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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小生完颜丹

专员公署出事,康都的局面十分微妙,谁也不愿趟浑水。

林肇渚闲坐康都大营,整日观演丘八混操,长途野训正如火如荼进行,麾下六镇的战力骤升,成为真正的铁军,后勤保障正完善中。

十教席执棍守住如意山庄,又严督小家伙的生存训练。

牧羊足不出户,不再昼伏夜出,每日阅读艾思推荐的野趣、杂谈。

花熊勤奋好学,静静地看着艾思研究小玩意。

见牧羊、艾思频繁地使用如意袋,花熊领悟更深,将炼制的小空间,又分隔成一间间密室,分类储存自己的私人物品,不再杂乱无章。

像是喜欢的零食、中意的玩具,还有暂时用不上的杂物。

花熊不爱金灿灿的金子、古朴的宝贝,身外之物罢。

“笃笃笃...,公子在么?”响起了敲门声,是义工来了。

古院的租期,最长不超过一个月,今天的辰时,到期了。

门开了,艾思愣住,惊咦声传来:

“咦,人生何处不相逢,公子,又见面了!”

牧羊抬头,顿时苦笑,是“熟人”,一面之缘的熟人。

“仁兄,好久不见!”

鼻若悬胆,箭眉入髯,匀称的身材,青衣素袍尽显萧洒之意。

书生与牧羊有缘,洗马城的郊外曾借宿于牧羊,又见面了。

大笑,书生豪放,忙不迭地吩咐: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当浮一大白!”

艾思一叹,书生神秘莫测,是牧羊最不愿见的人之一。

眼下,又遇上了,怕是走不了,遂摸出一把金珠,请义工帮忙。

义工会意,五枚金珠是酒菜钱,单独的一枚,是小钱。

又落坐,艾思放下竹兜,花熊探头打量书生,书生失笑,调侃道:

“请问公子仙乡何处?尊姓大名?”

牧羊微诧,书生非狂生,此问,必有缘故。

“免尊去贵,小的牧羊,雍城人氏!”

果然如此,书生以扇击掌,大呼“妙哉”!

书生敛容,正色道:

“你是牧羊,书生信了,无论你是哪里的牧羊,都是小生的朋友!”

牧羊尴尬,摇头不语,是无言以对。

见牧羊的模样,书生也觉唐突,转移话题掩饰:

“小生完颜丹,漠东北人氏,羡慕中原人物,云游于此!”

广义的漠北,包括东面的犬狨、正北的北狄、西面的西羌。

完颜氏,乃犬狨鲜卑一支,彪悍而多智,燕云十八州的主人之一。

牧氏攻陷过北狄大都,却被自己人陷害,牧羊对犬狨没有恶感。

暗中观察牧羊,完颜丹顿生好感,不歧视北人的文化人,真少见。

“公子,你知道吗?我来康都的时间不长,却遇上了十几拔人,与你一模一样的人,十五岁的年纪,凤眼、稚龄,你叫艾思吧?”

艾思错愕,世面上,至少,有十几拔人,跟牧羊、艾思一模一样。

“啧啧,还有花熊!”完颜丹继续补刀。

牧羊不语,正琢磨冒充自己的人,有何意图?

源陆拥有源远流长的半仙道门,及屹立千百年的世家,缩骨、幻术几是炉火纯青,易容牧羊、艾思不难,而且,花熊虽少,却不稀罕。

赝品永远是赝品,是骗不过亲近的人,或拥有异能的人。

完颜丹与牧羊,止见过一次面,是素昧平生,不是熟人、亲人。

一眼认出牧羊?

唯一的解释,完颜丹是拥有异能的人,难怪牧羊如此忌惮。

一张张笑脸,一堆堆食盒搬进尘露阁,义工拱手告辞。

酒过三巡,花熊也有份,用特制的小筷子挟菜,用嘴凑杯沿喝酒。

“唉!”完颜丹重重地叹气,牧羊捕捉到一丝无奈。

又干了三碗米酒,完颜丹的脸色酡红,又叹气,喃喃道:

“牧兄,知道狼仆么?”

牧羊、艾思面面相觑,又同时摇头。

天狼大神是漠北人的信仰,狼仆是其忠仆、代言人,貎似狼仆极不称职,既未开堂布道,也未传播天狼大神的“福音”,像透明人。

即使行走北狄汗朝的慕容姑娘,也未见过狼仆,未闻其旨意。

完颜丹感慨,又自言自语:

“狼仆行踪神秘、身份成谜,你见过的人里面,不会有狼仆?”

牧羊一惊,完颜丹的顾虑不是空穴来风,狼仆是男、是女都是谜。

想了又想,牧羊心中惴惴,而完颜丹像知道些许内幕,遂请教道:

“完颜兄,你若知道规避之法,请不吝赐教!”

完颜丹盯住牧羊,似欲窥透其内心,半晌,才道:

“你若真是牧羊,又是慕容悠悠的夫君,毋须顾忌老贼光临!”

凭感觉,完颜丹的话十分可信、可靠,极具权威性。

牧羊拱手谢过,源陆的老贼被天罚“清洗”过,能威胁牧羊性命的老货不多,而死赖不走的狼仆,是极具威胁性的人物,不得不防。

狼仆是禁忌,牧羊不愿多问,完颜丹不敢多说。

完颜丹孤身一人,不泄露身份,是泛泛而谈,是隔靴搔痒,而道了真名、泄了身份,则更是不堪,谁都会忙不迭地托辞走避。

与北狄人不同,西羌、犬狨与辽东野人齐名,是未开化的民族。

狼仆是共同话题,却又不能深谈,退而求其次,拿其弟子开涮。

“牧兄,你对陶朱氏的秘库失窃案,有何高见?真是癫狗做的?”

牧羊一呆,摸了摸鼻子,总不能自认了吧?认了,你相信?

“狼仆座下三大弟子,癫狗是首席大弟子,应该有作案的实力!”

完颜丹一怔,古怪地瞟了瞟牧羊,你见过癫狗?知道其能耐?

“牧兄谬也!陶朱氏屹立源陆千百年,其秘库被攻破过,也被悍匪洗劫过,但是,陶朱氏大掌柜的秘库,从未失窃过,一次也没有!”

若有所思,牧羊心里更加忌惮,完颜丹不简单,是文武双全!

鲜卑族悍勇,完颜丹不会例外,而又博闻广知?其心智不会差了。

燕云十八州与牧氏无仇,谁又能保证,未来的日子里不起冲突?

牧羊心生退意,嘴里敷衍道:

“陶朱氏虽骄傲,被人算计一次,就破了例,再失窃,会习惯的!”

完颜丹一滞,再想,愁眉渐开,竟有了飞扬之意:

“牧兄说得对,再精明的奸商,也有蚀本的时候,当浮一大白!”

艾思逗弄花熊,闻言一怔,随即苦笑,陶朱氏有喜了,被能耐人盯上了,凭完颜丹的身手、智慧,打劫一般的商铺、据点,不难!

牧羊心里一动,试探道:

“完颜兄,若真手里不宽裕,我可以奉送解急!”

头摇得似拨浪鼓,完颜丹不好明言,含混敷衍过去。

牧羊心如明镜,完颜丹不缺钱,而是,缺大笔的钱,干大事!

新朝的世家何其多,世家的窖藏不会少了,完颜丹不敢下手!

原因不复杂,世家的窖藏集中,其防御也集中,盗世家的窖藏,需与世家的精英、最强战力一搏,才有资格获得丰厚的回报。

要想好了,一世家一特色,失足一回,则前功尽弃。

敲诈世家的事经常发生,威逼一下,就有收获。

而洗劫?甭想了,风险、代价无法估算。

而陶朱氏不同,每一处重要的据点,是与世家的身家相当,只要破了一处,其余的,依葫芦画瓢,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可一路洗掠。

又干了三碗米酒,完颜丹频频告罪上茅房,兴致颇高。

艾思无奈,不灌醉完颜丹,怕是要喝到明天。

搬出十坛青稞酒,味甘而烈,是男儿酒。

喝到微醺,牧羊半开玩笑,口无遮拦:

“完颜兄,错过今日,若手里紧的话,见了《君又来》、《如意山庄》的幌子,报上我的名号,需要多少,他们会尽力满足!”

完颜丹死死盯住牧羊,正容道:

“你是雍国公?”

不置可否!

牧羊没有承认,也未否认!而是反问:

“完颜兄,智狈、玉狼是否听你的号令?”

艾思的脸色陡变,没想到啊,牧羊将完颜丹视为癫狗?

脸上挂起笑容,完颜丹未承认,也没有摇头,自己猜!

“嘿嘿,哈哈...”牧羊、完颜丹像是遮了面纱,隐了真面目。

干了一碗酒,完颜丹有五分醉,借着酒劲,戏言道:

“牧兄,雍城有兵器工坊,出产的装备精良,能否匀一些?”

牧羊笑了,笑着摇头,推托道:

“雍国公的名头,压不住牧村的老家伙,牧氏的装备没有多余!”

一口回绝,牧氏是汉人,中原的汉人,不会为虎作伥。

眼神黯淡,完颜丹不甘心,声音更低:

“我付双倍的价钱,走黄河故道,再进运河分装,神不知鬼不觉!”

牧羊望着天边,悠悠道:

“抱歉,牧氏的装备乃自用,概不外卖,是祖训!”

油然心生敬意,完颜丹没有不悦,牧羊说的,是大实话。

情理中的事,唯一的例外,雍城军镇的部份装备,是牧村兵器工坊生产的,依建制,雍城军镇隶属雍城行军总管,是雍国公的丘八。

牧氏善守,不会将兵器外售枉造杀孽。

其实,完颜丹高估了牧羊的“境界”,止因鲜卑人是异族。

像是沈足金的趟子手、水军,用的都是牧村兵器工坊的兵器。

守住底线,牧羊会根据局势变通,此乃,生存之道。

“牧兄,真诚欢迎来燕云作客!”完颜丹乏了,委婉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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