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今日恩情,天地共鉴
刘敞好说歹说,方才把事情解释清楚。
这些大洼村的人本就饥寒交迫,若是再运粮运去难免会有什么闪失,因此才熬了一粥饭,给暖暖身子。
“这份情我记下了。”
“日后若有差遣,尽管开口便是。”
“给我来一口热粥先垫垫,稍后有力气搬粮。”
十个汉子,一个老丈,围着刘敞家的灶台泪流满面,因为家中碗筷不够,大家伙往往是轮流喝粥。
他们狼吞虎咽,不顾粥饭的滚烫,只觉一碗热粥下肚,浑身上下不再从骨子里向外透寒气。
不一会儿,喝净一锅热粥。
大洼村的汉子们虽未吃饱,却也有了力气,而且他们明白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需赶紧搬粮回去,免得家中妻儿遭罪。
刘敞眼见差不多,便带着众人前去搬粮。
当大洼村的汉子们在见到刘敞家里珍藏的巨米后,每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莫不是饿得眼花。
稻米竟然比磨盘还大?
仅是一粒,就足以令大洼村所有人喝上三天的浓稠米粥。
大洼村十一个小人睁大双眼,如同土包子般,对刘敞指着天米,震惊得久久无法用言语形容。
“此乃来自天外神米,是老天爷赐予清水村食用之,神女不忍大洼村受难,方才施舍你等。”
刘敞手里拎着棍棒,以防不测,当看到一众惊骇的眼神,不知怎么回事,心中就觉得很爽。
张安咽着口水,上下打量,惊骇未消,开口道:“老朽长见识了,原来是天米,难怪比磨盘还要大。”
“这么大的米,若是给我们,那清水村该当如何?”也有心思灵敏的汉子神色担忧。
刘敞说道:“无需担心,我们每户都有神米,而且村子乃是天许之地,有老天爷护佑!”
张安拄着拐杖,一言不发,脑海里不自觉想到那一日惊骇的画面。
先祖留下的古卷飞到天外。
用神女的话讲被老天爷取走了。
刘敞催促起道:“莫要耽搁了,快些搬粮要紧。”
神米太大了,大洼村皮包骨头的小人们往往需要数个人才能勉强移动。
后来,还是刘敞用镐头费力凿碎神米,小人们才方便运走。
清水村一番折腾,大洼村来的汉子们身后都背着两个布袋子离开,约莫五十六十斤的样子,有米有肉。
小人们每人都都很知足,没有过度索要粮食。
即便明月出现,他们也没动摇。
“多谢神女大恩。”
“小老儿身上带着活命之粮,行礼多有不便。”
张安弯腰行礼,村子里的汉子们也跟着弯腰致谢,他们背负的东西太重了。
重到压弯了一个个顶天立地汉子的脊梁。
明月连忙双手扶起张安,道:“客套的话莫说,快些回去,村里的妇孺等不了太久。”
“小老儿晓得。”
张安一张老脸,隐有泪花闪现。
他们在清水村的注视下离开,脚步走得很快,不觉疲累,只想叫家里早些吃上热乎的粥饭暖暖身子。
出了村子,张安叫住众人,郑重道:“尔等牢记,今日清水村对大洼村的活命之恩。”
大洼村的汉子们都知礼义廉耻,一致开口:“今日恩情,天地共鉴。”
道理大家都懂,今日若非清水村的大恩大德,身为顶梁柱的他们,也只能无可奈何看着家里的婆娘和娃娃凶多吉少。
他们离开村子,在沙盒边缘的迷雾区域消失不见。
王纪看得一阵皱眉。
可视范围太小了,以后得想办法让沙盒变大才行。
他又把目光看向清水村。
村子里的小人送走了大洼村的‘难民’们又在为明月着想,准备去县城请个教书先生回来,高贵的神女不识字可不行。
而且有了教书先生,他们也能在正月初九的那天祭祀老天爷少出些纰漏。
看得出,清水村为了老天爷和明月是煞费苦心。
王纪也觉得此举无可厚非,明月贵为神女,不说三书五经,明晓百家典籍,至少也要识字才行。
有人问道:“可是教书先生若是不来怎么办?”
“绑来便是。”
“......”
“刘敞不得对教书先生无礼。”
众人一时间犯了难。
清水村说到底就是个小村子,又无钱财,人家县城里的教书先生凭什么来你这小小的村子受罪。
“大家无需担心,上次进城我便听说各地都在受灾,还有不少人在卖儿卖女,现在入冬,粮食必然大涨,咱们管教书先生吃喝足矣。”
“当着如此?”
“当真。”
村子里的老人开口:“好,既然如此,刘敞你和吴家二娃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带足干粮从山路山路进城。”
刘敞和一个笑起来憨憨的小人趁着村子里萤火虫的灯火,立即回家去休息。
站在角落明月长吁短叹,似是对识字很是恐惧。
王纪看出少女的心态,道:“切记,开笔启蒙明事理识字习礼悟做人。”
“明月晓得了。”明月双手合十行礼。
王纪又告诫她诸多识字的好处,明月一一聆听记在心中。
直至深夜,他才让少女回去休息。
夜间的清水村格外安静,家家户户已进入梦乡。
在现实世界里王纪收回目光,还在为破译御兽古卷而努力,一个字一个字根据出土的文献被比对出来。
从有限的讯息中,他了解到御兽古卷的确是一种御兽的法门,但是如果用现代的白话翻译,便是能让畜生勉强能懂你的日常语言,太深奥的还无法理解,例如坑、洞、眼儿....
“这算哪门子超凡啊。”
“和小说里御兽变兽耳娘差了十万八千里。”
“好吧,至少也算是一种驯兽的本事吧。”
郁闷。
王纪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很失落,躺在床上,感到浑身上下从未有过的疲倦。
他躺在床上望着心心念念的沙盒世界,不知不觉合上双眼。
沙盒世界里的清水村还不知道他们的老天爷此刻已经进入梦乡,无法再护住他们周全。
小人们醒来,忍着刺骨的寒冷,劈柴熬粥。
天寒地冻的季节,一碗粥饭下肚,身子逐渐暖和,刘敞也不得不放下陶罐,面色凝重看向腰粗屁股大的婆娘。
迟疑半晌,刘敞犹豫开口:“孩儿他娘,我要....”
“我知道,路上小心些。”
刘敞点头,装着几个饼子,出了房门,叫出隔壁院子的吴家二娃,去往县城。
临出村子的时候,一个少女拦住他们,明月说话喷出阵阵白气,搓着双手,郑重道:“叔你和二娃路上小心,如果教书先生不愿来,也莫要勉强。”
“叔晓得这些,你赶紧回去,天寒。”刘敞挥了挥手,拉着吴家二娃离开村子进入边缘地带的迷雾中。
由于要绕路避开盗匪,二人走走停停,翻过大山,临近中午才到县城附近。
刘敞揣着双手,望向城墙上身穿黑甲的官军,一时间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