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回
凝望车外前方的远景,最黑暗的时辰已过,天边破晓,晨曦初显。
亲情可贵,不可替代。
但如果其中一方不断地利用亲情来索取牟利,再深厚的亲情亦终有一天会消失殆尽。她如今便是这样,丝毫不在意二姐能像自己这般得到奇遇和伤害家人。
由始至终,家里没人会尊重她的意见,可她会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爸妈选择了兄姐,兄姐如果做了对不起二老的事,相信爸妈亦会无怨无悔的。像世间许多父母那样,即便死在自己女儿的手里也会觉得孩子不是故意的。
算是求仁得仁了吧?
倘若自己听从父母的意思重返世俗,必定要跟二姐自相残杀。届时,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亡,父母依旧会难过。横竖躲不开,索性让他们互相折磨去。
她就不掺和了,想到这里,桑月闭上了眼睛。
之前她和二姐的关系尚未恶化到这种地步时,爸妈便总在电话里万般无奈地唠叨:“为什么现在会搞成这样?有钱了,手足情分却没了,甚至还反目成仇……”
没钱的时候,大家对影视剧里的豪门恩怨嗤之以鼻。
突然家里有钱了,开始暗戳戳地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千方百计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甚至不惜剥削手足的一切。
更可悲的是,父母无法改变二姐的三观,只好来扭转被压榨剥削的她的反抗精神。劝她继续忍着,安慰她这是为她好,这种舍生取义式的亲情不要也罢。
随缘吧,毁灭吧。她不强求了,累了。
……
天亮了,俩姑娘整理一下心情,然后重新出发。今天是除夕,路上的车队拥堵不动,许久不动一下。
相比其他车主的焦灼状态,她俩稳坐房车里该吃吃,该喝喝,恣意自在。有人过来借厕所,她们也大方开门行个方便。食物就不分享了,除非特殊情况。
比如低血糖之类的。
在外边浪了这么久,她们自带的食物也不多了,得省着点吃。不过还好,那些来借厕所的人群里有些也是自驾游的游客。有退休人士,有富豪子女之类。
大富豪本人应该没有那么多时间和闲情逸致开车四处逛,惜时如金,他们的交通工具多半是灰机~。
开车到处跑的基本是二代,有大把时间和金钱浪费在塞车的路上。当然亦有例外,桑月就不是富二代。她是赚够了的富一代,下山挥霍光阴与青春来了。
有外人上车,她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幸亏现在是冬天,穿得再厚实,甚至把脸包住也没人感到怪异。
虽然之前在琼州发现自己不红了,没人认得她了。
可那些是术士,术士醉心修行,哪有时间关注哪个大明星长什么模样?俗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关注点无处不在,随时可能发现她的气质神韵似曾相识。
在塞车路上被认出来,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所以,当几位年轻人借完厕所,然后回到各自的车上抱了一堆零食过来时,由兰秋晨出面招呼大家,然后下车与大家闲聊,桑月坐在司机宝座随时起航。
车门打开着,清晰听见外边传来的八卦声——
“咦?你们从琼州出来的?我们也是诶!”有位姑娘惊喜道,“不过我们不是游客,是琼州本地人……”
借了人家的厕所,她抱了两包热乎乎的炒粟子、软米糕和几块面包过来做为谢礼。
其他人有的捧来几瓶纯净水,有的捧来家乡特产。如今房车上多出一堆泡椒鸡爪、笋尖之类,全是年轻人喜欢吃的杂类零食。
“唉,我们出来得不是时候,听闻夜市广场那边来了一位神算,女的……”
用的水晶球卜算,算得贼准!
有知情者在网上曝料,说她们在帐篷里排队时看到多数人是哭着离开的。不知那些是神婆请来的托儿抑或真的灵验,她们本地有位名媛算完出来,把财产都捐了。
“捐了七个亿?!”蹲在一旁吃瓜的其他乘客哗然出声,“虽然不算多,可她是不是被人骗了?”
“七个亿还不算多?那是她能自由挥霍的钱。”女孩为自己本地的女继承人辩解,“我要是有七个亿,早就直接躺平啥都不用干了!”
那位名媛把它捐出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生活水平呈滑坡式下降啊!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正如每个月有两百万零花钱的人,突然每个月只能花两千,简直生不如死啊!
“很多人当面夸她心善,背后讥讽她得了失心疯,恋爱脑,八成是为了不让男友自卑索性让自己变成穷人……”
对了,那位名媛与男友于今早领了证,赶在民政局下午放假前完成终身大事。
不设宴,她说没钱了,小两口以后要省着点过。
“听说她叔伯、舅舅那些人得知消息险些被气疯,两边人马浩浩荡荡杀到她家,结果发现她家别墅空了……”
名媛自己搬空的,她在琼州的房产几乎在同一天挂上出售的标签,所得房款全部捐出去。
在场的吃瓜乘客听到这里,倒真有点佩服她了。七亿说捐就捐了,本地的房州说卖就卖也跟着捐了,这份豁达气度非常人可比。
“有记者问她,捐这些都是因为那位神婆的话?她说是……”
那位神婆说她人傻钱多,祸端就多。不仅保不住家财,还引狼入室有性命之忧,最终为他人作嫁衣裳。唯有捐出去,钱虽然成了别人的,但功德是她的。
许女士说,她这人贪图安逸享乐,不懂理财。
她说现在只想跟老公一起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共度余生,别无所求,不想为了这些黄白之物断送自己的小命。
正因为这句话,让本地的上流社会纷纷嘲笑她蠢,宁舍家财去挖野菜,迟早后悔莫及。
同时,各路人马包抄围袭夜市,寻找那顶精致华丽的帐篷。许女士得知之后说,他们找不到的。神婆度完有缘人,已经走了。
正如她所料,任那些媒体各施手段,愣是找不到那位神婆一星半点的线索。
就连监控,也只拍到那顶帐篷,没拍到人。
那些媒体记者不信邪,重酬寻找入过帐篷的客人。露面接受采访的客人都说曾经听过那位前台小妹唤神婆的名字,可惜硬是想不起来了。
连她们大概长什么模样,穿什么衣服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