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闻呀!秘闻!
于霖安去往阴界之时,亦于知节、梓娴于庙堂中死死顽抗、死死坚守之际,一切事情的作俑者若离,已是在苏家之内展开了一番...宏图霸业。
所谓的宏图霸业,即是...发了疯一般在苏家搜寻。
没人知道若离在搜寻些什么,能够知道的仅是...数日以来,他已是将苏家翻了个底朝天。
而且颇为神奇的是...若离下面尚有人手,就算吩咐不得鬼怪,也命令不了百姓,却也可以让虚假的苏远河以及凤梧帮他寻找。但是他却并未这么做,偌大的苏家之中,只有他自己在寻找,而且在寻找的过程中...遇金不拾,遇宝不取,甚至就连传闻中的灵丹妙药也是不曾看上半眼。
在寻找些什么呢?
恐怕也只有若离自己知道。
苏远河这位家主的房间,若离已是数次到访,虽然早已将其翻找至遍地狼藉的模样,但万般搜寻且是至此无果的他,还是选择再一次到此,且是再一次翻找。
翻开那早已被翻过数次的被褥。
掀开那早已被掀过数次的床铺。
打开了那早已被搜寻过数次的柜子。
甚至是趴伏在地、掀开地毯,敲打着地上的砖石,似在查探是否有着空心之砖,或者下方有着暗格之处。
本是雪白的墙皮早已被刮落,而墙壁则是呈现着砖石垒砌的模样,尚有房梁之上若离也是不曾放过,跳上数次,寻找着一切可能暗藏物品之处。
纵为修士,却也大汗淋漓、汗水润发,且是呈现出了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似是感到疲惫,似是感到失望,若离坐于侧倒在地的椅子之上,不过纵是如此,他也依旧保持着笑眯眯的模样,让人难以琢磨其心中所想,更是不给任何人察言观色的机会。
“呵呵...难道不在这里?”若离笑眯眯的喃喃自语。
“你似乎在寻找些什么。”苏远河不请自来,立身门前冷笑相问。
“嗯,我的确在寻找些东西,若你有心,不妨帮我寻找一番,如何?”若离微笑依旧,似是寻求着苏远河的帮助。
倒也合理,毕竟苏远河纵是虚假的苏远河,却也在苏家生活了十余年乃至数十年之久,对于苏家的一切,都应该了如指掌。
“是什么?”苏远河警惕相问,似是觉得自己的问题,触及了若离的底线,但也是他此时此刻不得不去触碰的底线。因为只有知道若离在寻找些什么,他才能知道若离为何要处心积虑的混入苏家,又为何要在金陵城中引发动荡、又为何要杀潜风、又为何要将苏家推向灭亡。
“我...不知道啊...”若离微笑依旧,不过声音中却是透露出了些许的悲怆之感。
“不知道?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那又...如何才能找到?”苏远河不解,且是低头看了看散落在地,被若离视作草芥的金银宝物,从而越发认为...他一定是疯了。
“不知于何时起,或者说...就在我回神之际,我已经走在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看不见远方、甚至是看不见身前的道路之上。回不了头,只能向前,停不下脚,只能迈步,身前的黑暗遮蔽着我的双眼,刺骨的寒风更是让我迷失了方向。”若离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声音中的悲怆则是万般沧桑。
“你在寻找希望?能够让你辞别黑暗、步向暖阳的希望?”苏远河猜测。
“希望?不...应该称其为愿望!也许那是万能的愿望,能够满足人们心中万般所想,不过似乎从未有人想过,想要达成心中所想,要付出怎样的代价,甚至就连我自己...也是不曾想过这所谓的代价。”若离依旧在笑,笑的让人心生怜悯,因为这份笑容之中,看不到半分笑意。
“你心中...在想些什么?”苏远河警惕而问,虽然身前仅是二十余岁的且是时刻笑眯眯的少年,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发自本能的向后退了半步,宛若常人面猛虎,安有不畏之理?
“大抵是...青萍覆海吧...”若离起身,且是睁开双眼,遥望门外蔚蓝苍穹。
仅是一眼,仅是看向门外苍穹的一眼,却让苏远河这个老头子感到一阵恶寒。
起初...苏远河觉得若离一定是疯了。
但观其目光后...苏远河则是觉得自己疯了。
因为苏远河感受到了,于若离那平淡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阵杀气,那不是想要杀人时散发出的杀气,而是源自惨烈景象中的杀气。
如果非要形容这份惨烈景象,那么用于形容的词汇只能是...尸山血海!
若离未动,仅是微微眯眼,再一次化作了儒雅、随和、笑眯眯的模样。
苏远河未动,亦未开口言语,仅是站在原地,且待片刻后见若离没有动手的意思,方才带着满身的汗水,灰溜溜的离去。
离去之际...苏远河不由想到这样一则传闻,一则...名唤青萍覆海的传闻。原以为仅是民间传说、百姓笑言,但此刻于若离口中在地听到这个词汇后,以及结合若离的所作所为之后,苏远河...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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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并不是所有朝代,都能够源远流长,也不是所有皇权都似时间长河那般,不见其源、不见其尽。
众所周知,每当一个新的朝代崛起,旧的朝代都会随之覆灭。
众所周知,朝代更迭,并不安稳,皇朝就像一把座椅,原本在座椅上的人坐的久了、累了,便将位置腾出来给新人去坐,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
众所周知,没人愿意离开皇朝这把交椅,且所有人都想要坐上去,旧人不去、新人已来,那么决定谁来坐的直观方法便是...争夺。
众所周知,并不是所有人能都抱住这把椅子,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取而代之、稳坐其上。
很多时候...人们想到朝代更迭时,都会下意识的想到...是谁推翻了谁。
很多时候...人们很少会去想,那些不曾推翻旧时代的,且是功亏一篑之人,会落得何种下场。
大夏青萍,便是那功亏一篑之人。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也许在历史上明确了时间,但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中,这所谓的时间已然是模糊不清了。
夏林域,因四季常夏,故而无论何时,国号都为夏,名为...大夏。
大夏沧海家,也就是如今的海澜皇家,建立了海澜皇朝,但随着皇朝传承,总会遇到些许“揭竿而起”“聚众起义”“密谋策反”之事。虱子多了不怕咬,毕竟是传承了十万年、乃至数十万年之久的皇朝,断然不会因此被推翻。
有人揭竿,便去平叛。
有人起义,尚可招安。
有人谋反,便去镇压。
总体来说,既然是些许风浪,也仅在沧海之上微微荡漾,对于一方沧海来说,倒也无关痛痒。
纵观历史长河,唯一让沧海家感到痛的、感到痒的、甚至是致命威胁的,唯有青萍家。
值得一提的是...所谓的青萍,是本土复姓,并非蛮夷那种很长的名字。
没人知道青萍家是怎么回事,也没人知道这个家族起源于大夏何处,起初人们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仅是觉得...这不过是个复姓家族而已,倒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不过待到回神时,这毫不起眼、毫无稀奇的家族,竟是化作了庞然巨物,不仅具备了与沧海家分庭抗礼的实力,更是割据三州之地,建立了皇朝。
于当初的局势来看。
青萍家成功的打破了海澜皇朝在夏林域的唯一统治,且是分走了半壁江山。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如若之前所说那般,并不是所有新人都能推翻旧人,并成功坐到那张名为皇权的交椅之上。
青萍家失败,败给了沧海家。
而失败的代价便是...被杀到绝姓。
说的直白一些便是...青萍这一姓氏,将要消失在整个人类文明、历史长河、人文社会之中。
其实原本的事情,并没有这般严重,最起码当初沧海家胜利之后,并没有想过斩尽杀绝。倒也并非出于仁慈,也并非是心慈手软,毕竟...谁建立青萍皇朝便杀谁,倒也不曾想过株连九族、满门抄斩。
该流放的流放。
该关押的关押。
该驱逐的驱逐。
尚有些许...不曾做的太过分的,想要隐姓埋名,也就任他隐姓埋名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沧海家却是发现,这些被流放的、关押的、驱逐的、甚至是隐姓埋名的,并不老实安生。
想要卷土重来,想要再度谋反,且是屡次卷土重来,亦是屡次密谋造反。
不仅没完没了,更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青萍家一旦谋反,便会引发战争,而在战争之下,无论是皇家还是百姓,都受不了。因此沧海家丢掉了最初的仁慈,且是下达了死令、铁律,凡在夏林域内姓青萍的都要死,凡在春海域、秋原域、冬川域发现姓青萍,无论是捉拿还是击杀,都可获得封赏。
常若离...是用于隐藏身份,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
青萍莫啼...是传承下来的姓,以及他爹娘给取的名。
青萍莫啼记得很是清楚。
自己降生于青山脚下的一处村落中。村子不大,仅有十余户人家,有人开辟田地养家,有人外出捕鱼糊口,也有人山上寻猎而入城售卖,整体来看...并不富裕,却是极其安康。
莫提自记事起便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便是自己的爹娘从不进城,也很少与村外之人打交道,偶遇外来之人入村歇脚,爹娘也是避而远之,从不交集。
父亲上山砍柴,用木柴换取其他村民所得的粮食、鱼肉等。
母亲在家育蚕,且蚕丝织成布匹,托人进城售卖。
日子过的很是平稳。
但平稳的日子却又不长。
莫提清楚记得...父亲上山砍柴,救下一险些亡命之人,且是好心将其带回家中治疗。治疗过程中此人机缘巧合下发现...供奉在暗格之中的青萍家牌位,随后便热情的带来了沧海家三十三天的仙人,用以报答父亲的救命之恩。
稚年莫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娘为何会被追杀。
待至成年,莫啼方知...那些独自在树上织网的蜘蛛,纵是从无伤人之举,亦无伤人之心,也会被人们所驱逐、打死。倒也不是人们闲来无事,毕竟...人们也不知道这些蜘蛛,那些是有毒的,那些是无害的,更加不知...它们什么时候会忽然落在人的身上,对着他们咬上一口。
防患于未然嘛。
先下手为强嘛。
谁管你是好是坏、是善是恶。
就这样...在亡命的途中,莫啼失去的父亲,失去了娘亲,而稚年的他则是在亡命的过程中觉醒了灵力特性,且是利用灵力特性避开了那似是永无止境的追杀。
倒也不好过。
毕竟相貌已然暴露,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莫啼只能小心翼翼的、夹着尾巴做人。
不过在这夹着尾巴做人的日子里,莫啼却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仔细想想...如果自己想要活着,这一辈子都要灰溜溜的,似若老鼠一般活在下水道的阴暗中。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难道活着就是为了躲避追杀?难道活着就是为了背负血海深仇而默不作声?难道活着就要逆来顺受,任凭沧海家对自己展开无休止、无止境的追杀?
想要反抗。
却又无从做起。
势单力薄,且无一技之长。
没有皇室的血脉,也没有丰厚的家底,甚至也没有父亲留下的基业,身边更是没有半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真正的一无所有。
却也没有任何关系,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青萍家的祖先早已预料到了莫啼这种情况,故而...早在很久以前,便将家族中最为宝贵的财富,一代代传承了下来。
也许是家族重宝。
也许是家族的立足根本。
甚至也可以说是...是起初青萍家与沧海家抗衡的根本、倚仗。
不是独一无二的血脉,也不是至高无上的秘法,甚至不是招兵买马的财富,更加不是横扫诸天的秘宝。
是什么呢?
是一则...秘闻。
相传有九样物质,也可以说是九件物品,更加可以说是九个媒介,只要集齐,便可面见至高无上的仙人,并向仙人许下愿望。
能够满足一切的愿望,故而可以称之为...万能的愿望。
没人知道这九个媒介是何模样,也没人见过那至高无上的仙人,更加没人许下过愿望,不过纵是如此...青萍家先祖,仅得媒介一二,便建立起了青萍皇朝。
莫啼娘亲临终前,不仅将这则秘闻告知给了莫啼,更是将媒介之一的下落一并告知。
九介之一,就在青萍家祖先的坟墓之中。
莫啼也是历经千辛万苦,在祖先的坟墓中将其找到。
至于另外八个媒介的下落...其实并不要紧,因为据莫啼的娘亲说...媒介的持有者会在命运的安排下相遇。
而这也就是为何...当初青萍家不曾在暗中寻找媒介,而是会建立皇朝的原因之一。因为媒介不是天佑之物,也不具备气运加持的效果,反倒像是一种诅咒...反是持有者,皆会在命运的安排下不断变强,并在变强后彼此相遇,同时也会在命运的安排下,展开战斗。
值得注意的是...持有者不是因为争夺彼此手中的媒介而战斗,而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由而战斗,直至胜利...便会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对方手中的媒介。
而且很多持有者,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掌握着媒介,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媒介是什么,更加不会知道...媒介这一秘闻。
说的直白一些便是...由命运所引导。(由作者所安排。)
在得到媒介之一后,亦是将其握在手中的那一瞬,莫啼心中便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欲望。
要辞别自己藏身的深山老林,并去往人间繁华之地。莫啼走了很久,也走过无数子城,却是皆无常驻的欲望,直至来到金陵...不仅想要在这里久居,更是对财权无双的苏家,产生了无比深厚的兴趣。
一城一世家。
走过无数子城,见过无数世家,莫啼皆无欲望,到了金陵、见了苏家...欲望即是瞬起。
由此可见,金陵城苏家,一定有着九介存在。
往日本想搬到苏家,不过却是失败,因此便只能混入其中展开搜寻,不过混入其中只能成为家仆,很多地方都无法触及,故而...莫啼便想于内部瓦解苏家。
通过残害庙堂仙人,而让苏家站在风尖浪口。这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不过...年事已高,且是接连丧子,想要通过隐退保住最后一根独苗的苏远河,即是给了莫啼这个机会。
利用苏远河之谋,谋取自己欲谋之事。
先是引起苏家、庙堂对立,在于对立中干掉庙堂,让苏家站在风尖浪口,随后再利用苏远河之能,在幕后策划一切,待一切结束后,让站在风尖浪口的苏远河背黑锅,随后自己的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而自己此时此刻要做的便是...在黑锅扣在苏远河身上之前,将苏家翻个底朝天。
找到九介之一,便是成功。
若是不曾找到,便是失败。
不过纵是失败,也并不可惜,因为无论九介由谁得到都没关系,毕竟媒介的持有者,会在命运的安排下相遇,且是通过斗争而获取。说的直白一些便是...莫啼想要捷足先登,率先得到九介,从而免去一轮斗争。
若是计划暴露,又当如何?
一样没有关系,毕竟过街的老鼠,并不在意追赶自己的是人还是猫,亦或是凶残猛兽。
莫啼独自坐在房间中,看了看狼藉的周围,不禁感叹道:“看来是失败了,毕竟娘亲曾说...九个媒介并无霞光相伴,也无气势散发,于外表来看与寻常物品无异,唯一与众不同之处便是...极其坚硬,坚硬到不受灵力特性所左右,更加不会被此间任何物品所破坏。”
“可是...九介就在这苏家之中,否则我的媒介也不会引领我至此...”莫啼依旧自言自语,且是笑眯眯的说着、分析着。
“难道命运并不允许我...做这捷足先登之举?一定要在它的安排下,与其它媒介的持有者展开战斗并赢得胜利,方可得到新的媒介?”莫啼起身,摸着下巴琢磨着,且依旧是那笑眯眯的模样。
问题没有答案。
不过莫啼却是缓步走出房间,且在片刻后来到苏家正殿所在的高山之顶,立身大殿门前遥望起了远方。
是参禅之地的方向,也是庙堂所在的方向,亦是定阳楼所在之处。
“你在想什么?”凤梧久居大堂,虽有回到自己的“一方世界”中,但莫啼却是并不打算放他走。
“你说...若有一件至宝在你身前的桌子上,你拿之不起,却又想要据为己有,该当如何?”莫啼有问。
“其实你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凤梧闭目,虽是反问,不过却是在问莫啼,想要自己做些什么。
“我打算利用他人之手将其拿起,待至宝辞别桌子之际,便将那人斩杀,这样至宝便会掉落在地,而我再将其...捡起。”莫啼笑眯眯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让他们来?”凤梧轻声而问,不过却是看向了身前的台阶,那直通山脚广场的台阶,目光至半而驻,那是...潜风的陨落之处。
“却又不可太多,修士特性你已见过,稍有不慎便会阴沟翻船,也就是说...来者越多,风险越大。”莫啼笑言如旧。
“多少?”凤梧有问。
“一个...便好。”莫啼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