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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未婚妻

张崇义迈着轻佻的步子,大声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

念了两句,猛地意识到这些话不太应景,他是要去英雄救侠女,可不是拦路打劫,连忙改口道:“京畿重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群大男人明目张胆欺负几个...恩,一二三四五个弱女子,成何体统?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还有侠义吗?”

红衣女子初见他嚣张走路的姿势,还以为来了个武功高强的少年英雄,谁知竟是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大白痴,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个白痴,你过来干嘛?赶紧躲得远远的,别闹的没命回家过年。”

张崇义见她长相固然不够赏心悦目,心地倒是良善,自己朝不保夕,还顾及着路人的安危,不禁傲然道:

“姑娘,你放心,我这人是讲道理的,相信刑部的差爷们也是讲道理的,我就跟他们好好讲点孔孟之道。

正所谓温良恭俭让,所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各位,既然这几位姑娘不愿意被关在府里,她们又没有犯罪,你们何必强人所难呢?

这岂不是有违圣人的忠恕之道?要是无缘无故把你们关起来,各位设身处地想一想,你们是否愿意?”

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废话,气得差役们鼻子直冒烟,这时候就连马车里的蒲渭阳都有点手痒想揍他。

刚才出手击败红衣女子的差役二话不说,大踏步挥拳冲过去,要将这叽叽歪歪的家伙一拳打翻在地。

张崇义趁着歪歪斜斜走霸王步的机会,顺势勾起一块极小青石,撞向那人膝盖。

张家风雷枪法讲究顺势,力道聚于一点一线,不使气息外泄,这块石头便像是一根细针激射而去。

饶是如此,依然搅动的四周气息翻涌,响起极细微的声音。

那人毫无防备,刚察觉到有物闪电奔近,正要抬腿闪避时,右膝已然中招,如遭雷击电轰,瞬间向前扑倒,抱着右膝仓惶四处张望,厉声道:“什么人偷袭?”

几十名差役如临大敌,纷纷横刀竖棒左顾右盼,搜寻敌人的踪迹,竟然没人怀疑是眼前少年捣鬼。

张崇义见这伙差役的功夫稀松平常,也就被他打倒的那个武秀巅峰像个样子。

不过他武功虽好,却未曾跟气胜高阶的人交过手,被偷袭了还没分清东南西北,对气息的判断奇差,心念一动,悄悄潜运内功。

于是周边诡异地现出一种奇观,地上的大小石头仿佛有了灵性,纷纷离地而起,蹿上半空,如同飞蝗将几十名差役团团围住。

众人无不骇然,武功低微的还以为大白天遇到鬼了,被张崇义偷袭倒地的那人还算有些见识,惊讶道:“是三千酒剑的功夫,酒老,您老人家来凑什么热闹?刑部可一向没得罪过您呀。”

无人回答。

那人愤愤道:“酒老,您可是在京城开店的,真要跟刑部过不去吗?”

依然是一片沉默,张崇义存心要以三千酒剑的功夫震慑刑部的差役,连忙做出惊恐神情,骇然道:

“哎哟,石头怎么飞了起来,莫不是有妖物作祟?大家赶紧逃命!”装腔作势往马车奔逃。

武功低微的差役纷纷夺路而逃,武功高明的都以为是酒老出手,心想此人乃气胜境高手,他既然横插一杠,我等恐怕讨不了好,那差役头领举目四望,抱拳朗声道:

“酒老,你要为苏家小姐强出头,这梁子就算是跟刑部结下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京城再见。”说完招呼众人匆匆离开,朝着永安城而去。

红衣女子和四名丫鬟自从石头飞起来后,就瞪着一双双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飞石,一声不敢吭,刑部差役都走光了,她们还是一脸震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张崇义迅速收回内力,漫天飞石如冰雹纷纷扬扬落在地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心道:“难怪江湖高手喜欢修炼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用来吓唬不懂武功的女孩子真是好把戏。”

等到尘埃落定,红衣女子带着四个惊疑不定的丫鬟走向马车,看着张崇义道:“你这呆子,倒是有些侠肝义胆,刚才谢谢你了。”

旁边那绿绸丫鬟到处张望,瑟瑟道:“姐姐,刚才是妖怪救了我们吗?”

红衣女子噗嗤微笑,摇头道:“不是,应该是有前辈高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听那几个狗腿子的语气,貌似是个叫酒老的高手。”

这姑娘学着江湖规矩,抱拳朝着左侧密林喊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不知前辈是否愿意现身一见,容小女子当面拜谢?”

林中寂寂无声,无人应答。

张崇义心道:“我像是前辈吗?”

那绿绸丫鬟斯斯文文道:“姐姐,现在怎么办呢?这部马车不能抢,可这大冬天的,很少有人从这条路经过,等了大半天就遇到一部马车,难道我们还要一直等下去?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张崇义情知不能丢下她们不管,微笑道:“姑娘,我们恰好是去幽州,与你们方向一致,我看你们还是不要抢我们的马车,跟我们一起坐车吧。”

红衣女子皱着眉头道:“你马车里有三个人了,哪里还能增加五个人的分量?”

张崇义看了看四个丫鬟的身材,笑道:“车厢里再坐四个小女孩应该没问题,至于女侠你嘛,要是不嫌弃,车夫位倒是可以挤一挤。”

这话本来有嘲笑她身躯雄壮的意思,但红衣女子心思单纯,一点也没听出隐喻,大步流星走到马车前面,看也不看杨千钟,掀起帘子检查一遍车厢环境,拍了拍车夫的座位,点头道:“确实还能挤一挤,可就辛苦这匹马了。妹子,你们过来。”

朝蒲渭阳彬彬有礼道:“这位大叔,麻烦挪一下位子。”

蒲渭阳冷冷的瞅了眼红衣女子,待见那几个莺莺燕燕的丫鬟出现在车门口,特别是看到那个文雅秀气的绿绸少女,眼睛陡地发光,涌到喉咙口的那句“滚你妈的蛋”活生生咽进肚子,不情不愿往后挪。

四个丫鬟犹犹豫豫,在红衣女子的催促下,另外三个丫鬟小心翼翼的将绿绸少女搀上了马车。

嘿,奇怪的是竟然没人搭理红衣女子。

张崇义大呼稀奇,那红衣女子才是苏府小姐苏清人,这苏府的丫鬟简直是大逆不道,不管不顾自家小姐,反而众星捧月簇拥着一个小丫鬟。

四个丫鬟挤在车厢右边的长凳上,那三个丫鬟紧紧挤成一团,勉强给绿绸少女留出一些空间,让她坐得宽松舒服点。

张崇义登上马车,与蒲渭阳同坐一凳。

红衣少女一步跳上马车,大肥臀几乎占了大半个位置,挤得杨千钟差点滚下去,杨千钟不愧是在江湖上漂泊逃难十几年,逆来顺受,脾气极好,微微调整了一下臀位,冲着红衣女子淡淡一笑,马鞭一挥,赶起车来。

张崇义歉疚的对蒲渭阳道:“前辈,抱歉啦,暂时挤一挤,等到下一个城镇,我给她们再买一辆马车,就不用这么挤了。”

那绿绸少女俏脸微红,低头娇羞道:“多谢公子好意,等到幽州,我们一定把钱还给你。”

张崇义心道:“哼,到了幽州还钱?你们现在身无分文,到了幽州是想投奔我家吧?然后拿我的钱还给我自己?这算盘打得真响,可不像那书呆子的作风。”

忽然感觉怪怪的,这丫鬟从上到下透着一股高贵清雅,虽说只有十四五岁,眉眼间满是稚气,怎么看都是娇生惯养的官宦小姐,再看那几个丫鬟对她的恭敬态度,哪里像个丫鬟?

越想越不对劲,莫非这腰圆膀阔的苏清人顺道拐骗了其他官宦人家的小姐?

蒲渭阳不愧是迷恋红尘酒色不愿飞升的俗人,反复打量着几个丫鬟,一反这些天的沉默寡言,盯着那绿绸少女问张崇义道:“小子,她们是什么人?”

张崇义正在怔怔想着苏府的怪事,心不在焉回答:“这四个是兵部侍郎苏振府上的丫鬟,坐在外面赶车的红衣女侠,是苏家的小姐苏清人。”

蒲渭阳瞪着绿绸少女发出质疑:“不会吧?就这姑娘是丫鬟?我怎么不信呀。”

四个丫鬟匪夷所思的看着张崇义,神情各有不同,其中一个丫鬟愤愤不平张口欲言,绿绸少女急忙捂住她的小嘴,直勾勾盯着张崇义道:

“这位公子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为何又说外面那位是苏清人呢?我们不是初次相逢吗?你认识我们?”

张崇义摇头道:“不认识,我是瞎猜的。刚才那些差役不是说你们是从苏府逃出来的吗?

前些日子听人说,苏府上下都被刑部软禁在府里,结合江湖传言一猜,不就猜到了?”

绿绸少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公子为何认定外面那位就是苏府小姐苏清人呢?”

这话来的直接,张崇义总不能如实相告,我他妈很不幸是苏府定下娃娃亲的女婿,几个月前偷偷摸摸去过苏府,不幸见到了这位苏小姐。于是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干脆来个不理不睬。

蒲渭阳的满腔兴趣完全被勾引起来,一脸好奇地盯着张崇义,这小子分明认识苏府的小姐丫鬟,渊源好像很深,态度却是模棱两可,像是亲密又像是疏远。

然而苏府的小姐丫鬟似乎不认识他,最古怪的是,这小子看着明明厌恶那个穿着红衣的苏家小姐,却对她们极为关心。

丫鬟们见张崇义对绿绸少女的话置若罔闻,傲慢无礼至极,刚想愤然出声呵斥,猛地想到如今自己是在蹭人家的马车,仰人鼻息,强行按下怨气。

走了一程后,那绿绸少女小声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家住幽州何处?到时候我们想要还钱,去哪座府邸找你?”

张崇义最初心心念念要跟苏府废除婚约,后来因为苏振誓死不在朝廷的淫威下悔婚,又为张家撰文摇旗呐喊,勉为其难说服自己从了这门婚事。

反正家里也不缺娇妻美妾,顶多把膀阔腰圆的苏府小姐迎进府里好吃好喝供着,不搭理她也就是了。

此时隔着车帘,看着红衣女侠硬朗宽厚的背影,厌恶之情油然而生,不由冷冷回了一句:“你一个丫鬟问什么问?我告诉你又怎么样?你还得起钱吗?再说,我在乎你这几个钱吗?”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把车厢气氛瞬间拉到冰点,外面的寒风已经够刺骨了,他这话更伤人。

那绸衫少女被怼的一脸潮红,尚未发育成熟的胸膛微微起伏,咬着下唇委委屈屈地望着张崇义,简直是泫然欲泣。

旁边的丫鬟忍无可忍,大声呵斥道:“你这人怎么一点礼貌也不懂?我家小姐好心好意问你话,你这是什么态度呀?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外面赶车的红衣女子猛地拉开车帘,皱眉道:“吵什么呢?别闹好不好?这匹马拉着七八个人,本来就非常吃力,路面又不平坦,你们再闹下去,小心把马车给掀翻。

绿萤,你们在吵什么?”

那个脸型微胖身形苗条的丫鬟绿萤愤愤道:“文姐,这家伙不讲道理,小姐好端端问他话,他不回答也就罢了,还凶小姐。”

红衣女子沉着脸,盯着张崇义威胁道:“臭小子,你皮痒是不是?

好好说话,我家妹子问你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否则别怪我给你点颜色看看。”

张崇义哼了一声,瞪着她道:“你给我闭嘴,要不是看在你爹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你。”话刚脱口而出,立刻后悔不迭。

五个女子齐齐盯着他,红衣女子好奇道:“什么意思?你认识我父亲?”

张崇义情知越描越黑,索性来个闭口诀,不再跟她们多费唇舌。

最神奇的倒是那个蒙着被子的魏书岭,车厢里吵得热火朝天,她始终一动不动,别说露个头,睡觉的姿势都没有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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