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打开灾厄的盒子(上)
“味道很新奇。
“这个‘冰淇淋’里面添加了一些不属于自然的元素,还有它的这个叫作‘塑料’的包装,都是后世的炼金术创造的新元素吗?”
斯卡蒂是用冰雪魔术维持北欧的魔术师,她品尝了两口冰淇淋,就从中觉察到了另一个世界一鳞半爪的状况。
斯卡蒂感受到了远方传来的变动,她浅尝辄止地放下了冰淇淋。
那只甜筒在女神的手上冻结,被斯卡蒂封进了永冻的冰层中储存。
她的表情变得很沉重,甜品带来的一点笑意转瞬即逝。
“呼,已经没有裁决的必要了。”
阿尔托利斯稍迟片刻后也收到了反馈,他囚禁在大迷宫内部的齐格鲁德被人放了出去。
这个结果比他计算中的脱逃时间快了太多。使得北欧在他预想的各个可能性中,进入了最坏的一条通往“世界毁灭”结局的快车道。
“糟了。克里特的大迷宫是有‘自己无法逃出去。除非是建造者本人,或者有人协助’这样的弱点。
“但是,谁会协助那个苏鲁特呢?
“还有,他在逃出去之后,怎么会这么快就有办法送掉齐格鲁德的生命?谁会和他发生冲突呢?”
阿尔托利斯闭上眼睛,北欧异闻带所有具备击伤齐格鲁德的从者一个个在他的脑海中依次过了一遍。
最后,他摇了摇头,驱散了作为从者的怀疑目标们。只留下了在俄罗斯异闻带最棘手的那尊白色异形构造体。
“是空想树吗?”
…
雪原上,有位金发碧眼的13岁少女正吃力地躲避着燃火的危险地带。
她这样的小姑娘原本是不可能从地下城塞贾恩中跑出来的。但是管理城市的三位领导者前些时候离开了,把他们的士兵和装备留了下来。
城市的指挥权移交给了平均年纪只有20岁、缺乏自治经验的北欧原住民士兵手中,这才出现了名叫格尔达的小女孩的偷跑事件。
“奥菲莉娅姐姐她们在躲什么,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少女不知道,奥菲莉娅她们在野外游走是为了混乱苏鲁特标记他们的追踪卢恩。但是她相信那几个可靠的大人不会抛弃他们。
所以,她也不会放弃生病的地下城同伴。
格尔达知道一种少见的草药,能疗效更好地治愈城内近几天流行的病状。
她想赶快收集到足够的药草,然后回到城里面治愈那些病床上的患者。
可是地表上的恶劣程度超越少女的想象。上一次她上来时候的药谷,现在已经变成废土了。
格尔达不想空着手回去。于是她继续向北,进入了有巨人活跃的、被城里面的大人标记为“高危”的红色致死区域。
少女提心吊胆地躲开了几次巨人的搜索,趁着它们活动的间隙匆匆收集着溪流间的草药。
雪原中部和北方的巨人被某种力量扫荡过,格尔达的大冒险因此变得安全了不少。
但是这股力量在扫荡巨人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周边的环境。格尔达按照旧地图的标准前进,不知不觉间踏入了更深的原野。
少女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战斗力,她对路上遇到的巨人和战火都采取了远远避开的态度。
这个策略没什么问题,直到她遇到了几个被苏鲁特的砍杀赶走的白色有机体。
这些圆锥生命的真实身份,是隐匿中的北欧空想树的种子。
它们感到了从者的接近威胁,前去剿灭树周边的从者。却意外地撞上被奥菲莉娅的游击策略牵制在野外的苏鲁特,在后者愤怒的炎之剑下死的死,逃的逃。
格尔达从来没有见到过空想树种子那样的野兽。它们会飞的特性让地面上的人类女孩无处可躲。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火绳枪,旋转着的铅丸轰在树种的白色外壳上,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丑陋弹痕。
手枪的射击没有给空想树的种子造成伤害,只让它产生了暂时的疑惑。智慧不高的树种不能理解对面的人类幼崽是怎么攻击到它的。
格尔达忍受着手上发酸的感觉,扔下沉重的手枪反向逃了出去。
一个幽幽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原野上,语气“急促”地呼唤着格尔达。
“快,来我这里。”
前面的大平原上有一栋看起来很坚固的大建筑,那个深沉的男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格尔达没有其他选择,后面的空想树种子马上就要飞过来了。
她只能忽视建筑大门上“危险,请远离”的北欧文字,闯进了黑暗的地下。
地下迷宫内坚固的砖石环境让少女多多少少安心了一点,北欧的人们居住的最后城市贾恩也是一栋类似的地下要塞。
她踮着脚尖,从墙壁取下了一盏火把,捧着它一点点踏进更深的黑暗中。
那个声音若隐若现,似乎是怕她停下脚步,所以一直在维持断断续续的诱导通话。
“你为什么住在牢里呢?是得罪了御使大人吗?”
冷不丁的,格尔达突然对引诱着她深入地下的那个声音发出了灵魂拷问。
她见识不多,但是并不蠢。
欧仁和志度内设计的贾恩城内就有牢房。北欧的人类比较单纯,但是在欧仁的教育下也知道了做坏事的人才会被幽禁。
“……”
男声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随后便说出了许多格尔达听不太懂的话。
比如什么“被偷袭的事,不能算失利”、“我没有被关住,只是陷入了战术性不利的位置”之类的话。颇有一种为自己找解的滑稽感。
至少有一点他说了实话,那些飞行的空想树种子不敢接近这座地牢。它们停在建筑外面,打转几圈就飞走了。
格尔达有些害怕,因为这座地下建筑的设计似乎是只许进、不许出的深邃迷宫。无论她怎么走,都只有向着更深处前进这一条路可选。
她打着火把走了许久,终于见到了监牢最深处坐着的囚徒。
囚徒的长相不是格尔达见过最恐怖的生物——巨人的样子。
他只是一个穿着破掉的盔甲,胸前有着狰狞伤口的北欧青年的模样。
青年坐在几根铁柱围成的栅栏中间,那些铁栅栏被无名的业火烧得发红、摇摇欲坠。
格尔达稍微放下了一点戒心。她避开那些吓人的火焰,在外围找了个不那么烫的位置坐下了。
“你是哪个村庄的人?我没有在城市里面见过你。”
齐格鲁德的意识不断上浮,在身躯内和苏鲁特左右互博。格尔达看着青年闭着眼,额角不断留下汗水,还以为他也生病了。
善良的少女取了一份草药,想从避开火焰的角度投入监牢内部。
监牢中央的青年忽然张开了如炬的红色双眼。他扶着铁栅栏站了起来,语气也变得不再客气,充满了张狂和得意的傲慢。
“我很好,小鬼。不需要你来照顾。”
夺回控制权的苏鲁特掰开烧红的囚笼,嘎啦嘎啦地扭着脖子走了出来。
“哼…”
苏鲁特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这种弱小的存在让他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致。
他把沾着血迹的手掌按在地上,一串小小的脚印被魔术的作用所标记,在地宫的石制地砖上显现出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