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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官宣敌族

凭借强横的军力,高效的执政能力,江南行辕以雷霆之势,强力削弱、拆分、肢解三千余江南世家,江南再无世家,唯有纳粮的士绅。

世家是政权稳定的基础,又是侵蚀国力、为祸一方的痼疾,毒瘤。

解决世家的动力,来自山河破碎的压力,江南世家资敌,当灭!

江南三千余世家,宛如三千余蛛网,支离而破碎,难成气候。

而将三千余蛛网联成一片,并高效资敌的大蜘蛛,是陶朱氏。

艾梅佩服陶朱氏的政治智慧、及魄力。

敢将范钰大掌柜扔进犹如敌国的康都?

其算计,已妙不可言!

陶朱氏的目标,是江南的粮食、布匹、盐、铁,而垄断大宗物资的不是江南行辕,而是三千余江南世家,得世家得江南,进得天下。

陶朱氏恶了林肇渚,并被江南行辕禁止营业,其矛盾不可化解。

而陶朱氏将总舵搬进康都,更彰显了出色的政治智慧。

其一,康都不仅是江南的政治中心,也是江南的地理中心,从最偏远的郡县出发,抵达康都的距离不会超过两千里,快马四天的路程;

江南世家起于卑微,多是郡县的仕绅,体量不大影响有限,是通过结盟、联姻抱团,将自己的影响延伸到对方的地盘里,才成了世家。

一都五行省,竟衍生了三千余世家,盘根错节,难分你我。

排外,抱团排外,是江南世家立世之道,连煜氏嫡直也退避三舍。

抱团,且垄断了江南大宗物资,值得陶朱氏下大力气再投入。

陶朱氏与江南世家合作多年,渠道通畅,相互信任程度高,勿需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毕竟,将总舵迁入康都,有不可预的风险。

世事如局,林氏内耗、林肇渚与煜米势不两立,平添意外因素。

但总舵迁入康都,陶朱氏才能掌控江南的合作伙伴,舍此无它。

其二,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样红,更始帝的威望越高、野心越大,对陶朱氏的期待也越高,陶朱氏与煜氏的龌龊渐多,已生疑忌。

而林肇渚的身份尴尬,除了已作出的决定,不会再添手段。

对于陶朱氏,相较东京?敌营康都,更加安全。

事实也证明,陶朱氏的决策不仅明智,且非常正确。

钰座入驻康都后,江南的大宗物资源源不绝地运至指定的地点,从未出过问题,即使是骡马《张记》覆灭,世家也能及时替补。

艾梅的眼神悠悠,江南世家遭遇重击,处于漰溃的边缘。

距离真正的覆亡,还有一段时间。

江南世家漰散,并未真正地覆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凭陶朱氏雄浑的财力、及强大的组织能力,死灰复燃的事,不是不会发生!

陶朱氏不见容于江南,铲除毒瘤,正当其时。

天才蒙蒙亮,康都城外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斥候兵高喝:

“奉大帅将令,如意水军奉调入城公干,闲杂人等退避!”

更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队队甲士奔跑,将戒严的路段封锁了。

斥候兵进了康都大营缴令,是雍国公的令符,算是完成任务。

“踏踏踏…”整齐划一的蹄声,如雨点般的蹄声,划破了宁静。

大胡子丘八伸长脖子,直盯着前方,眼里满是羡慕之意。

两队铁骑,全是朝气蓬勃的儿郎,个个是精锐,真正的职业丘八。

清一色的赤炭马,彪悍的赤炭马,黑色的皮甲,帅气、拉风。

左队的少男少女,发鬓插了一枝鸟毛,斜挎劲弓、背负箭壶,是慕容氏的标配,既保持了胡骑的灵动,又融合林氏、牧氏的元素;

右队,背负机弩、腰悬缅刀,马上挂了一根棒子,是牧氏的精锐。

将军是少年将军,如意山庄的主事人牧伤,暂摄两万精骑。

牧伤不是牧羊,不但身手灵巧,更是拥有撩阴棒,有资格统军。

第一次统军,慕容悠悠怕有闪失,又派了十教席压阵、助威。

两万精骑散开,结下一座座军阵,将一片区域围了。

《江南专员公署》!金灿灿的光晕迷离。

“不好!全体戒备!”粗豪的嗓音,含了惊恐之意。

揭了一张张油布,推出一架架重弩,一队队黑衣人进入战位。

“轰隆隆…”沉闷的车轱辘,将地面震颤,令人心悸。

一辆辆黑黝黝的甲车,一辆辆载着重弩的大车,缓缓驶来。

军阵变幻,康都大营重甲标的车队,融入军阵里。

林氏、慕容氏、牧氏的军马,是成建制的轮防、合训,是一家人。

令人意外的,重甲标的标统,是少女,林飞雁恭身:

“禆将林飞雁,奉令归建,请示下!”

牧伤点头,望向前方,偌大的院落,竟看不到一个人。

不屑,大大地不屑,陶朱氏再强悍,也不是职业丘八的对手。

“请梅子青大人宣谕江南行辕的谕令!”

艾梅任人唯贤,举荐、任命梅子青为行辕布政厅副座,才尽其用。

身着淡金色官服,梅子青的眼里闪过厌恶,手捧官诏,朗声而宣:

“江南行辕谕令:

经查,陶朱氏罔顾民族大义,勾结世家走私战略物资,资助燕云胡族后燕强军,屡犯走私罪、通敌罪、资敌罪,已是我汉之敌族!

令至时,立即驱逐陶朱氏,如遇反抗,就地格杀!”

眼里有快意,梅子青是盼着奸商不服输,赶紧反抗。

怼上成建制的军队,什么世家、什么蛮横大哥,都是浮云。

牧伤冷冷盯住前方,语气冰冷:

“你们有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并按指定的线路出境,莫自误!”

头插鸟毛的少年,万人队标统的慕容乌机,引弓搭箭,松指!

“噗!”闷响,顶楼的琉璃窗破了一洞,一金袍大掌柜捂住咽喉。

一箭穿喉!

如此敏锐的感知,如此的准头,如此的劲力,林飞雁自愧不如。

“林肇渚,你敢杀官,要造反吗?”尖厉的女声骤起,又消失。

无它,慕容乌机又搭了一枝箭,想瞄准,目标消失。

是范钰,大掌柜错估了形势,是赌丘八不敢动粗。

没曾想,稍不如意,手下的卫一,最强的亲卫丧了命。

又一枝铁箭绑了一卷纸,绘了简图,规定了陶朱氏的撤走线路。

“我要见林肇渚!”女声又响起,范钰不甘、也不愿被逐。

远远围观的闲人,有了自己的见解:

“陶朱氏吃里扒外,早就该杀!”

策士艾梅够狠,仅凭一纸谕令,就将陶朱氏的恶名,传诸天下。

牧壹戚戚,艾梅果有父风,谈笑间,将大敌钉上了耻辱柱。

受了冷落,范钰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我是新朝派驻的专员,林肇渚敢貎视朝庭?”

打嘴炮?

梅子青的眼睛亮了,大人自幼贫寒,最瞧不起生而富贵的人。

“在钰座领导下,陶朱氏一步步滑向深渊,成为民族的败类!直到今天,你仍无悔意?想我燕云,自落入胡人之手,同胞们吃不饱、穿不暖,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少而夭折,活不过壮年,你不愧?”

燕云十八州是新朝的耻辱,汉民族心中的痛,人群里有了泣声。

牧壹默然,燕云汉人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自己的妻子、儿女都是胡人的私产,想怎地就怎地,七尺男儿,哪有半分尊严?

范钰肯定不依,又与梅子青激辩,你来我去,梅大人占了上风。

直到某时,牧壹轻咳,淡淡道:

“大掌柜,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再不走,准备埋骨此处?”

杀气,渐渐升腾,不仅仅十教席,三万大军也进入战斗状态。

陶朱氏被牧羊、林肇渚连杀两回,仍是拎不清。

范钰顶不住压力,不敢拿性命一试。

“好,让开正门!”

与三万精锐相抗,陶朱氏,一丝胜算也没有。

“喀嚓嚓…”军阵移动,正门方向,腾出了三丈宽的通道。

重甲标的甲车整齐排列,组成了一道屏障。

黑呼呼的射击孔,早填满了重箭,谁敢不轨?哼哼,甭走了。

梅子青暗道可惜,牧氏出了内奸,竟提醒范钰逃走!

唉,梅子青是愣头青!

范钰死了,再换大掌柜就是,不损陶朱氏分毫。

牧羊游走天下,牧壹不会将事做绝,会留下一线生机。

大门打开,一队队黑衣人奔跑,沿着通道列队,组成肉盾。

一辆辆厢车驶出,由缓而急,竟轰鸣而去;

一辆辆大车尾随,上面挤满了妇孺老幼,拖出长长的尾巴;

陶朱氏的总舵岂会简单了?

厢车、大车是斥候、炮灰、诱饵,是出了包围圈,才发回信息。

“轰隆隆…”沉闷的车轱辘碾压地面,一辆辆甲车穿过通道。

一百辆甲车依次出城,范钰、七主支的老祖、七卫走了?

牧伤望了望沙漏,扬起右手,又狠狠挥下:

“时间到!滞留人员,一律斩杀!”

梅子青一滞,小嘴张了张,又识趣地闭口。

两队重甲车往中间“挤”,将正奔行的大车“卡住”,箭雨如蝗!

惨叫声、呼喝声、求饶声不绝于耳,是一面倒的屠杀。

陶朱氏总舵的常驻人口约万数,不带金银细软撤离?

半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了!

陶朱氏不是行武,范钰、大掌柜不谙军旅,以至空耗逃生时间。

连抛出的诱饵,陶朱氏才撤出一成的人员,其余的,埋骨康都!

仅仅一个时辰,联军攻陷陶朱氏的总舵,又占了地底秘库。

斩获非常丰厚,秘库的藏金,竟有十亿两金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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