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羊哥儿是屁
朱氏重履江湖,竟被重重地兜头一棒,被人眼皮子底下杀人越货。
令老牌的武者世家,屹立千百年的洛阳朱氏,情何以堪?
接到朱氏的请求,牧羊没有犹豫,立即全盘答应。
洛水侧畔的《如意水行》,是牧氏的重要据点、物资中转站,军资储备较为充裕,除拔付两万具机弩、两百万枝箭,还有一百具增强版机括,可射杀豪横人物,而且,不是一次品,可重复使用。
武装朱氏,是牧羊扩充侧翼的便捷手段,且军火不是免费的。
游弋鲁省黄河段的两艘巨舰,奉命驶向豫省中州,堵截作案贼人。
一艘巨舰率十艘中型战舰驶离《如意水行》码头,出洛水入黄河,向中州段赶去,两头夹击,是逃无可逃,除非,贼人弃船向岸!
敢么?
豫省是朱氏的大本营,面对暴走的朱氏,谁敢轻撄其锋?
战舰的后面,拖挂着一艘艘小快船,船上五名军士负责查验遇到的船只,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战舰,没有谁敢拒绝,漕船也要乖乖配合。
其实,源陆混内河的船与人,统统隶属于漕帮,概无例外。
捕鱼的土着,走私的船枭,都与漕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朱氏的商队遇袭,渐有风声传出,神通广大的漕帮了解内幕,早将应付的法门传下,不抵抗,并积极配合,不是正主便无事。
至于,正主是谁?
估计,漕帮的心里有数,不会喧诸于口,谁做的,自求多福吧。
漕帮不是世家,也不是正经的帮会,而是与天街相类似的行会组织,内中成员因利而聚,相害则如陌路,不落井下石已是厚道了。
偏西的太阳渐渐爬高,冰冷的河风吹散了一点点热意,深秋如冬。
“蛋哥,狗哥,吃早饭了!”微胖的春青女生招呼着。
蛋哥,很有型的蛋哥,与蛋没有毛的关系。
一条牛犊皮裤,就是全身家当。
一趟影拳打下来,裸露的肌肤散逸着丝丝白汽,麦褐色的皮肤闪着油光,一身的腱子肉充满了爆炸力,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影拳,是慕容汗后传下的武技,慕容儿郎人人可习。
器械,除了慕容氏的弯弓胡刀,林氏的枪术、牧氏的机弩也是必修课程,只有习遍了影拳、弓刀、枪术、机弩,才是合格的头目。
慕容乌丹,年二十,慕容氏的天骄人物,慕容铁骑的大统领。
慕容悠悠下江南,雍城三镇军马轮流值守据点,慕容乌丹轮守《如意水行》,熟悉中原的气候、环境,并成为舰队的临时首领。
狗哥,就是小狗倌,是将牧羊的十一匹灰马送人的小狗倌,职业兽医,尤擅驯马,《如意水行》的河对岸是马场,驯化北地骏马的牧场,而小狗倌早已痛改前非,并找到素夫人表忠心,终于成行。
小狗倌悔过的一个例证,是将亲妹子牧菲也带来中原。
闲得蛋疼,小狗倌带着妹子上船,是想混一混履历。
喝着稀粥,撕扯白面馒头,再瞅一瞅油浸鱼干,小狗倌抱怨道:
“无蛋,水军的待遇不低,生活水平不咋地!”
慕容乌丹不语,处于战斗值勤的军士,其伙食越简便越好。
絮絮叨叨,小狗倌恶性不改,而慕容乌丹的眼里,满是无奈。
北地胡马初入洛水,竟是水土不服,随行的兽医束手无策。
直到小狗倌露了一手,人未到洛阳,是将方子献上,立解窘局。
不长的时间,两万匹胡马适应了中原环境,不再出状况。
时近正午,最前方斥候舰的桅杆上有光闪烁,传令兵解说旗语:
“目标出现,与朱氏的描述一致,是十五艘中型浅底平铺货船!”
慕容乌丹的眼神玩味,牧氏水军盘查过往船只,风声早就泄露。
货船、船老大怼上武装到牙齿的水军,几无反抗之力。
案犯是何来路,有何凭仗,不惧横行江河的水军?
桅杆上的镜子照向远方的货船,信号兵用旗语传达命令:
“立即锚船,接受检查!”
恍若未闻,后面的十五艘货船加速,很快猬聚抱团。
旗语又变,是发出警告:
“立即锚船,否则,后果自负!”
懒得理你,抱成团的货船,占据大半的河面,继续前进。
慕容乌丹笑了,吩咐道:
“旗舰加速,直接怼上去,大不了,货不要了!”
“哗!哗!哗!...”水手加快频率,旗舰的速度越来越快。
巨舰皮糙肉厚,撞碎区区浅底货船,根本不费力。
距离渐渐拉近,巨大的旗舰率领十艘战舰,向着抱团的货船怼去。
速度越来越快,气势越来越盛,压迫感越来越真切。
不是预定的剧本套路,牧氏水军不心疼货物的损失?
慕容乌丹是职业军人,取胜是军人的执念,减少伤亡取胜则是衡量将领水平的标尺,财钱是身外之物,与取胜相比,微不足道。
射光骤亮,最前方的货船打出旗语,又升起一面旗帜,亮明身份。
《龙门*漕帮》!
瞬间,讯息传到《如意水行》,及时分享到朱氏的七眼桥分舵。
漕帮是结构散松的行会组织,前冠地名代表某水系、或某水段,便于识别、区隔,后缀漕帮,意指服从漕帮的业务“指导”!
龙门是地名,陕省渭水郡的龙门县,渭水通黄河。
莫小瞧龙门县,它是大名鼎鼎龙门派的发祥地,又是龙门派的总舵老巢,龙门派有仙人飞升,是源陆有名的半仙势力,香火鼎盛。
雍城《千手宫》的半仙飞升,俊朗的青年仙长,就是龙门派的老祖,龙门派新添了仙人,气势更盛,隐有向外扩张的迹象。
除了龙门派,还有骡马《张记》的总舵,也在龙门县。
骡马《张记》是镖行,颇有实力、规模不小的镖行。
骡马《张记》与毛驴《张》有牵连?谁也无法证实!
但是,骡马《张记》承揽的,是陶朱氏货物运输,兼营走镖。
而朱氏承揽沈足金的活,与骡马《张记》不冲突。
走镖,业务量小,利润空间有限,毛毛雨而已!
龙门派是化外之人,极少参与俗世纷争,朱氏无由寻衅。
而骡马《张记》则不同,除非朱氏弄不过骡马《张记》!
“真相”大白于天下,骡马《张记》准备迎接朱氏的怒火!
战舰减速,缓缓逼近,慕容乌丹振声道:
“本座慕容乌丹,奉上锋的命令,巡河盘查来往船只,锚船待查!”
牧氏不鸟龙门派,也不知骡马《张记》名头,仍要公事公办!
一青衣跃上桅杆,怪笑声隐隐传来。
“嘻嘻,蛋哥,认得我么?”
极为不适,慕容乌丹明知艾思是赝品,仍是扭头不看。
小狗倌见状,瞟了瞟慕容乌丹,又盯住青衣艾思,摇头道:
“蛋哥,明知是假,仍不戳破,有意思么?”
艾思做了数年的县令,不再精灵古怪,而是中规中矩。
见慕容乌丹不理自己,小狗倌不觉无趣,自找补道:
“小屁眼,认得狗爷么?”
假艾思凝目,皱眉思索,是情报失误?
狗爷与慕容乌丹平起平坐,而牧氏、慕容氏没有此号人物。
小狗倌得意,大声道:
“还有一个崴货呢?装什么不好,非要扮小混蛋,有意思么?”
假艾思动容,狗爷敢不敬牧羊,到底是何方神圣?忍不住试探:
“狗爷,您藐视我不打紧,诋毁羊哥儿,可是杀头的罪!”
小狗倌更气,声音更大:
“羊哥儿是屁,狗爷根本不鸟他!”
小狗倌说的是实情,牧羊从来没有“邀请”过,一次也没有,想见面也很难,更甭提什么接风宴,小狗倌越想越气,脸都红了。
牧羊是慕容氏的姑爷,纵有不满,不会挂在嘴上。
莫非,牧氏又出了天骄?是比牧羊更加逆天?
“不管你是谁,藐视本座,你死定了!”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一袭红裳的牧羊,也跃上了另一根桅杆,冷冷盯住小狗倌。
十一艘战舰合围,将十五艘抱团的货船圈住。
“哈哈哈,牧氏水军,纸糊的玩意!”假牧羊大笑不已。
十五艘货船涌出数不清的黑衣人,执弓搭箭,是裹了火油的火箭。
“赞美水神!水神的恩惠,将泽及万物众生!”吟唱声起。
一团团水炸裂,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将箭上的燃棉浇熄。
吟唱声越来越大,声震天际,水团更多,像是溪流倾下。
三姓联盟的水军,已是新朝的“无敌”存在,唯一的短板,怕火!
想成为水军,除了不是旱鸭子,还能招来无根水,灭火的水。
“蛋哥,别瞧戏了,办完正事交差!”小狗倌忍不住提醒。
慕容乌丹一凛,明知是假,却仍犹豫,不是我辈风范。
左手一翻,一柄黝黑的大弓在手,右手反抽,一枝铁箭搭弓。
铁羽大箭消失,假艾思心中发毛,怪叫跃上天空,斜斜坠落。
“嗡!”又是一箭射出,擦着假艾思的额头而过,惊出一身冷汗。
第三箭出,正中假艾思心窝,像是自己凑上去的。
假牧羊的身形疾闪,旗舰的重弩射出第一箭,一枝枝箭蹑踪而至,又是一具重弩开启,连射而至,假牧羊疲于奔命,手忙脚乱。
陡然,假牧羊的眼睛上视,一枝铁箭从后脑射进,眉心穿出。
再无战意,黑衣人丢了兵器、累赘,纷纷跳进河里,黄汤可隐迹。
串串气泡冒起,黄汤里隐了血迹,牧氏水军的水豚兵不是吃素的。
林氏不吝赐教,为牧氏培训了数目不详的水豚兵,建了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