起那一年,她初次做法力有不逮被咒术反噬,高烧不退时,那邋里邋遢的小老头儿坐在脚踏上笑话她。

她被气得掉眼泪,拿枕头砸他。

小老头儿又跳又躲地跑出去。

榔头端着红豆糕走进来,看她哭得眼睛都肿了,悄悄对她说:“这是师父去山下装叫花子讨来的,他不知道,我偷来的,快吃!”

她一下被逗笑了,抓着红豆糕狠狠地啃!

后来半夜因为吃撑了睡不着,爬起身想去散散步消消食。

却瞧见那小老头儿拎着烟枪盘腿坐院子的银杏树下。

榔头蹲在他身边,问:“师父,那红豆糕分明是您帮那个坏地主做招财符换来的,为什么要骗小安子是讨来的?”

她站在院子无声的黑影里。

就听那小老头笑呵呵地说:“她这回救人没成,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吃点好的,心里舒坦些。”

似乎答非所问。

榔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说:“师父,我也心情不好,我想吃烧鸡。”

“老子看你想吃屁!”小老头儿拿着烟杆就敲他脑袋!

两人打闹着,身影从银杏树下渐渐远去。

李家的这间屋子内。

谢安安的心头涌起一阵又酸又涩却又柔软温暖的血潮,淌过心头。

她转过视线,看向李林,微微一笑,道:“另外,这张床受阴晦之气所侵,需得烧毁。”

李林还没答应。

李墨已经跳起来,“什么?烧了我的床?凭什么!”

李林眉头一皱,“混账!一张床而已,烧了便烧了!这也值得你这般嚷嚷?没规矩,下去!”

李墨却犯了拗,十分不高兴地说道:“阿爹,这床是我出生时外祖特意给我置备的!从老宅千里迢迢带来京城!其中费了不知多少周折银子!怎么能就这么烧了?”又小声嘀咕,“我看根本就是这个神婆故弄玄虚!”

李林的脸都沉了下来,提起拐杖又来抽他,“你这混账……”

“大伯。”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李越上前一步,在房内扫视一圈后,看向李方,道:“可否请大伯与大郎借一步说话?”

李林一愣,转脸看他,“四郎有话说?”

李越却没开口,而是请两人到了院子,距离屋子有些距离后,才转脸看向李方。

神色严肃,语气郑重,道,“可否请大郎将手上麻布拆开,容我一观?”

李林没听懂李越的意思,“四郎,这好端端地,干嘛要看大郎的手?这不是伤着了么?有甚好看的?”

李越朝他看去,略一迟疑后,说道:“方才伯母受惊,将要摔倒时,我本要伸手去扶,却不及大郎与二郎动作。”

他又转脸看向李方,“我瞧得一清二楚,大郎的手,仔仔细细地扶着伯母,并未受伤。”

李林脸色一变!

李方不说话,阴沉沉地看着李越。

李越不躲不闪,直直地回望过去,硬声道,“请大郎将麻布放开与我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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