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哗变（三）

中午时分，宁夏卫的天空罕见的出现了太阳高照万里无云的景色。这几个月来一直来都是大风风沙天气，把这些底层军户百姓折腾的够呛。

酒肆的商标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亲切可爱，这让这些本就穷困潦倒的军户准备“今朝有酒今朝醉”了，明天能不能吃上饭明天再说。

这些衣衫褴褛的军户热轰轰的闯进酒肆，让酒肆的伙计大吃一惊，这个伙计下意识的蹲了下来，双手抱头，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好汉饶命，要什么东西各位大爷请便！请便！请便！”

刘东旸把手伸到自己缝满补丁的衣服里，拿出了一个钱袋。刘东旸年纪也就是比而立之年大不了多少，但因为常年的生活处在饥饿中，头发早就斑驳陆离，脸上的抬头纹，眼角的鱼尾纹特别多，看起来年纪过了不惑之年。

“小北，你想喝什么酒？”刘东旸把手放在钱袋里问道。

刘东旸只知道这个十几岁的小家伙叫小北，至于大名小北自己老是列了个大嘴说：“俺爹本来去和鞑子战斗想换点银子，请老夫子给我起个名字，谁知道俺爹没有回来。刘哥你叫我周小北就行了。”

“刘哥我想喝这个这个黄酒，说书的先生老是说那些文人墨客都爱喝这些。我也想尝尝。”

刘东旸第一次听到小北说出这种青年人稚嫩的声音，这让他忍不住微微一笑。

如果我有个妻子，我的孩子应该也这么大了吧？只可惜我连饭都吃不饱啊！哪有闲钱呢？

“来两碗黄酒，不要偷偷掺水，要是掺水你是知道的！”刘东旸狠辣的说道。

伙计被吓的半死，这些军户看他这个鸟样，互相开玩笑，闹哄哄的将他拉起来。

“军爷想喝什么你们自己拿酒坛，不要钱，只求军爷饶小人一命。”伙计颤颤巍巍的说。

“我们都是良民。”刘东旸说着拿出钱袋里的六文钱，放在他面前问，“这些够两碗黄酒吗？”

根据《太仓考》卷五之五·岁支及《京营吉军食粮》可知“食盐一斤折银五厘。”也就是每斤食盐值铜钱四文钱。

“够了够了，小的这就去把江南来的黄酒拿给各位军爷喝，请各位军爷上座，小的这就去拿酒！”

说完这些，伙计一溜烟的跑到后面地窖去般酒。

“把钱都放到柜台上，免得这些人抓住我们把柄。”刘东旸对着已经要落座的人高声说道。

众人只好纷纷返回拿出钱袋放下铜钱，各人又去柜台旁酒坛里按照自己交的钱去盛酒。稍微有点钱的人就多拿一点钱出来，盛了一小碟下酒菜。这些拿下酒菜的军户，在那些干喝酒的军户中就是大爷，一声声的老哥不断赞颂着，只盼自己可以吃一小口。

伙计抱着酒坛一溜烟返回发现这些军户自己已经喝上了，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安静了心里。

他又看见要黄酒的一老一少，还在柜台旁等着，立马打开盖子，拿出碗就给二人盛上。

“两碗够了，多了我也没钱。”刘东旸看着这个伙计还要往第三碗倒酒就如此说道。

这个伙计一返回就看到柜台上堆成小山的铜钱，他立马用眼睛斜着往一下酒柜，发现这些好酒没有动，这些人喝的都是柜台旁的烈酒，而且几坛子酒还没喝完，柜台下的下酒菜也就少了一点。

“军爷这坛酒就送给各位军爷喝。要不是各位军爷与鞑子拼命战斗，也没有我们宁夏卫今天。还请军爷不要拒绝。”说着他的手继续往酒碗里倒着。

这个伙计心里门清，这个人是带头大哥给这个人伺候好了，自己和这个酒肆就绝无问题。

“谢谢。”刘东旸对着伙计行了个抱拳礼接着说，“这有五碗酒了，还有半坛子酒我们自己来，你忙你的。”

“好好好……”伙计连说几个好，放下酒坛就开始盛下酒菜，他这次盛的十分阔绰，和往日的抠搜劲完全是两个人。

伙计在刘东旸，小北面前放了两小碟下酒菜，就继续给位军户坐的位置放去，他看见有的人喝完，就把柜台傍的烈酒和酒柜上一些的低档酒拿给众人喝。别小看这些低档酒，在平时这些可怜吧唧的军户只能喝掺水的烈酒。

刘东旸拿起酒碗一饮而尽，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喝抚台老爷这个级别喝的酒。这让刘东旸满是风霜的老脸看起来年纪了几十岁。

小北这个乐天派的孩子对待酒碗里的酒就和刘东旸完全不一样，他先咪了一小口，感觉和他平时喝的烈酒完全不一样，口感十分柔顺，他猛然喝了一大口，在用手小心翼翼的拿起碟子里的下酒菜品尝了起来。他没有列了个大嘴笑了出来，而是眼睛紧闭着嘴唇微微一笑。

“小北去把那半坛酒拿给这些人喝一口。”刘东旸用手拿一把下酒菜放到自己口里对小北边吃边说。

小北如大梦初醒，连忙点头，抱起酒坛就向每个军户的酒碗倒去。

此时每个人为了多喝一口，就不断的喊他：“小北哥多来一点，我这不够一口的。”

“这位哥对不起，酒只有这一点，还往见谅。”小北不断的回答众人。

巡抚府。总兵张维忠十分高兴的将夜不收和郑明杰一起带到屋里行完大礼。张维忠对抚台老爷声若洪钟：“大人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什么？这么快？”党馨放下手中的书转过头来脸上充满了笑眯眯的笑容。这是张维忠只在酒席上见到过的这种笑容。党馨觉得有失体态就马上又板着个脸说，“你们太费心了，让勃老将军派个下人来不就行了吗！来来来请坐请坐……”

张维忠坐在板凳上，这二人就站在他身后。张维忠喝了一口下人端上来的茶，这是没有他喝过的种类，茶香味特别的浓厚，不是勃拜的茶叶能比的，他忍着烫猛喝了一口。

“我身后左边的是勃老将军的干儿子，他为了这个瓜子也是废了不少心，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放过他。”张维忠小心翼翼的对抚台老爷说道。

勃拜为了防止他被党馨揪住不放就让郑明杰也来送礼物，为的是想借着这个礼物和总兵老爷的面子请党馨高抬贵手放过郑明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