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均衡,存乎万物之间
第123章 均衡，存乎万物之间
于是龙昊来到夜云轻身边，紧紧拉着她的手：“一会儿一起跑。”
夜云轻言听计从的点了点头。
“跑！”
龙昊拉起夜云轻，便向着反方向跑去。
怪物愣了一下，接着迈开步子，穷追不舍。
龙昊和夜云轻见路就拐，本想借助山谷的瘴气遮挡怪物的视线。
可怪物实在是太高了，无论龙昊怎么跑，都像是棋盘上的棋子，逃跑路线一目了然。
而且怪物虽然迟缓，但胜在个子够大，每迈出一步，就相当于龙昊跑了十几步。
如此一来，龙昊不仅没有甩开怪物，反而玩成了追逐游戏。
尤其是随时都能感觉到怪物的大脚落在自己身后，刺激是真够刺激，就是有点吓人。
龙昊无奈，大骂一句，突然站定。
巨大的怪物以为龙昊又要出手，短暂的一愣。
龙昊却趁机再次拔足，只见一道虚影穿过，已经将怪物甩在身后。
但问题是夜云轻没跟上......
龙昊发现右手中空荡荡的时候，暗叫一声不好。
连忙折返回去，发现夜云轻正被怪物攥在手心。
夜云轻拼命挣扎，然而却是蚂蚁啃大象，毛用都没有。
龙昊情急之下，右臂一甩，皇道剑气如雨点般砸向怪物头顶。
怪物下意识的抬臂抵挡。
剑气打在怪物胳膊上，就像石子落在了大象身上，不疼不痒。
龙昊却不气馁，瞄准怪物的眼睛，又是几道剑气。
这一次成功击中了怪物的眼眶。
金色的剑气，越发明亮。
怪物也随之发出一声怒嚎，将手中攥着的夜云轻扔了出去。
龙昊连忙飞身去接，好在最终抓住了夜云轻的衣袖。
还没来得及把夜云轻拉回来，二人已经重重向地面摔去。
龙昊慌乱之中赶紧提气，想要稳住身形。
却听耳后一阵风声，原来是怪物的大掌再次挥来。
龙昊只能让自己的后背暴露在怪物面前，替夜云轻挡下这一击。
轰——
龙昊和夜云轻一起被甩出了数十丈。
不过好在龙昊气运护体，虽然挨了一记重击，但并没受到内伤。
但倒霉的是，怪物已经来到了二人面前，看着落入险境的龙昊，从口中吐出一阵烈焰。
龙昊嘶了一声，感觉手背快被烤熟，却仍然一声不吭，只怕吓到了夜云轻。
夜云轻抓住龙昊的大腿，然后稳稳的落在地上。
怪物桀桀的笑着，背后突然生出几根长长的黑线，飞快的射向龙昊。
龙昊见状，手臂用力，借着惯性一个跟头翻到树杈上，堪堪避过怪物的攻击。
却不曾想，怪物的攻击目标是夜云轻。
预判！
夜云轻身处石堆，周围没有掩体。
顿时！
三根骨刺从夜云轻的胸前穿透，还隐隐散发着黑气。
夜云轻嘴角流下一行鲜血，动人的脸苍白无比，俏眉紧蹙显然十分痛苦，喃喃叫到：“陛下。”
龙昊顿时双眼一红。
大吼一声，身上爆起冲天的气势，一条粗如山峦的巨龙拔地而起。
神龙之怒！
怪物被朱雀虚影带来的冲击波震退了几步。
夜云轻的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身体渐渐瘫软下去，从骨刺尽头滑落。
然后她的身躯竟然渐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
龙昊刚才一声怒吼，体内的力量也几乎被抽干，手上一松，随之掉了下去。
周围的一切忽然黑了，宛如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坑。
黑暗中，龙昊极力的摸索四周，想要稳住身形。
却奈何什么都看不见。
而且这个洞真的好深！
不知过了多久，龙昊终于抓到了一只手，十分冰凉。
隐约从纤滑和细嫩的程度可以分辨，这应该就是夜云轻。
但她的手为什么这么冷？
老人们说只有死人才会手脚冰凉的！
可她方才不是消失了吗？
龙昊心乱如麻，久违的恐惧和不安涌上脑海。
随着下坠越深，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低，渐渐地，连龙昊自己的手也被冻得僵硬。
倦意来袭。
龙昊不可抵抗的闭上了眼睛，残留的意识告诉他千万不能松手。
突然，被龙昊握着的手突然动了。
而且很有力。
本来是龙昊拉着夜云轻，现在却变成了夜云轻拉着龙昊。
龙昊闭上了眼睛，陷入无尽幽静黑暗之中。
脑子却无比清醒，而且出现了一幅画面。
长空万里，血染残阳。
一个妙龄女子身着白衣，迎风傲立。
她的面前，是成千上万的敌人。
女子手上的长剑，还有鲜血滑落。
脚下堆尸如山。
女子的白衣却依然一尘不染。
微风吹起女子的长发，露出清丽而英姿勃发的脸庞。
“昊！”
声音清冷，却是喝得天地为之一震。
密集的黑云中，密密麻麻的人群，个个一脸冷漠，无情的注视着下方的女子。
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态，但紧接着又变成了滔天的战意。
不屈！
这不是夜云轻的声音！
终于，龙昊落到了地面，一阵翻江倒海的眩晕后，他勉强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还在那片山谷之中。
但瘴气却已经退去。
草木繁茂，和风阵阵。
而夜云轻，就躺在自己身边。
龙昊摸了摸夜云轻的脸，彻骨冰凉！
这感觉，是真的！
正当龙昊准备采取些急救措施之类的，夜云轻的身体突然如同烧尽的飞灰般涣散。
面前空无一物。
龙昊如同置身云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些黑线组成的怪物也不见了踪影。
深坑之中，那个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眼见心爱之人身死，有何感想？”
龙昊一语不发，抹了抹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区区幻觉，骗不了我！”
那个声音道：“不错，你方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但也是你日后将要面对的情景。”
龙昊顿时一凛。
意思是夜云轻终将像刚才那般身死？
未等龙昊理清头绪，恶龙的声音再度传来，似是在逼迫他做出选择一样：“你可能接受这一切？”
龙昊心中一紧。
“你若听了它的话，执意与我为敌，到头来损失最大的还是你！”
“你龙氏江山会被人夺去，你心爱之人也会逐一惨死，你可能接受？”
“我与它不同，我从不信什么天意定夺人生，我只是想凭自己的力量，打破这世间的枷锁，让这天下不再受那些所谓神明的摆布，我有什么错？”
龙昊抬起头：“所以，你做这些，是为了拉拢我？”
“不是拉拢。”
那个声音说道：“是合作。”
龙昊嗤笑道：“合作？你一个困在地下的长虫，凭什么与朕合作？”
桀桀桀——
那声音笑道：“你坐拥天下，拥有世人想要拥有的一切，可是如果有一天，随着你魂归尘土，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你甘心吗？”
龙昊缓缓吐出一口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呵呵，堂堂天晟帝，原来也是个对天道卑躬屈膝的软骨头。”
“你不用激将，这一招对我没用。”
那声音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虽然你此刻不愿承认，但总有一天，你会主动来找我的，不过那时，大胤险象环生，你自顾不暇，便失去了与我合作的资格，所以何不趁着现在，将你手中的筹码发挥到极致？”
龙昊无比淡定：“在这之前，我有两个问题。”
“请问。”
“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人们口中的恶龙。”
这回答倒是坦诚。
“你到底要做什么？”
恶龙想了一下：“我想要和你一道，冲破这天地桎梏，去往那永生不灭的世界。”
“那神龙说，你们在这世上已经存在了千年不止。”
“何止千年。”
“千年，还算不得永生不灭吗？”
“若是让你寿元千载万载，但代价是暗无天日的囚笼，这样的长生你要吗？”
龙昊摇了摇头。
恶龙道：“若你是我，可会怨憎你口中的神龙？”
“会！”
龙昊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大家都是龙，凭什么你就是善，我就是恶？
凭什么你享尽世间气运，受世人景仰膜拜，我就得被人们视为邪恶恐怖，躲之不及？
善恶倒也罢了，但这动辄千年的镇压，搁谁谁能受得了？
恶龙道：“不错，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要杀了它，可是我做不到，就如同它杀不了我一样。”
龙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错。
如果神龙说的是真的，恶龙真的是罄竹难书，百死不足惜，那为何不干脆的杀了它？
而是将它无限期的镇压？
“它们为何杀不了你？”
“它们.......”
恶龙道：“看来你已经见过它们了。”
“不错，它们一共有九个。”
“它们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它们，是因为这世间的平衡不能打破，有善，方能显出恶之可恨，有恶，才能看出善之可贵，均衡之道，存乎万物之间.......”
“它们的使命是创造，我的使命是毁灭，倘若我不在了，世间一切便会无线滋长，最终膨胀到不可承受的地步，到那时，这个世界也就不复存在了.......”
“它们死了也是同样的道理，那这世上将只剩下毁灭，人间将变成炼狱，最终的结局也是毁灭。”
龙昊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助你登临仙界，然后把我一脚踢开吧？”
恶龙不屑的道：“我可不似它们那样道貌岸然。”
“可它说你会蚕食大胤的气运。”
“气运如同草木，生生不息，岂是我能蚕食得尽的？”
“言下之意，你是承认了要蚕食大胤气运了？”
“不，我只是暂借，待我收集足够的气运，冲破天道，登临仙界之时，自会将气运反哺与你。”
龙昊摇了摇头：“你说这些，只是你一面之词，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你又为何相信它们？”
“谁说我相信它们了？”
“若非你虔诚信奉，它们又怎会将赐你烙印？”
“因为......它们没得选。”
龙昊当然不会说是神龙犯了糊涂，抑或是自己连蒙带骗，才得到了神龙的烙印。
恶龙呵呵笑道：“你的确是它们最适合的执行者，但绝对不是它们唯一的选择，所以，它们并非是没得选，或许只是因为你好骗而已。”
好骗？
自己好骗吗？
龙昊不禁扪心自问。
“反倒是你，肯定以为我很好骗吧？”
“你.......”
恶龙欲言又止道：“算了，没必要与你口舌之争，我只问你，甘愿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逐一离开，剩下你一个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波，最终怆然而逝吗？”
“不愿意。”
龙昊道：“但是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改变，改变你所谓的命数。”
恶龙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一阵低哼。
“说来可笑，你口口声声不服天道，要突破天地桎梏，到头来，还不是在这跟我讲什么命数？”
龙昊望向深不见底的地洞。
“意思就是你我没有合作的可能？”
“没有。”
“你信了它们的话？”
“不信！”
龙昊摇了摇头：“跟它们无关，只是我不喜欢被人左右罢了。”
“你我皆是不服约束，却是走不到一块，果真是天意弄人......”
恶龙每提到一次天意，龙昊对它的鄙夷便会多上几分。
“这是你最终的选择吗？”
龙昊坚定的点了点头：“我的路，我自己走！”
“我尊重你的选择。”
恶龙道：“那今日之后，你我便是敌人了。”
龙昊笑道：“你不一直都是我，和大胤的敌人吗？”
“随你如何猜想，但我深信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我可以等你一年哪一天你回心转意了，随时可以回来找我，我的承诺依然有效，只是条件需要再谈......”
“你放一百个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反悔的，倒是你要好好想想，下次你我再见之时，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龙昊还是很会放狠话的。
“你当真以为，就凭这个法阵，就可以将我困在皇陵？”
地面微微摇晃，似乎是有一个巨大的生物在舒展身躯。
龙昊不再理会这恶龙。
既然那些怪物已经不在，而这里也被布下了法阵，他再呆在这里也是无益。
可刚刚走出去没多远。
龙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皇陵距离京师数十里。
如果皇陵这个地洞深处的是那条恶龙。
那宫中那口锁龙井里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