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夺造化,铸本源
第五章：夺造化，铸本源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彼时，无涯尚未诞生，困于混沌铸就、用于保护太初生灵免受伤害的光球内。光球很牢固，无论他用什么方法，用剑砍、用火烧、用雷劈，统统没有用。
既是保护，亦是囚笼。
一处，无法逃离的囚笼。
那层壁垒，隔绝了一切信息，只有神力能够不受阻碍地穿过去，却也无法传递任何信息。
那东西，会吞噬掉所有想穿过去的情绪、信息。
他唯一能做的事，也可以做的事。
修炼。
修炼。
修炼。
因此，他厌恶一切影响他修炼的事情，尤其是无端无故的挑衅。
一切闯进他所划定的范围内的其他光笼，即被视为对他的挑衅。
很神奇，光笼内无比牢固，而从外面，却能轻易打破。
所有故意而为之者，
一律，
死！
越是残忍的死状，越能引起他人心中的恐惧。
恐惧，是最有效的震慑工具。
他享受着杀戮带来的快感，沉溺于那种生杀予夺的快感，他渴望杀戮，又时刻警醒自己，避免不必要的杀戮。
他只杀故意闯入者。
无一错漏。
魔族，本就无一善类。
却矛盾的恪守属于自己的骄傲。
直到那一天，两个与他实力相近者，大摇大摆地闯进来，悍然出手，却只与他堪堪持平，甚至落入下风。
那一战，引来无数太初生灵围观。
就是在这般情形下，其中一人为躲避无涯的杀招，用一种他不知道、后来才知晓的神通，移花接木，将杀招转移至场外，故意击飞三个围观、一同到来的太初生灵，使之落入虚空乱流，逼无涯分心。
虚空乱流是太初生灵避之不及的恐怖。
吞噬生命、打碎本源、损毁根基。
那一战，无涯赢得很惨，他的骄傲不许他违背自己的原则。
在非必要情况下，对无辜者施以杀戮。
一者冷漠以对，一者束手旁观，唯有无涯出手相救。
护着本源受损的三人，逼退那两个挑衅者，并斩杀趁机意图抹杀他的太初生灵。
他救下的三人中，本源受损最严重的是最小的那个，其次是最大的那个，反倒是第二个没受到太大伤害。
虽然并非是他主观意图伤害三者，但却是被他的招式所伤，因果结下，他必须承担。
从元和出世后，无涯将其他两个小家伙装进袖子里，带着她们一直在混沌中奔波，寻找能治好她们的药。
积年累月的相处，她们于无涯而言，已是与圣魔相当的亲人。
那两个挑衅者，他绝不会放过！
还是那个广场。
中心处。
无涯席地而坐，眉头紧皱，汗水如瀑，顺着面颊滑下，未等其滴落，砰的化作一缕轻烟消散。
他面前摆放着一尊黑色古朴大鼎，鼎上黑火缭绕，恐怖的高温令周围山脉温度缓缓升高，森林之中火焰滔天。
突然，天上乌云密布，昼夜颠倒，万道雷蛇狂舞，齐齐劈向无涯面前大鼎。
无涯眉头一松，左手掐一个法决，
“去！”
金色雷龙冲天而起，张开大嘴，咬断雷蛇，紧接着冲入雷云，一声龙吟响彻九霄！
霎时间，云散，天清。
无涯没心情关注天气变成什么样，就算捅个窟窿，只要元和高兴，那就再捅一个助兴！
鼎开，宝光氤氲，丹云华盖，有龙吟虎啸之声。
手一招，冲出九道流光，旋即落入早已准备好的丹瓶中。
“哥，我”
白发少女面露迟疑，相比于一直未曾出世小家伙们，一直陪伴无涯游历混沌寻找天材地宝的她很清楚，无涯这个兄长，为了寻找那些哪怕仅有一丝有可能对治疗她们有用的药材，耗费了多少心血，才会在神帝这个境界止步不前，不然，凭他的资质，很容易就能跻身顶尖行列。
构思药方，寻找药材，炼制丹药，甚至以身试药。
这个原本与她们陌不相识，甚至当时可以不出手救她们，放任她们被虚空乱流湮灭的疯子，没错，一个彻彻底底、将疯狂刻在骨肉血脉的疯子，会努力压制魔族嗜血、残暴的本性，竭尽所能地将温柔的一面留给她们。
很多次，元和都不敢去看无涯，因为愧疚，若是没有她们的拖累，无涯完全可以在出世后，凭借他魔族最尊贵的，四圣魔中司掌天之权柄的天之圣魔的身份，号令诸魔，纵横世间。
而不是四处奔波，延误修行。
或许，哥哥没有救下我们就好了。
少女内心呼地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然而未等它落地发芽，一只大手轻轻落在元和头上，
“安啦安啦！不就是一点药草吗？找它们原本就是为了给你们治疗的，没什么了，孤是你们的哥哥，孤不心疼你们，孤还能心疼谁？”
少年面带笑意，轻轻揉了揉少女的小脑袋，然后趁少女不注意，捏住少女的小脸，拇指微微用力，使少女嘴角上扬，
“来，笑一个，这才对嘛！”
你应该高兴，不应该失落，也不必失落，孤是你们的兄长，失落交给孤，你们只要欢笑和开心。
“才不要呢！”
少女没好气的拍掉无涯作乱的手，瞪了他一眼，
“我都准备好了，你还来找事！害得我节奏又乱了！”
“好好好！孤的元和最厉害了，那么，开始了。”
话音落下，无涯袖子一挥，各色药材眨眼间堆满整个广场，旋即地面亮起刺眼的血光，各色药材融化，汇成如血药液。
八根白玉石柱上，繁奥铭文显现，彼此交结联系，化作玉墙，将药液困于广场之中，不得流出。
唯独广场中心的一小块突兀出来。
元和在这里。
“元和服药！”
元和仰头吞下阴阳净血丹，丹药刚一入腹，一股恍如雷劈火烧般的剧痛骤然爆发。
“啊！”
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响彻广场。
就在这时，内玉墙消失，如血药液瞬间淹没元和，隔绝惨叫声。
无涯可以为她们抵挡所有苦难，但重铸本源本就是逆天之举，何况是从天的手中去拼那一丝生机。
此举，唯有元和自己去扛。
抗的过，重铸本源。
抗不过，呵呵，没有抗不过！
“来了吗？”
无涯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天空之上，乌云再度聚集，不像上次那般万雷奔腾，仅仅只是乌云积聚。
然而无涯看的不是这世界中的雷云，而是透过天穹，混沌之中，无云，无声，兀的，显现出一片茂盛的森林。
生机勃勃，鸟语花香。
一片祥和。
“呵，还真看得起孤。”
无涯轻蔑地哼了一声。
霎时，漫天劫雷携煌煌天威，轰然落下！
此刻，世界悲鸣。
万物生灵战栗无言，跪趴在地。
虎伏，蛟盘，
凤泣，鱼沉。
这是天的威势，更是天的霸道！
逆天者，
死！
天威之下，万事万物皆若蝼蚁。
而在那天威劫雷之下，无涯的身影格外渺小，却无比的挺拔。
六片仿若黑夜般深邃、亦若星空般神秘的羽翼轻轻舒展开，下一瞬，黑色大日冲天而起。
无涯攥紧右拳，全身力量此刻汇聚于一点，亦是多年来所积累的，对天之不公的怨恨愤怒。
“给老子滚！”
无人知道，一次次失败，安慰元和时，他内心的愤怒。
为何孤的妹妹会遭此大难？
为什么？
他想过，是他的原因，是他那时那一击所附含的霸道魔气，击碎了元和根基，才导致元和受损严重。
直到那一天，无涯从元和本源中发现了他无比熟悉的气息。
天的气息。
和他完全不同的、天的气息。
他这才意识到，是那人，在将伤害转嫁到元和她们身上时，也出手击伤了她们。
好，
很好！
真有你的啊！
从那一天起，无涯就知道该如何治疗元和她们了。
必须要有从天劫中截取的，那属于天的威能。
如此，才能确保不会留下任何损伤，甚至可以借此更进一步。
他的天之权柄引发的天劫不行，所有天之权柄掌控者手中的都不行，因为虚空乱流的伤害，使元和体内的伤，从位阶上高于他们手中的权柄，达到了权能的位格。
看似差别不大，实则千差万别。
阴阳净血丹只是一个引子，而这个引子，既不能太大，否则引来太多天的关注，别说截取，保命都是个问题，而太小，又完全起不到作用，只能在二者中间取得一个平衡点。
天，是世间对于完整的规则显化物的称呼。
如果不出意外，很多太初生灵成长起来后，都可以无视天的存在，可那个层次，实在是太远了，远到，令人绝望。
无涯等得起，但元和她们等不起，她们的修为在一天天的下降，气息在逐渐消弭，本源一日不全，湮灭一日不消。
一拳，
雷光炸裂！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整条右臂在接触雷光时，皮肤瞬间蒸发，雷光炸裂，右臂随之归于虚无。
伤口中金色的魔血喷涌而出，转瞬间重生为新的右臂，在第二道雷光落下前，握住剑柄，无涯脸上闪过一丝癫狂，
一剑出，
剑光随我斩天雷！
这一刻，天黑了。
这一刻，天，碎了。
一剑，斩开了天，击碎了雷。
第二道，紧跟的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一同消失。
随之消失的，还有无涯的身影。
“咳，哈哈哈哈！痛快了！痛快了！”
不远处的小山头上，无涯大笑着从坑里爬了出来，嘴角还流着鲜血。上衣尽数被雷毁了去，瘦削却格外有力的上身裸露在外，他丝毫不在意，硬抗雷劫是他自己的选择，好一舒心中抑郁不平之气。
总而言之，找揍的。
心里这口气不发泄出去，总感觉不舒服，现在发泄完了，整个魔都舒坦了。
也不在意地面脏不脏，就这么躺下了，也懒得起了。
至于雷劫？
哦，你说那玩意？
孤故意引来这么大的，没看见孤走了，雷劫就变小了吗？
雷云中，金色劫雷游走，试探似的打了两个闪，见没人理会，乌云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个金色龙头，瞪大眼睛四处瞅瞅，一眼就看见地上那个药池子，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刚无涯那一剑实在是把这道劫雷给吓傻了，它只是一个小小雷劫之灵，怎么会碰到这么一个怪物？
算了算了，趁那个怪物还没回来，赶紧结束吧！
至于任务？
命都快没了哪还顾得上？
东西随便发点就行了！
反正也没人管！
刚想带着雷积液、生灵玉乳等一众宝物跑路，雷云前忽然多出一个笑眯眯的影子，伸手指了指雷云中心一池子混合灵液，然后伸出大拇指，在脖子上猛地一滑！
龙形雷灵瞬间吓尿！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乌云翻滚间，霞光乍现，祥云朵朵，异香弥漫，天穹之上，七彩雨露落下，一小部分落在大地上，让劫雷肆虐后的大地重新焕发生机，然后，
一道水柱从天而降，轰的一声巨响，砸进药池，溅出来的药液没等开始下落，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回去。
想跑？
门都给你钉死埋上！
“啧啧，真是慷慨呢！”
看差不多够了，无涯手指一滑，那水柱被牵引至山下一处刚刚被雷轰出来的谷地里，刚好形成一个小湖。
“喵~”
这时小黑轻轻叫唤一声，大大的、暗金色猫瞳盯着无涯，意思很明显：你不怕以后渡劫，天劫威力加大吗？
无涯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出了异常嚣张的话语：
“就怕他们带的东西还不够买他们的命。”
“还有，”
无涯眼帘微垂，似笑非笑，
“伤养了这么久也该好了，洞府也被劈的没有了，”
“所以，”
“干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