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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庄甜儿的处境

用餐时,张崇义把梅素华即将嫁给金海潮的新闻告诉妻妾,众女无不大发感慨,同情这大美人遇人不淑。

郦宛丘自是暗自庆幸,当初甘冒奇险逃出京城驿站,巧遇这如意郎君,否则只怕比梅素华的命运还要凄凉悲惨。

金海潮再不堪,也才刚过五十岁,身边妻妾不过二三十人,那不要脸的色鬼皇帝后宫佳丽早已破千,听说这几年全靠极乐丸在撑着身子,哪里比得上眼前这英俊的如意郎君。

饭后,疏于陪伴娇妻美妾的张崇义一时兴起,拉着妻妾玩投壶游戏,每投中一支箭,就派发一两银子的彩头,最终夺魁者,张崇义今晚去她院子里过夜。

妻妾们无不抖擞精神,全力以赴,结果大半个时辰玩下来,从小在草原上骑马射箭的青奴傻妞菲诺以绝对优势一举夺魁,投进两百多根羽箭,比起施师惨不忍睹的二十余根,和不堪入目的苏清人十几根,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施师痛骂这游戏极不公平,为什么要她们跟草原女子比射箭。

张崇义笑道:“愿赌服输嘛!”

施师埋怨他就是故意偏袒菲诺,让菲诺在河间郡陪了两个多月,回到涿郡还耍心机让菲诺获胜。

张崇义怪眼一翻,坏笑道:“谁叫你这么笨,不去河间郡找我?你要是去了,我也可以宠你呀!”

这话等于把郦宛丘施师苏清人三个人一起骂了,郦宛丘施师气的冲过去要撕他的臭嘴,苏清人却是置身事外,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寂寥冷清了几个月的小将军府,第一次响起了欢声笑语。

次日一早,张崇义向郦宛丘打探庄甜儿的近况。

出乎预料的是,门口的府兵两个月前就撤掉了,铁锁早已解除,然而庄甜儿除了去茅厕方便,其他时间几乎足不出户,甚至自己反锁房门。

张崇义搞不清楚这姑娘意欲何为,明明刑满释放,她却坐牢坐上瘾了,自己画地为牢,乐此不疲,于是独自悄悄地到后院看望她。

一路上虽然没有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的江南盛况,可是院子里的苍天大树,花花草草,渐渐有了草色遥看近却无的诗意。

来到房门口,迎面见到走廊上摆着一盆盆春花,一点点酥嫩的绿芽悄悄冒出来,早春的花朵开始喷香吐蕊。

门窗紧闭着,张崇义抬手敲门。

片刻后,木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庄甜儿挂着笑意相迎,倒让张崇义受宠若惊,讶异道:“庄姑娘,这可是你第一次对我笑呀。”

庄甜儿见到他,满脸笑容瞬间消散,板着脸冷冷道:“谁对你笑?我怎么知道来的是你?”

张崇义诧异道:“那你以为是谁?”

说着顺步走进房内,庄甜儿瑟瑟缩缩地退了几步,让开一条道路。

入室一看,房间里比上次又多了一些摆饰挂件,风铃,纱帐,画纸,甚至还有一只绿毛鹦哥,书架上的书多了一排,这间房虽然不小,但被这些东西占据后,张崇义第一次感到逼仄。

他怀着好奇的心情,缓缓踱着步子,东看看,西瞅瞅,发现墙角摆着一只没有上锁的大木箱,便要过去看看。

本来有些惧意的庄甜儿不知从哪儿借来的勇气,快步冲过去一屁股坐在木箱上,赌气似的说道:“别动我的东西!女人闺房的东西不能乱碰,你不知道吗?”

张崇义哑然失笑道:“这位女侠,这是我家呀,你在我家藏着大木箱,我就不能揭开看看?”

庄甜儿愤愤道:“这是我家的府邸,只不过被你们给抢了。”

张崇义懒得跟她计较,自行拿着鸟食去逗弄那只绿毛鹦哥,背对着她道:“看样子郦宛丘对你不错呀,给你添置了这么多物品,还养起宠物来了。你们的关系很有进展,刚才你以为来的是郦宛丘,所以才一脸媚笑?”

庄甜儿柳眉一竖,大声道:“呸,你才一脸媚笑呢。”

张崇义逗了一会儿鸟,斜眼瞅见床头摆放着一件大功告成的刺绣,不等庄甜儿反应过来,快步过去拾起一看。

呵,绣的竟然就是这只鹦哥,庄甜儿当他走向床边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阻挡却为时已晚,瑟瑟的站在房中间,阴晴不定地瞧着张崇义。

张崇义捧着鹦哥刺绣走向庄甜儿,不住夸赞道:“好手艺,比之上次进步很大,有七八分神韵了。”

他走一步,庄甜儿就吓得倒退一步,最后索性缩到墙角,可怜兮兮地扶墙而立。

张崇义皱眉道:“那晚你没有走出房门,你赌赢了,我说过会还你自由,不会再对你出手,你为何如此畏惧我?”

庄甜儿脸上露出恐惧,眼波如天边的云彩一样飘忽,说道:“听说前些日子,你把闻香教教主给削成人彘,挂在河间郡城头上示众?”

张崇义登时明白了她的惧意来源,笑道:“有这回事,那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闻香教的教主,叫慕海楼,掳掠了一千多名童男童女炼丹,我恨之入骨,就把他削成人彘,挂在城头上以儆效尤。”

庄甜儿一脸畏惧:“你真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那晚你说要把我剁成肉泥扔到草原上喂狼,我以为是一分真九分恐吓,现在看来应该是十分真十分恐吓。那晚我要是真的走出房门,你是不是要把我肢解了喂饿狼?”

张崇义几乎笑破肚子,这位好歹算是武秀中阶的江湖侠女,胆子怎么跟他那些不会武功的娇妻美妾相差无几呢,赶紧憋住笑意,故作严肃道:“那是自然,大丈夫一言九鼎,岂能言而无信?

你那晚很乖很听话,没有走出房门,算是答应我了,我信守诺言,不会再害你,你完全可以离开这里,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哪里都可以去。”

庄甜儿娇怯怯的低下头,神色黯然。

张崇义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房间里扫来扫去,对这间闺房越看越是喜欢,笑道:“你总躲在我家里也不是个事呀,你好歹是个江湖侠女,难道就不想继续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庄甜儿霍地抬头看着张崇义,清澈的眸子里充斥着茫然:“我从来没有行走过江湖,家人让我拜入渤海剑派习武,我一开始就不乐意,是他们逼着我去的。

我除了在渤海剑派待过几年,几乎没去过任何地方,除了这个家,我哪里都不知道,教我如何行走江湖?我去到哪里都有些害怕。”

这番话把张崇义听得想笑又笑不出来,倒是有些心疼她,苦笑道:“你以后总要嫁人吧?难道一辈子躲在这个房间?”

庄甜儿俏脸上浮现出一丝晚霞的绯红,凄然道:“我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可我离开这里也无处可去。”

“你不是渤海剑派的弟子吗?你可以回渤海剑派呀?”

庄甜儿扭扭妮妮摆弄着衣襟道:“渤海剑派是要收钱的,每年要五百两银子的学费,我现在哪有钱交给他们?”

张崇义的笑意再也忍受不住,顿时捧腹大笑起来,他知道江湖门派收徒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师父认定的资质上乘可传授衣钵的入室弟子,这种徒弟往往算是门派自己人,衣食住行所有费用均由师门承担,他们要帮师门做事赚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还有一种就是有钱有势的官宦富商子女,一般都是花巨资买通师门强塞塞进去的外门弟子,他们既要缴纳高昂的学费,又要自行承担衣食住行全部费用,逢年过节还得给掌门师父送礼。

这位庄家的小姐怎么看都不像是资质超凡的武学天才,显然是庄家花重金走后门拜入了渤海剑派,瞧她宁愿厚着脸皮赖在仇人府上,拿不出五百两银子的学费倒是其次,估计在渤海剑派过得也不怎么舒坦。

庄甜儿沉着一张俏脸:“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张崇义扶着书架一顿大笑,笑了好半天才停住,把庄甜儿气的半死,恨不得踹这混蛋一脚。

张崇义故作正经道:“那就这样吧,你在住这里多久都可以,只要你不去刺杀郦宛丘她们,以后你可以随意走动,没事也可以出去逛逛街,身上没钱的话,去跟郦宛丘说,让她按侍妾的月俸给你发点钱。”

庄甜儿又羞又怒,大声抗议道:“我不是你的侍妾。”

张崇义见她轻嗔薄怒,颇有几分妩媚娇柔的味道,翻着白眼冷笑道:“我稀罕你呀?不识抬举,那就按丫鬟发月例,一个月一两银子。

嗯!蠢得要死,放着二十两银子不要,偏要一两银子,我看你够买什么东西。”

说完,顺手拿着那块鹦哥刺绣扬长而去。

庄甜儿顿时为之气结,追到门口冲着他背影喊道:“还我刺绣!”始终不敢迈出门槛,这姑娘是真被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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