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角度不同的自私

灾难爆发第二十五天。

就当凯亚在郊外厂房会见汽车人的时间点，再往前倒拨回两个小时，10点27分的时候。

因血迹难洗，为了卫生安全所着想，忍痛割爱的佐伊不得不换了身行头。

此刻，她正在同弗朗西斯，搜刮着一家餐饮店。这里相距安布雷拉公司直营的那家观光站点，并不遥远。

“可恶，只找到几袋坏掉的冷冻食品，以及几个汤罐头。”

收获不尽如人意，性格有些急躁的弗朗西斯低声骂了一句。

旁边的佐伊有些无奈，想要开口安慰，却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言语。

没办法，距离灾难爆发，时间都已经快要过去一个月了。容易找到食物的地点，早就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除非他们能够保证，这座城市中没有幸存者。每家店铺都是未经他人踏足的处女地。

否则现在这个时间点再来争抢食物，不觉得有些太晚了吗？

“算了，弗朗西斯。没必要这么着急。我们车上储备的物资还足以挨上一段时间，这途中总能找到办法的。”

将罐头，以及前人遗留的调味品塞进背包，佐伊柔声安抚到。

“唉。希望如此。如果那家伙还在的话，肯定也会不断抱怨的。”

以往结伴同行的过命交情，让弗朗西斯十分的珍重。特别是他已经经历过失去的痛苦。

所以，只要被视作妹妹的佐伊发话，无论如何，他都会选择接受。

离开前，最后扫了一眼这家混合着各种腐烂味的店铺。

确定没有东西忘拿后，两人猛地推开了被锁上的店门。将试图偷袭的丧尸砸倒后，默契的看顾着后背，向着队伍临时落脚的建筑跑去。

...

“老比尔，我已经强调过很多遍了。我并非害怕怯懦的人，也不是不愿意去冒险。

而是我的妻子卡特嘉，与孩子达克，经受了那场惊吓后，精神状态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失幻症】的结果你不会不知道到吧？如果一直放任神智紧张，不去处理。最后会死人的！

所以我必须留下来照顾她们！

如果勉强行动，那就称不上冒险，而是无意义的跳崖自杀。对整个团队没有任何好处！”

“行了，肯尼！这样公式化的借口我已经听腻了，请别再继续重复，也别过分夸大了【失幻症】的症状。

你当我们冒险储备的镇静剂，全都是用来欣赏的摆设吗？

当然，如果你铁了心，想要带着家人在这里等死。那我也不会再阻止你了，随便待多久都行。

不过前提是，麻烦你把船只的位置赶紧告诉我，由我带人去确保它的安全！

免得继续磨蹭下去，所有船都被其他人祸害光了！”

听着客厅中激烈的争吵，正在厨房里边制作燃烧瓶的威佛，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从第二十二天。

他们勉强从马尔德劳的邪教徒手里逃脱，并在哈兰市中停留后，这样的争吵就三番五次的发生。让余者听着耳朵都要生茧了。

并且，随着各种因素的爆发，争吵双方的矛盾越发尖锐，各持己见的肯尼与老比尔，言辞也都越发的激烈。

两人在各自坚守的底线上，寸步不让。这使得队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压抑，陷入了难以破开的低气压当中。

以至于到了现在，距离整个团队分崩离析，仅剩下一步之遥。

后续，就看究竟是谁先迈出那关键性的一步了！

『唉！争吵，争吵，还是不断的争吵。真不知道原本那支和谐相处的队伍，究竟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沦落到这一步的。』

威佛是个很纯粹的研究员。

或者换个更直白的说法，就是那种情商严重欠费，根本看不懂气氛变化的笨蛋。

说实话，他内心挺喜欢现在的队伍。有人情味，又不像军营中枯燥的生活。

除了努力给刻薄的将军当牲口研究武器外，就连私下的休息时间，都充斥着刻板的条条框框。

所以威佛很纠结。

一方面他明白这样争吵下去不是个事，必须尽快想个办法缓解。

另一方面，油盐不进的双方，让他的意愿不断低落。在残酷现实的压迫下，也必须为自己的生存做好打算了。

究竟是和肯尼留在这栋建筑里，被迫重新开始新的生存。

还是跟着老比尔去冒险搏一搏，横穿整座城市去寻找一艘不确定的船，杨帆出海呢？

这很难抉择！

汽油彻底告竭，威佛放下手中最后制作的那瓶燃烧瓶，整个人忽然觉得有些空虚。

没有任何思路的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旁边那位已年过花甲，阅历丰厚的老人身上。希望对方能够给予些提示。

“咳！别想太多。说不定这中途就有转机呢？

当然，如果你是打算让我去作为那个劝架的好心人，不如早点放弃，或者直接去哀求佐伊好了。

她肯定比我更有作用！”

人这生物，一但上了年龄，恢复能力就远不如曾经自己年轻的时候。

特别是受了伤，又了流血，能够侥幸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老命，就算是幸运女神在保佑了。

如今的老查尔斯就是这样的状态。明明气候只是快要进入深秋，但还远没到降温的时候。

可他却面色苍白的裹着被子，卷缩在佐伊为他准备的沙发上，不时费力的咳上几声。

而作为走完半辈子的老人，他的眼光与阅历，自然是要比威佛强上不少的。

明白现在的争吵根本就不是简单的分歧，而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只不过，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老比尔自己不说，又有谁能够知道他心中究竟在顾忌着什么呢？

而排除事件表面流转的各种因素。

能够让一位意志坚定的老兵，出现前后态度如此反差的原因，似乎只有路易斯死亡这一件事了。

那个办事鲁莽，有些胆小，却是团队在活跃气氛这块不可获取的活宝。

就在前天夜里，痛苦的死于伤口感染。非常遗憾，哪怕全力以赴，他们也没法将他给救下。

威佛微微张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只能悻悻的陪坐在旁边，煎熬的听着快要到动手地步的争吵，内心祈求佐伊他们快些回来。

好在没过多久，如天籁般的开门声从后门传来。束着高马尾的妙龄少女，同身后的纹身大汉进入了厨房。

『谢天谢地，你可算是回来了！再晚几秒，那两人恐怕就要打起来了。』

客厅的争吵声，伴随着威佛内心的激动而终止。

肯尼与老比尔宛如陌生人，各自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

走进房间，绷着脸的肯尼立刻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向扭头看来的卡特嘉，微微点了点头。

随着，他看着床上蹙着眉头昏睡的达克，心中免不了一阵心疼。

这孩子实在是太苦了，活在一个糟糕的年代。

先是世界爆发了生化危机，一家三口颠沛流离，以为找到了能够栖息的安全之地。

没想到管控军营的将军竟是个失心疯，竟然利用幸存者做生化实验。

让无数倒霉蛋，变成了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丑陋怪物。

幸好他们一家逃跑的及时，免遭折磨后还语人搭伙，找了辆运货列车离开了那处是非之地。

可没想到，他们刚离了虎口，转眼又入了狼窝。

哪个十岁的孩子，那幼小的心智，能够经受住被变态用匕首剃头的惨剧，而不留下心理阴影？

“亲爱的，其实把船的位置告诉老比尔他们也无妨。我们这样继续拖着，未免太自私了。”

轻轻抚摸着达克的额头，将那皱起的肌肉抚平下去。

善良的卡特嘉，想着刚才楼下再度发生的争吵，不忍心的劝说到。

“不行！按照老比尔处事利落的性子，将船只的位置告诉他后，肯定就不会再有耐心等我们了。

必然会带人直接离开。而这样的结果对于达克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

肯尼心中明白，自己的行为非常的自私。

等同于强迫所有人浪费生存的机会，去冒险等待一个孩子的状态恢复。特别是尸潮的脚步在逐渐逼急，压力越演越烈的情况下。

然而，作为一名称职的父亲，他又必须这么做。

因为在他看来，照顾好家人的重要性，远在体恤队友之上。

“可这一次，你们差点就打起来了。”

卡特嘉很担心，她其实不想将队内的气氛闹得这么僵。

可她唯一的心头肉达克，却久久摆脱不了【失幻症】的症状，实在令人忧心。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只要达克和你没事就行！”

轻轻将妻子搂在怀中，肯尼开始思考起真正闹崩后，自己还有什么选择。

或许该直接将船只的位置告诉老比尔，然后他们一家则取寻常哈兰市中的幸存者团队进行投靠。

...

另一边，被气得满心愤恨的老比尔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闷闷的吸着香烟。

如果佐伊再晚那么一些回来，他的拳头就铁定砸在那个自私自利的家伙脸上。让对方知道什么叫爱的教育！

可惜，这场逼问又没有得到任何的收获。

建筑门前的街道上，那些游荡的丧尸，就犹如雪崩前不断累积上去的雪花，随着周末的接近，逐步的增加生存的压力。

“咳，咳！”

又重重吸了口香烟，肺部的剧痛感，让尼古丁舒缓心情，止痛的作用削减到了最低。

沧桑的脸皱在一起，火辣的烟气呛着喉咙不断咳嗽。半响后才缓了过来。

“该死！催催催，就不能再多坚持一会吗？

反正自从我登上战场后，这条烂命就已经是你的了！”

低声向着无形的死神喝骂，手指夹着没烧尽的烟头，重重拍在墙壁上。

胸膛剧烈的起伏，几分钟后痛觉才逐渐平缓下来。

丢掉熄灭的烟头，老比尔又从军大衣的口袋里，重新掏了根香烟点上。

“呋！”

用力喷出一口烟气。看着上方那白云叠叠的天空，难得有些迷茫的老兵，再次想起了前夜痛苦死去的路易斯。

明明自己曾发誓过，要用这条命不久矣，半截身子已经踏进坟墓的烂命，成功将佐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只需再多加努力一把就能够实现。却无奈接连发生了这样的悲剧。

先是队伍减员，违背了誓言。然后是自己的肺癌症状加剧，也不知道还能继续坚持多久。

『抱歉啊，路易斯。我绝对会带着你的遗志，将佐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不过，你也无需过于着急。等我将事情全部处理完后，立马就就会来找你的。』

晚年孤寡的老兵，虽然因为年龄关系，唯独将年龄较小的佐伊当作了孙女。

但这并不代表他同另外两人的感情就差！过命的忘年交，如此形容并不为过。

而越是接近生命的终点，老比尔的烟瘾就越重。

他几口将指间夹着的那根香烟吸完，整个人的心情也随之平静了下来，开始思考出路。

『修理厂的位置就在城南，驾驶载具直奔而去，途中未知的风险实在太多。

光靠我们这几把枪，外加如今的浅薄准备，很难平安的抵达。

然而，如若一个街区一个街区的慢慢摸索过去，这样做风险确实低，也确实安全。

可时间耗费的太多，三天后的尸潮小队必然是躲不开了。

该死！找船这条路也许走不通了，必须得尽快找到其他办法，将佐伊她们安置下来。』

将烟头丢下，用鞋底狠狠踩灭。

老比尔此时的眼神无比阴郁，恨不得立马登门，冲进去暴打肯尼一顿。

他思来想去，如今这般为难的局面，大半都是因为那家伙的自私所造成的。

如果列车在马尔德劳没有停下，他们跑去药店寻找补给。那么就不会被邪教徒偷袭，从而导致路易斯不治身死。

如果不是肯尼如今，还在顾左右而言它，那小队就能利用更多的时间，去做主行动的准备。

而非当前陷入两难的局面。

而该说不说，肯尼与老比尔两人，在某种程度上是极为默契的。当一条路无法走通时，竟都思考到了同一处上。

『这附近有可靠的幸存者团队，能够去投靠吗？』

就在老比尔考虑这个问题，却担心所托非人的时候，楼梯口突然冒出佐伊的身影。

她探头探脑，看着老比尔站在窗前，低头思索心中这项决定是否靠谱的同时，身体竟下意识又想从兜里掏出香烟给点上。

“不行！这都已经是今天第几根了？适当吸烟都有害健康，何况是你这样报复性吸烟。”

佐伊急忙跳了出来，大喊的阻止到。

然后大步靠近后，极为顺手的没收了老比尔兜里的香烟，引得他不满的侧目。

“别瞪我，你今天的分量已经超标了。而外出搜刮，又恰好没有找到香烟。

如果不想后天犯了烟瘾难受，最好还有有计划的控制。”

将香烟塞进口袋里，佐伊看着窗外游荡的尸群，话题很自然的接到另一处上。

“我知道你因为路易斯的死而伤心。但整天和人吵架，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换成最初相遇前，肯尼已经不知道挨打了多少遍了。”

比尔见拿不回香烟，索性也死心了。默不作声的看着窗外，同时整理起自己失态的心情。

“要和我说说吗？心中的苦闷发泄出来，会舒服很多。”

扭过头，看着比尔苍白的胡须，佐伊轻声问到。

“不，我没事。别瞎操心了。”

比尔言语简短的回答。一生未婚的他，其实不太懂得该如何和子女交谈。

“那好吧。我随时都在。”

耸了耸肩膀，佐伊也不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