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第二次进入猎人梦境

猎人梦境依旧是那副光景。洁白如玉的巨大圆月之下，无数参天巨树支撑着混沌的苍穹。

此情，似乎亘古不变，预示着神明的永恒与伟岸。

而唯一的变化，就是那种满白色花朵的花园，钢铁的门扉彻底被缠绕的雾气给锁上了。

至于原本能凝神聆听到的兵器打磨声，如今也重新归于平静。

『又回到梦境中了。』

冷清却又温暖的感觉，令恢复知觉的凯亚再一次睁开了双眼。

这次，他发现自己依旧出现在熟悉的位置，离花园的入口近在咫尺。

只不过从趴着的状态，改为了背靠在树林外的砌石围墙上。

『哈哈，看来我在梦境中的待遇有所提升了呢！

终于不用再和脚底板这些冰凉又湿冷的石板台阶，做那种亲密的接触了。』

脖颈处依旧残留被斩首后的痛楚，只是表面的血夜已经结痂，身上的服饰也从破烂麻布衣，变成了现实中的睡衣。

自嘲的凯亚，下意识朝着花园处看去。

发现格曼那老家伙已经不待在那里面磨刀了，甚至连门都被雾气给焊死了。

显然他本人不太欢迎某些没有边界感，又经典手欠的猎人，在里边随处溜达。

『真是小气。难不成那个老家伙还在担心，我堂堂凯某人会去祸害他的那些花？

拜托，我虽然承接恩惠，却没有继承任何祖传的坏习惯好吧！』

猜测到此刻的格曼，应该已经缩回工坊之中，去表演他导师身份的凯亚，略微不满的撇了撇嘴。

随即抬起右手，听到锁链晃动的清脆声响，让凯亚略微惊讶。

而相较于上一次迷失前留下的印象。

此时，链接伴侣间灵魂的金色锁链，不仅越发的粗壮坚固，且外表看起来也像是一件用纯金打制的奢侈品。

细细观摩，甚至能看到其中魔力流转后，所表现出来的光彩。

『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也更可靠了。

似乎是因为阿什莉的实力，以及我们双方的情感羁绊都在增加的缘故吗？』

轻轻抚摸着心脏处链接的锁链，凯亚隐约能够借出其中，感受到女友当前的状态。

那姑娘此刻正睡得香甜，美梦中尽是欢快的喜悦。这个浓厚的情感都已经传达了过来。

『愿你好梦，我的甜心！』

凯亚的嘴角微微上扬，随着他胸中的意念驱使，金色的锁链渐渐隐藏了神异。最后幻化为一条平淡无奇的手链，缠绕在手腕之上。

处理好身上引入注目的玩意。

凯亚收回视线，正打算顺着台阶向前，进入那栋城堡外观的工坊之时。

突然间，他的脑袋里响起了某种奇怪的热情呼喊。

『这里，就在这里...』

明明那是种自己从未听过，且初听非常晦涩难懂的非人性语言。可他的脑子竟然自动理解，并转化为了最熟悉的汉语。

寻声看去，声音的主人竟然是那些外表有些丑萌的月神信使。

它们三三两两的扎堆在一处，不断向着凯亚挥手示意。

“有事需要帮忙吗？小家伙们？”

自打凯亚接受了苍白之血的恩惠。无论灵视的高低，这些无害的小家伙就闯进了他的生活。

在他的认知中，或许老格曼那家伙会毫不犹豫的向自己动手，心中甚至隐藏着阴暗的想法。

可这些信使，却绝对不会伤害他，也不会做出任何对他不利的行为。

并且它们非常的有礼貌，对猎人非常友好。正常情况下绝不会打扰到任何人的现实生活。

所以，凯亚心中，自然对于这些信使也颇有好感。

『这里！』

信使们似乎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不断朝着凯亚呼唤。。

而他也没有过多犹豫，便跟着它们指引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只见那片寂静的树林当中，在靠近一座花岗岩水盆的草地上，沉睡着一位美丽的女性。

她的服装和老格曼一脉相承，明显是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

皮衣、皮裤、皮靴，左肩处有专门的单肩披风。

而服装内衬则绣着非常华丽金边纹理，看起来满是贵族的气息。其胸前，更是带着一条用绿宝石装点的白色方巾。

心生迟疑，没有贸然靠近。

凯亚踮起脚尖，只能从这位女士那张被三角帽遮盖住的面庞边缘，看出丁点不正常，毫无血色的皮肤。

当然，最吸引他目光的内容，必然不是对方那包裹严实的身材。

而是被她平置于身旁，那把做工精良，护手镶嵌着宝石，两边不等长的双刃武器。

随着凯亚认出那把武器的来历，这也代表面前沉睡的女士，并非游戏中遇到的那位。

每次聊天都会温柔的称呼玩家为【善良的猎人】，能够利用血之回响，增强猎人实力的人偶妹！

而排除掉数个不正常的选项。

其中最大的可能，那便是人偶的原型，老格曼最钟爱的弟子，女猎人玛利亚。

『她既然没死？那是否证明，血源的情报已经没有参考的意义了？』

对于这位女士的出现，凯亚心中最初是感到疑惑，然后又觉得释然。

毕竟，这里可是所有猎人共同拥有的梦境，而非游戏中的个人专属的传送中转站。

“喂，你还要在哪里偷窥多久？老师正在工坊里等着你呢？不赶紧过去吗？”

察觉到探查的目光，这位扮作睡美人的女士，拿起盖在脸上的帽子，睁开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盯着凯亚问到。

“抱歉。我还以为这些小家伙遇到了什么问题，需要帮助呢。”

既然不是人偶妹，外加对方有些冷淡疏离的气质，直接让他的攀谈欲望降到了最低。

为自己不礼貌的行为道歉后，凯亚向着依旧热情的信使们挥了挥手，沿着石阶向着工坊走去。

“还真是驳杂的气味。”

见凯亚就此离去，乐于清净的女士也毫不在意，重新将帽子盖在了脸上。只是身体默默的向旁边挪了挪。

走完建筑前的二十四阶台阶，其实用不了多少的时间。

而上一次他被拖进梦境时，这栋建筑的木门是锁着的。根本看不出里面的装潢。

如今，等凯亚站在门前，才能勉强同脑袋中模糊的记忆进行比较，判断其中的差别。

“啊~！我亲爱的学徒，欢迎回家！”

不知为何，格曼将自己的武器全部收了起来。整个人的状态像是行动不便的残疾人，有些拘谨的坐在轮椅之上。

并且，此刻他的气场，也远没有两人初次在花园遇见的那般，带着某种强烈的进攻欲望。

反倒像是期待离家多年的子女，能够再过年过节时，常回家看望自己的空巢老人。

金黄色的兽瞳无法遮掩，觉得不对劲的凯亚在目光对视的同时，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他想起了面前之人担当的职位，这才将警惕放了下来。

“哈，真是夸张的表现。难道我这个腿脚不便的老头子，就真让你那么害怕吗？”

“哼，谁知道呢？”

凯亚装作无事发生，走进房间的同时，目光不断的打探周围，满足着自己的好奇心。

当然，他重点观察的对象，还是格曼身旁杂乱的工作台。

上边摆满了各类工具，以及随意堆叠的血石碎片，这让人很是在意。

“哇喔，哇哦！真是令人感到欣慰啊！

没想到我的学徒虽然获得了不少的奇遇，但对于知识的渴望，还真向以往那般深邃呢！”

观察着凯亚身上的变化。尤其是那双充满兽性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让格曼不由的发笑。

“哈，那么就如你所愿。

今晚所学的第二课，就是教授新手猎人们，该如何正确有效的利用血石碎片的力量，来强化我们所使用的武器！”

收回目光，格曼转动座下与时俱进的现代轮椅，开始动手操作起桌面上的工具。

为成绩斐然的优等生，展开亲自教学。

“学徒，仔细听好了。所谓镶嵌，并非指代字面上的意思。

而是将通过加工传导，将血石内部蕴含的神秘回响融入进武器当中。促进其本源的成长！”

将血石碎片固定，随着类似于凿子的工具，轻轻将它中心处那坚硬的外壳破开。

其内部未曾凝固的血之回响，就像是被挖掘到的石油，开始迫不及待的喷涌而出。

想要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自由自在的旅行。

“这段过程并不困难，唯独需要耐心，以及稳定的手法。

你必须将血之回响当做懵懂的孩子，慢慢的引导进武器当中。”

重新替换了把类似于指针的工具。

格曼手中一边平稳的进行操作，嘴上则一边交代着重点。而从这其中透露的细节看出，足以见得他技巧的深厚，称得上是烂熟于心。

“当然，如果连这种程度都没法做到的话，那还是索性放弃，用最蠢的方式进行镶嵌吧。

虽然这么做，武器发展的潜力不如前者。且后续无论再如何努力，也弥补不了差距，无法进化为足以弑神的神器。

但总归或多或少，能够给予猎人一些帮助。

让他能够走的更远，不至于用废铁去狩猎怪物！”

血石中流动的回响，格曼一滴也没有浪费。全部被他精确的引导进桌上的锯肉刀之中。

而吸收了回响的力量，这把平凡的武器就像是重获了新生，整个躯体瞬间活跃了起来。让人见了为之惊讶。

这把能够变形的机关武器，它本该暗淡的刀身表面，增添了一分银色的光彩。细微的划痕更是直接消失不见。

刀刃的边缘，百战后不免有些对拼后留下的豁口。

此时，随着回响力量的作用，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不少，看着更加锐利。

至于握把，以及机关变形的连接处，倒是没有发觉太大的变化。

而反观另一边的血石碎片，下场则凄惨了不少。

当内部维持整体存续的回响失去后，凝固的外壳就直接碎裂，彻底变成了无色的粉末，什么也没有留下。

“很奇妙，对吧？”

捧在手中，清晰展示了切肉刀的变化。

转眼格曼就将其当作登不上台面的垃圾，随手丢进了旁边的箱子之中。

“拿着吧。这是第二节课的礼物，每个学徒都有！”

紧接着，这老家伙将桌上的工具迅速收起，全部装进结实的袋子中后，就将其丢给了凯亚。

“不过，先别心急。

我这点家底可经不住那么多人折腾。所以想要上手实验，就自己回去好好狩猎吧！”

将空闲下来的双手放在自己腿上，格曼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没有理会后边那句打趣。

凯亚掂了掂手中袋子的重量，觉得还行，便直接挂在了后腰上。

尽管他很眼热那把锯肉刀，但以格曼表达的态度可知，对方多半是不会同意送人的。

所以，凯亚也就没再这方面纠缠。

再者，这老家伙的瘫痪到底是真是假。别的萌新猎人可能会疑惑，但凯亚可真切了解其中隐藏的门道。

他可不想再来上一场，被单方面处决的虐杀了。那实在是太痛了！

“真是可惜，欢乐的时间总是短暂，这一眨眼就快天亮了。”

看着工坊里那台完全停止运作的座钟，格曼的语气中满是惋惜。

或许，只有当他暂时放下了武器，遗忘了曾经犯下的错误后。才能够从教育学徒的行动中，获得欣喜与轻松之意。

“导师，到底什么时候，我才可以选择自由进入...”

课上不敢插嘴询问的凯亚，此刻终于敢询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可不等他全部说完，轮椅上的格曼就先一步打断，并回答道：

“嗯哼。放心吧，学徒。你当前的灵视已经满足条件，往后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自由的呼唤信使将你带进猎人梦境。

不过，按照惯例，我得事先提醒你。

当你的意识体入梦之后，肉体将处于最虚弱的状态。那时候任意的攻击都将至你于死地。

而你无法做出感知，也无法无缝苏醒。所以，你得注意，别再危险的地方呼唤信使。

否则你将重蹈那些蠢货的覆辙！”

将进入猎人梦境的方式彻底教授给凯亚之后。

格曼的语气停顿了片刻，紧接着，他盯着那双拥有太阳气息的兽瞳，意味深长的忠告道：

“学徒，猎人并非刻板的职业划分，也非单纯倚仗蛮力的莽夫。反复横跳之辈并不少见，甚至历史上也不乏两头通吃的案例。

然而，无论中途经受了多少诱惑，得到了多少好处。但那些【见利忘义】的家伙，最终的站位却未曾发生过偏移，也未曾觉得后悔。

因为，他们心中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凯亚皱起眉头，却没有进行任何解释。

他听出了格曼话中善意的提醒，对于这场涉及了各方势力的生存游戏，越发的迷茫了。

苍白之月，无上福光，以及暗影生物们背后的未知王者。

他们究竟是秉持着何种地位？是单纯同人类一般，作为更高级的棋子参与？

还是拥有和那位未知的神祗相同的权利，作为棋手正在密谋布局？

凯亚思索再三，忍不住想要试着从格曼嘴里得到答案。

可惜，这老家伙却太过谨慎，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时间不早了，学徒。你该起床了。”

“等等，请告诉我，月神祂究竟是何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