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断一臂
秦流西过来老太太这就为了确认秦家老三是不是出事儿了,如今确认了,方子也开了,她也没久留,行了礼就走,仿佛她过来就真的只是为了给秦老太太请平安脉,半点不磨叽,把陪着老太太说话的那个东北来的方婆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小姐这人,还真是实诚,有一句说一句,挺雷厉风行的。”方婆子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这换了别家的姑娘,谁不在祖母跟前讨好说些好话,就她,来了就是请脉,说话还不好听,半点不怕老人家膈应。
就她看着,都觉得秦流西是故意埋汰人了。
秦老太太这两日心绪不宁,再者秦流西又说了那么几句,心里不是很痛快,摆手道:“她也算是世外之人,规矩不同真正的大族,不提了。方家的你明日就启程回去,英娘那边,可别提太多糟心事,养胎要紧……”
方婆子看她兴致不高,也识趣地顺着这话题说了下去。
秦流西并不知自己被人上了眼药,就是知道,她也不在意,在她眼中,区区小人伎俩,不值一提。
走出老太太院子,她就遇到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几个姑娘,看她们虽然穿着棉裙披着薄披风,比起刚来的时候可强太多了,头发都有两朵珠花戴了。
衣着打扮搭配相宜,正青春,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秦流西睨了一眼,心想秦家姑娘说苦,亦不苦,还是有点福运,换了别的人家,都不知在哪沦为下仆丫鬟喽。
看到秦流西,几人就下意识停下,屈膝行礼。
秦流西点了头,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秦明月待直起身子时有些气恼,恼自己的腿怎么不争气,竟屈了下去。
……
西北。
秦元山一行人好不容易才从流营搬出来,住进了一处低矮的小民房,却是没高兴两天,一家几口就跌落了谷底。
因为秦伯卿出事了,浑身是血地被抬回来,左手臂空荡荡的。
秦元山一见就差点往后栽倒,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才没晕过去,哆哆嗦嗦地扑到秦伯卿面前,抖着手想去碰又不敢碰:“怎么回事,怎会这样?”
秦明牧哭着说:“三叔是为了救我。”
他们找了个在石场背石的苦力活,却没想到有个正在破石的工匠,手中的铁楔砍劈时脱了手,直向着当时站着的秦明牧的头飞去,而距离他两步远的秦伯卿下意识地就扑上前去,一挡一推。
本就极其锋利的铁楔由于惯性所然,冲力极大,直接就把秦伯卿的手给削掉了。
秦元山听了这话,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来了,大夫来了。”秦伯光拉着一个胡子拉渣的大夫飞快地跑来,可怜那老大夫,一把年纪,鞋子都跑脱了。
屋内昏暗,老大夫上前,哎哟一声,拿了剪子剪开被血黏糊一块的手臂衣裳,看到那齐刷刷的断处,叹了一口气:“这是被一刀削断啊,倒少了截肢的煎熬。”
“你胡说什么!”秦伯光大怒。
老大夫瑟缩一下,道:“我这说得也没错啊,像这样断个干净,倒还好,要断不断的,也得截掉,被砸碎就更惨了,都得用锯了,那不得更疼?”
“你!”
秦元山推开他,颤声问:“大夫,我儿的手,接不上了?”
老大夫摇头:“都断成这样了,还怎么接,那手呢?”
秦明牧连忙把用衣裳包着的断手打开。
老大夫看了,摇头叹息:“没用喽,缝也缝不上,缝上也没用,你看这筋络,一定得连着缝上才行,别说我没这个医术,整个大西北都没有。”
秦明牧一屁股坐在地上,抽了自己几巴掌,抱着断手痛哭出声。
秦元山终是忍不住,晕倒过去,早已吓得脸色发白的秦明彦只能抱着他哀叫:“二叔,快来。”
秦伯红就在这乱糟糟的状况下跑进来,先把手中的大包袱放在桌面,再看小弟的断臂处还在流血,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道:“大夫,先给我三弟止血吧。老二,去打了干净的温水来。明牧,你不要哭了,和彦儿抬你祖父回屋去,仔细照料。”
他双眼赤红,手捏成拳,想到什么,打开大包袱,拿出一个药瓶,上写着金疮药。
原本接到家中送来信和物的消息,他是极开心的,却不想转眼就遇了这事,莫非上天是嫌他们不够惨?
有了秦伯红安排,几人各就位,这首要处理的还是秦伯卿的断臂位置和止血,否则,一直这么下去,也是血流不止,迟早会死。
清洗伤口,一如老大夫所言,断臂齐整,多余的卷肉都没有,也少了要用刀剔除的麻烦,清洗过伤口,再洒金疮药包扎。
“用这个。”秦伯红把手中的药递过去。
老大夫接过,洒上,不过几个呼吸,那伤口便不再渗出了,不由惊讶:“这药……”
秦伯红也是震惊不已,重新拿过药,道:“包扎吧。”
老大夫没多问,麻利地包扎,一边道:“到底是受了大伤,还得注意着晚上发热。”
秦伯红看着躺在床上惨白着脸的小弟,再看一旁的断臂,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擦了一下眼角的泪,他该如何向娘和三弟妹交代?
而另一处行商会馆,一管事匆匆走进主子房间禀告:“爷,那秦伯卿出事了,手被铁橛给削断了。”
公孙承正翻着一本野史,听到这话,头都没抬一下,道:“人活着?”
“只是断了左臂,也是巧,秦家今日接到了漓城送来的物资,其中有大小姐给的金疮药,也有几枚平安符。”
公孙承曲起手指点了点桌面,道:“那等这秦老三伤好,给他安排一个轻省的活吧。”
“是。”管事问:“那秦伯红?”
“不必管他,最该吃苦的,就是他,这断臂的咋不是他?真是狗屎运。”公孙承冷漠地道。
管事瞥自家爷一样,心想您这是醋了吧,那样的人,偏是小姐的生父,够吞苍蝇那般恶心的。
公孙承放下书,道:“研磨吧,这事总得告知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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