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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邓驹的破碎之心(终)

载着邓驹的板车在官道上被马匹缓慢的拉着,高和平等人坐在高头大马上都是无精打采的,但那行走过往之人看见这些穿着暗甲棉甲的家丁,都吓得躲在一边,让这些军爷先走。

小冰河时期的天气是非常的反常,本来是该凉快的季节,它就不凉快,该热的季节它就不热,这就导致了粮食的产量锐减,雨水的降水量会受到严重的影响,人们的衣着也会出现变化。

邓驹穿着暗甲躺在板车上,板车上有高和平找的乌拉草,但他感觉到非常的不舒服,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了。

邓驹看着天空中的卷云说:“要不要去洗澡?天气这么热,去河里洗个澡怎么样?”

高和平说:“你伤口不疼了?”

邓驹从板车上起身,把被子给搞到一边,他说:“好了,这伤口很久了,谁知道怎么突然化脓了。”

高和平说:“这倭寇的刀还是很锋利的。”

“不管了,快找个地方洗澡,你们洗不洗?”邓驹问那三人。

他们和邓驹一样是很久没有洗过澡,自然是愿意的,那熊仁生,熊业兄弟二人听见要洗澡,高兴的连忙答应。

“我家就在这辽东镇附近,我知道这附近有河,我平常都在那里洗澡。我带你们去。”高和平说完就一改懒洋洋的状态,精神焕发的带着这群人离开官道,往小路走去。

他们要去往的地方是太子河,这条河的上游位于长白山中部,河水十分清澈,(这是我在百度上看的,要是有问题我马上改。)这条河不光浇灌两岸数千亩的田地同时也养活了很多的百姓,辽东很多着名的堡垒就修建在这儿附近。

这些辽东籍的军户,从村子里路过,看见的不再是记忆中的孩子的欢声笑语,不再是老人带着孩子去田地里忙活,妇女点燃起各家的寥寥炊烟,而是残垣断壁……

每一间屋子里,都有不同程度的臭气传来,在高和平身后有的家丁,因为没有在战场上练过,没有闻过这些臭气,竟在马背上吐了起来。

“高和平!快一点,别浪费时间。”邓驹说完就躺在板车上。

高和平拿起马鞭,对着拉板车的马匹就几鞭子。

到了河边,那些呕吐的家丁,跪在河边不停的用这清凉的水往嘴里灌去,好像他们刚才吃了那些散发臭气源头的东西一般。

突然一个家丁问起来:

“大人,这什么东西啊?这么臭?”

邓驹一行人如同没有听见一般,继续互相脱着身体上的的暗甲。

刀疤,箭孔,弹孔的瘢痕,赫然映在这些同龄人的家丁眼中,他们虽然年纪相仿,但是邓驹、高和平等几人的肌肉都如同是雕刻出来的一般。

邓驹严厉的说:“快脱甲,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们要去京城的知道吗?要是耽误了时间,你们都别回家看父母!”

邓驹坐在河水里,河水淹没了他的上半身,他的头发被解开,散落在河水中。

众人都开始脱铠甲。

“唉,不知道这些人能活下来几个。”高和平突然从水里窜出来对邓驹说。

邓驹的眼睛紧闭着,他把头缩在水里,没有回答高和平。

酉时,太阳要完全的落在山里,这些难得洗一次澡的军户,都陆陆续续的开始穿上自己的衣服。

邓驹对着众人大吼道:“大家回去看自己的父母的时间只有一天,后天早晨在辽东镇集合,但凡是迟到的,都要受到军法的处置,听见了吗!”

有的军户衣服还没有穿好,但听到邓驹的命令,便立刻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和他们一起回应邓驹:“是!”

邓驹接着对高和平小声说:“之前就听闻辽东被小歹青和长昂等东虏破关而入,大势劫掠,如入无人之境。这些人的家人有可能已经被杀,或者虏掠走了,要不要直接回京城?”

高和平说:“纸包不住火的,寄钱回家,不对头可以看出来的。”

邓驹说:“那他们不回来,我们交不了差。”

熊仁生突然插道:“那就五人一起回去,但凡是有一人没有回来那就连坐。”

邓驹看着眼前的百户,他接受了百户的提议。

夜晚的空气里不似白天那般炎热,而是空气里带着寒气,冷到马鼻子里喷出来的气体都变成了白色。

邓驹洗完澡就把暗甲给套在身体上,虽然暗甲臭不可闻,但是他一想到回家就可以换衣服就又开心起来,现在邓驹心中唯一的支柱就是家里的一切。

月光下的茅草屋依旧如故,将近一年的远征朝鲜的记忆在此时变得模糊起来,邓驹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远征过一般,只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梦终于结束了。

麻杆做的门虚掩着,邓驹跳下马匹就往屋里冲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对家人宣布自己在这场远征中活了下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对家人宣布自己升官为把总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谢颖。

屋里没有人在睡觉,东西都是凌乱不堪的丢在一地。

邓驹的瞳孔猛地扩大,眼眶睁的目呲欲裂,他猛然间抽出腰里的刀来,大步流星的往厨房里走去,邓驹知道东虏最喜欢抢关内的的铁锅,只要铁锅还在,那么她们大概率没有被劫掠出关。

厨房里的灶台上空无一物,连菜刀都没有了。

“你是邓驹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发出。

邓驹猛地攥紧手里的刀,回头看去。

门外站着王老头,就是邓驹回家第一个见到的熟人。

邓驹把刀收起来说:“爷,你怎么不睡觉啊?”

“孩子,我听到马蹄声吓得又起来了。我以为鞑子又来了……”王老头站在门外说。

邓驹冲出去站在王老头面前,眉毛皱起来道:“爷,你难道想被鞑子抓跑吗?”

“我孙子都被鞑子抓跑了,我就那一个小孙。”王大爷说着情不自禁哭了起来。

“他们怎么不躲起来?不躲进堡垒里?”邓驹的声音里开始出现颤音。

“鞑子破关而入,你们又在朝鲜,我们还在田里干活,都没有人报信。”

“王叔……铁蛋他哥,不是在虎皮驿里吗,为什么不放炮?”邓驹焦急的问。

“火药早就坏了。”

“我家人呢?”

“村子妇孺全被掠夺走了,有的妇女不肯给鞑子生孩子,就在鞑子来之前就自裁,投井……”

“谢颖,我母亲和邓祥五怎么了?”

王老头咽了口水艰难的说:“你母亲和谢颖都自裁了,邓祥五应该是被劫掠走了,她们就埋在村外的坟墓里。”

ps:这几天疯狂加班,头都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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