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矿奴

汤狄立刻从记忆碎片中调取情报，瞬息之间，便已对那声音的情况有所了解。

现下汤狄所处的山洞，正在齐国南部，楚国的鼎方郡，一处深山里。

而那粗狂声音的主人，正是把汤狄，还有山洞中一众少年少女掳掠来当作矿奴的一名修士。

要知道，灵石矿脉虽然能够出产许多灵石，但这些灵石与岩壁的结合都很牢固，哪怕是练气修士想要开采，也需要费上一番力气，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凡人了。

只是修士开采灵矿，长期下来会被灵矿脉内的粉尘渣滓所污染，经脉凝塞，故而一般修士根本不愿意做这种下贱勾当，都是驱策凡人来做。

有些正道修士，会让包括一些魔道修士的犯人来服劳役，也可能出钱请凡人来劳作。

魔道修士嘛，少赚点钱就是亏，这种劳动力肯定不如直接掳掠来得方便，只要把人赶进去，守住唯一的出入口，强迫他们用挖出的灵石来换取食物，那几乎就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汤狄现在所处的山洞，便在一处灵石矿洞旁边。每日晚间，那修士都会像赶羊一样的把他们赶回此处，第二天早晨，便又用手中灵鞭驱使这帮凡人去以命劳作。也也不知这灵石矿到底什么情况，竟然被这区区一介魔修所霸占。

“前世是个金丹修士，上天遁地，在那芦原城养尊处优了数百年；再前一世穿越而来，虽未有仙缘，也在凡间闯下了好大威风，纵横之间，灭国亦是轻取。”汤狄读完记忆，不由无奈。“这一世凡人出身不说，居然还能被掠来当矿奴，要是我没觉醒宿慧，怕是再过几个月就要被矿脉里的粉尘侵入肺腑，重病而死了。”

“你小子还不起身，却是想死吗？”那粗犷汉子提着灯走到近处，声音已到了汤狄身边，却不是对他发出。声音的主人挥舞起了灵鞭，毫不客气的抽打下去，灵鞭所到之处顿时传来一声惨叫，听得汤狄眉头跳了跳。

“还不赶快起来干活！”那粗犷汉子话音中丝毫不客气，正欲举鞭再打，却听得旁边有人开口。

“便让他休息一天吧，他的那份我来干。”说话的正是汤狄，却是眼见那人被抽了一鞭，已然伤势很重，而且记忆有些干扰，心生恻隐之下，张口道。

“哟，还是一对苦命鸳鸯啊？”那粗犷汉子转过头来，油灯搭向汤狄方向，待看清了他的脸庞，便狞笑道：“也好，本来一块灵石能在老子这换一块面饼，到你这老子便收你两块好了，看你小子能有多努力，救下你们两个人。”说罢，便直接跨步朝山洞更深层走去。

汤狄也没朝那粗犷汉子继续发话，他知道魔修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些凡人的死活，只是觉得自己可能为了别人会更加努力挖矿，能多赚点灵石罢了。

一个人可能不会在乎一条蚂蚁的性命，随手便会将其捏死踩碎。

但若这蚂蚁能表演杂技，为他赚点钱，想来那人也不会愿意轻易玩死蚂蚁了。

想活下去，就得表现出价值。

汤狄待那巨汉走远，便靠近了刚才被抽了一鞭子的那人，借着天亮以后洞外投过来的一点点光，隐约见着那人左腿不断渗出液体，便撕下自己破破烂烂的一道袖口布条，给那人缠了一下。

“谢谢你。。。”那人嘶嘶的说着，语气有些断续，似在压抑自己的疼痛。

汤狄一怔，却没想到这是个女人。

略一挑眉，他便也不在乎这些了，是男是女对他而言根本无谓，活了六百多年的老怪物，看什么都是红粉骷髅，早就没法沉迷进女色里了，尤其是在这种危险境地下。

“我叫汤狄，你叫什么？”他把布条在那女人的腿上缠好，打了一个蝴蝶结，随口问道。

“夏绮。”那女声怯怯的回答。

“刚才为什么不起来去挖矿？”汤狄绑好布条，便站起身来，准备出去。

“我太累了。。。”夏绮道。

“。。。”本来已经转头过去了的汤狄又回头，眼神像在看智障，“我就不该救你，像你这种看不清局势的蠢女人，就活该死在这里。”

“你！”夏绮闻言有些恼怒，话到嘴边却又有些颓然，“你说得对。”

“今天我替你一次，明天起你就自己干，我不会再帮你了。”汤狄说着这话，便径自走出了山洞。“且不论你在家如何得宠，你哪怕有再好的容貌，你看那魔修可有半点在乎的样子？”

走出山洞，汤狄纵使在记忆里看过一些情况，早有准备，也不由皱了皱眉。

这山洞离矿坑并不算远，约莫七八丈的距离，却在周围散布了不少尸体，粗一扫过，便有二十多具，也没人掩埋，就露天扔在那里，死法全部一致，都是从后心被一道尖锐物体穿心而过，直接捅穿心脏而亡。在汤狄的记忆里，这些都是想逃走的人，被那魔修用灵鞭轻而易举的捅死。

“那魔修看来是用鞭的。”汤狄思索着，“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人，居然用灵鞭这种灵巧的武器，估计是有些东西在身的，起码得是什么一阶灵技。”

“那魔修虽然在前身记忆里万般恐怖，可以我眼光来看，修为最多练气三层。”

“靠着命理附元，不是没有机会一击制胜。”

“但我虽然前世贵为金丹修士，手上掌握了不知多少法术，却也不可能以凡人之身驱使灵气，凭空放出法术。”

“还是得先修炼入门。”

“却是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了。”汤狄想到此处，深吸一口气，当着那站在山洞门口魔修的面，直接跨步走进了灵石矿洞之中。

乍一进入矿脉，他便皱起了眉。

这矿洞实在符合不上安全施工的规矩，和正常开采的矿脉完全不同，粉尘飘飞的极其严重。

“照这种情况下去，我在这里待不了一个月，便会浑身经脉彻底堵塞。”汤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不如早日转世。”

“得找个没什么烟尘的地方呆着，那几处记忆里所提及的富矿点不能去，人太多了，烟尘也太多了。”

“往人最少的地方去，那里没人走动，没人挖矿，带不起什么烟尘，虽然也没什么灵石，但是能活得长久一些。”下定决心后，汤狄便主动逆着人流，向几处贫瘠的矿洞路径里走去。

不断走动之后，汤狄总算散开了自己之前收敛起来的呼吸，大口地喘着空气。

“这里倒还不错，没什么粉尘，灵石也不是没有，只是更难开采罢了。”汤狄眼见这贫矿点也有些许灵石在，满意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摸了摸一块卡在岩壁上的裸露灵石，“接下来，就让我试试外挂。”

只见那被汤狄触摸到的裸露灵石，本来发出着幽幽的蓝绿光芒，现在却以极快的速度暗淡了下去，最终彻底透明，“咔擦”一声化作了粉末。

“这‘仙府神念’天赋确实可以，吸收了五分之一灵石内蕴含的灵气。”汤狄此刻简直不要太过满意，“试试看能不能为我所用。”紧接着，他便盘腿坐了下来，意念催动，将存储在自己眉心紫府穴的灵气，尝试散溢到自己全身经脉之中。

随着一股温暖的灵力缓缓在经脉内流动，汤狄欣喜的张开双眼：“这一方法确实可行。”

他于是便站起身来，又开始收集灵石，虽然转化率只有五分之一，却也省去了他苦挖之功。

借着大量的灵气供应，以及那上品金灵根所加成的恐怖修炼效率，汤狄在一炷香之内便完成了凡人到练气修士的跨步，进入了练气一层。

“此情此景，练这《金蛟冲云剑典》，正正合适。”汤狄感受体内的灵力，总算回归了一些熟悉，体内一丝灵力也没有的感觉太难受了，简直像是自己被榨干了一样。

这《金蛟冲云剑典》，是他前世帮一名筑基剑修炼制结金丹时，对方所赠。这种东西，所有人都知道他留着没什么用，最多收藏起来给家族适合的后辈学习，那又不知道要多久了，所以囊中羞涩的散修们想求炼丹师出手的时候，一般都愿意把自家修行功法交出。

他们的功法本身就是从各大宗派流传出来的，本来也就不怎么怕外传，而且炼丹师一般都要讲究职业道德，嘴巴很严，必须为客户保密，相应的宗门也没法追查是谁送的功法，所以散修们送起来痛快的很，那些大宗派看炼丹师们收下自家法门，又掐着自己丹药的供应链，也只能当作看不见。

而这《金蛟冲云剑典》，是上古门派云天剑宗的一本真传法门，全篇可以直指长生。那散修送来的版本自然不可能完整，修炼口诀只够到金丹后期的，不过这对现在的汤狄来说绰绰有余，他现在得先解决一个炼气五层的敌人，而这《金蛟冲云剑典》在练气期就能带来极大增益，能够持续养剑，最终提升出手威力，配合上“命理附元”天赋，正正是最适合汤狄的。

以他估算，大约两天功夫，修炼到练气二层的时候，他便能攒够灵气，拔剑斩了那魔修。

不过为了稳妥，以防止那粗犷汉子还有什么盘外招，汤狄准备再拖一段时间。

“不知道我吸收的灵气，能否转化凝结出灵石呢？”他动起了这一想法，随后便引出自己体内的灵气，结合矿洞内的岩壁，生成了一块灵石。

轻轻一掰，便把那块灵石取了下来。

“很好。”汤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