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无限循环
在迷域森林的日子里，瑞霖和馨妲发现猎人们的生活中充满了神秘的仪式感。
每当夜幕降临，这些猎人会聚集在一起，围成一个大圆圈，开始祷告。几乎每天都有着不同的祷告仪式，用以追忆逝者，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很多同伴。
瑞霖和馨妲每次都被要求站在圆圈外很远的地方，不准靠近。
两人习惯于看到一幅神奇的画面：猎人们手持长矛，围绕着火堆跳跃，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向上天祈祷。猎人们的动作轻盈而优美，让人不禁联想起一群精灵在跳舞。
随着时间的推移，瑞霖和馨妲开始慢慢被猎人的大家庭所接受，两人被允许陪同祷告。他们终于可以走到圆圈的附近，却发现猎人们的表情很是诡异，鲜有失去同伴的忧伤，而是充满了欢笑，这让两人心里发毛……
时间嘀嗒、嘀嗒地流逝，很快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由于这次进入迷域森林实在太久了，所有人都开始思念家乡，包括猎人们。
迅战也变得焦虑起来，他带领众人加快了行动。
然而，迷域森林发生了新的异变，猎人们以往的经验几乎都失灵了。所有人努力的结果，仅仅是从一个森林片区到达了另一个森林片区，从未能如愿离开。
瑞霖和馨妲更是心急如焚，毕竟他们现在是真正的流浪，但也只能一边接受着大家的安慰，一边继续前行。好在这几个月里，他们的生活非常充实，也练就了更多的本领，包括打斗、逃跑和狩猎。
……
又一天清晨，迅战像往常一样，呼唤同伴，准备出发。
梦琦躲在瑞霖的口袋里，趁着一个四下无人的机会，悄悄对瑞霖说：“你看到猎物群里那只黑白条纹的小山羊了吗？”
“看到了，怎么？”瑞霖瞅了一眼，那是一只平常无奇的小羊羔，脖子上套着绳子，耳朵上带着一块伤疤，没精打采。
“找机会把它要来。”梦琦说道。
“为什么？”
“这是一只救星羊。”
“救星羊？这是什么？”瑞霖笑了起来，觉得有趣。
“别问那么多，听我的。”
“好吧。”瑞霖答应了，虽然他满心疑惑。
不一会儿，曲术喊了起来：“大家快来！这里有一个新入口。”
众人都围了过去。
“老大，这种入口进不得啊！”本冲颤抖地说道。
话说，常规的森林片区入口都是一种类似山洞或者灌木丛一样的地方，而这里却像一个水银镜子，立在一片石壁当中。这水银镜子有着亮晶晶的表面，随光波动，很是诡异。
迅战走上前，用手中的佩刀戳了戳水银镜子。他把刀伸进去，又拔出来。反复几次，刀面完好无损。
“怕什么？这种入口我也见过多次了，别怕！”他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
“别犹豫了，这次我先进！”迅战看着迟疑的众人，笑了笑。他带着几个猎人作为前锋，手中拉着绳子，先行走进水银镜子，很快消失了。
其它所有人都紧盯着绳子，绳子继续向水银镜子里面移动。又过了好了一会儿，绳子突然停止了移动。紧接着，绳子规律性地晃动了几下。
“对面安全！出发吧！”曲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讯战发来的信号。
曲术走进了水银镜子，所有人也都跟了过去。
果然，这水银镜子的另一面是一片新天地，鸟语花香，秀美清新。
一阵危机过去了，大家终于放下心来，一边观赏，一边前行。
在这惬意的路途中，馨妲显然是万绿丛中一朵花，她被几个年轻的男猎人簇拥着，身边充满了欢声笑语。这个花仙部落的美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
瑞霖和迅战走在一起，警惕地侦查四周。
“迅战叔叔，如果咱们在同一个入口反复穿行，会是什么结果？”瑞霖突发奇想问道。
“你还挺爱动脑筋的，”迅战咧嘴一笑，“据说百年前，我们的祖上有人试过这样做。那些人试了之后，当时还没什么，不过很快出了事情——失踪的失踪，死亡的死亡。”
“真的吗？”瑞霖大吃一惊。
“我没亲眼见过，这些都是我们族人的传说，不过你说的这种穿行办法被猎人族所禁止了。”
“太可怕了！”瑞霖完全不理解这样的空间，“对了，我总感觉这森林像是假的，您呢？”
迅战笑了，“假不假我不做评论，但我们世世代代在这里打猎，猎物可是实实在在的。而且我们来去自如，安然无恙——只要别用你刚才说的穿行方法。”
“好吧。”瑞霖不再发问。
突然，一阵妖风吹起，刹时间尘土飞扬，光线竟然也被风吹得走了样，周围慢慢变得暗淡起来。
“有危险，快过来！”迅战意识到了险情，急忙号召大家聚到一起，靠到了几棵粗壮的大树旁。他们将行囊和猎物围在中间，以作保护。
然而，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老大，没什么情况？”本冲小声地问道。
“不清楚。”讯战刚要松口气，然而就在此时，周边慢慢地出现了猛兽低吼的声音。
“嗷呜！嗷呜！”
这声音层出不穷，显然是相当庞大的兽群，连最勇敢的猎人都被吼声震得汗毛竖起。
“是残暴狮！准备战斗！”迅战发出了命令，他深知这种野兽的凶猛。
“呼呵！”猎人们纷纷亮出了武器。
然而，又出现了新的插曲。
“哞！哞！”
另一种响彻天地的洪亮吼声从更远处传来，山摇地动。众多参天大树要么被拦腰折断，要么被连根拔起，由远及近。显然，有更加庞大的巨兽在靠近。
“嗷呜！嗷呜！”残暴狮突然散逃开去，后面还跟着诸多的恐怖鸟。
“又是什么怪物？”本冲歇斯底里地喊道。
“别管了，抓紧逃！找新入口！”迅战喊道，他也作出了和这些猛兽同样的反应。
众人作鸟兽散，慌乱无比。
“老大，发现了新入口！”很快，曲术给大家带来了希望。
“快进去！”迅战喜出望外。
几十人一溜烟，带着行囊和猎物们跑进了入口。
……
这片新的森林片区是另一番景象：鸟啼、蝉鸣、蛙吟不断，它们发出的声音极其响亮和悦耳，就像来自天堂的音乐。另外，各种野鸭、野兔、松鼠等小动物惬意徜徉，闲散游走。
看到这些突然出现的人类，鸟兽们纷纷受到惊吓，四处奔逃。
不过，这反倒让众人定了心，因为这意味着：在大家出现在之前，这里并没有遇见更大的威胁。
“太惊险了！”本冲松了口气，一头躺在草地上，就好像躺在家中的床上。
“是的，多亏曲术及时发现了这里！”迅战赞扬道。
“是啊，多亏了曲术。”大家都很认同。
“曲术呢？曲术哪儿去了？”突然有人大喊，发现不见他的身影。
“糟了！他肯定是走得太急，没牵好绳子！”
“好兄弟，你在哪里啊？”本冲哭了起来，不过很快又破涕为笑。
大家已经明白，曲术迷失在了未知的空间里，只好如往常一样，再次开启了祷告仪式，怀念曲术，祝福他早脱轮回。
瑞霖和馨妲依然陪着众人一同祷告，依然无法理解众人脸上的笑意……
天色已经不早，众人又是饥肠辘辘。于是篝火燃起，大家开始准备晚饭。
迅战表现出了乐观的一面，他要鼓舞士气。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却是忧伤的，因为他预感到，走出这迷域森林似乎遥遥无期。他人生当中第一次碰到如此意外的情境，极其思念家中的爱妻，以及那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很快，篝火晚宴开始了，氛围轻松又低沉，貌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同时又庆幸自己的安然无恙。
大家开始了三三俩俩的交流，年轻的本冲凑在馨妲耳边，不知说着什么，馨妲笑个不停……
瑞霖看到姐姐有人陪了，也就自己玩了起来。他想起来小山羊的事情，便找到迅战，说道：“迅战叔叔，我希望和您交换那只黑白条纹的小山羊。”
“哦？”迅战看了看瑞霖，笑了，“你说说看，你准备用什么交换？”
“嗯……”瑞霖摸了摸口袋，拿出了几样小东西，递给了迅战，“用这些吧。”这是他从部落废墟里捡来的“宝贝”。
“哈哈，”迅战看了看这几样宝贝，开怀大笑，因为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算了，这些天狩猎你也出了不少力气，这小山羊就送给你吧，到时候其它猎物也可以分给你一些。”他很赞赏瑞霖，年纪小小就知道提出交换而非索取。
“太好了，谢谢迅战叔叔！”瑞霖很是喜悦。
“不过你要等一等。”
“为什么？”
“因为现在谈分配为时尚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鬼地方。”
“我知道了。”瑞霖有些感伤，他多么希望可以早日离开迷域森林，早日前去寻找他的家人和族人……
夜深，众人都睡下，留下守夜人轮流放哨。
瑞霖却睡不着，他想起了很多，尤其想念枝雨——那个在舞会上像星星一样闪耀的美丽女孩。他忘不了枝雨的甜美脸庞，忘不了他们曾经的约定。
……
第二天，猎人们依然起得很早，但是经过了前日的惊吓，士气明显低沉了许多，甚至有人不想再寻找新的入口了，更不想离开这片森林。
尽管迅战苦口婆心相劝，但依然有几个猎人坚持要留在这里，不肯离开。这几个猎人无精打采，显然经历了一晚上的辗转反侧，方才下定决心。
迅战见劝说无效，也只好接受，给他们留下了相应的酬劳，就此作别了。
接下来的路上，迅战进行了更详细的谋划，他准备加快行动。毕竟，困在迷域森林已经半年多了，必须做出决断。
剩下的猎人按小队行动，五或六人一队，分别配给武器和辎重。如果遇到紧急危险，就以小队为单位逃离。接下来能否会合，就看天意了。大家都找到了最好的伙伴组队，并同其它小队的队员提前深情告别。
看着队伍被拆分，迅战很是感伤，这是他在几十年狩猎生涯中，碰到的最艰难的情况。不过，这也是他万不得已的选择。
接下来的几天，很是风平浪静，并没有遇见什么危险。迅战这一队是经验丰富的，人员精简，行动更快，他们在三天里跨越了八个森林片区。
然而，一个早晨，就在众人刚刚整理好行囊之际，放哨的本冲慌忙地奔了过来，大喊：“大家快逃！”
咚咚!咚！远处传来奔跑声。
“是恐怖鸟！”猎人们惊恐地喊道。
迅战猛然抬头，看到一只巨大的恐怖鸟迅速奔来，它的鸟喙血红，后腿粗大，奔跑速度极快。
“行动！”迅战发出了命令。
“呼呵！”
“喔喔喔！”三名猎人迅速做出反应，想办法吸引恐怖鸟的注意力。
“啾嗷！啾嗷！”恐怖鸟狂叫起来，瞪起凶悍的大眼睛，冲向喊声最大的三名猎人。它挺起血红的巨喙，如同利刃；昂起鲜艳的头顶羽毛，犹如战旗，摇摇晃晃。
其他的猎人们都散开逃走了。
“喔！喔！喔！”三个猎人依然留在原地，带着很多猎物，他们要将这只恐怖鸟吸引过来。
他们成功了，恐怖鸟继续向他们冲去。
直到这时，三个猎人方才迅速溜走，同时将身旁的猎物留在原地。
这种战术产生了效果，来势汹汹的恐怖鸟停了下来。它并不想费事去追逐逃跑之人，而是径直停在了猎物面前，品尝起了不劳而获的大餐。
……
在远处，瑞霖和馨妲气喘吁吁地和迅战等人会合了。
其它小队已经无影无踪。
“老大，我发现了新入口！”本冲来报。
这新入口隐藏在一片蓝色的灌木之中。
“走！”迅战应道，“这里很危险，恐怖鸟绝对不会只有一只！”他立即拔步，走在最前，其他猎人们紧随其后，瑞霖和馨妲跟在队尾。他们一起拽着绳子，依次通过入口。
就在猎人们已经通过入口之际，果然，又一只恐怖鸟冲了过来。
这只恐怖鸟更加巨大，也更加凶悍。
“啾嗷！啾嗷！”它冲向队尾的馨妲。
馨妲慌忙丢开手中的绳子和自己所牵的幼马，立即闪到一边。
瑞霖也发现了情况，惊慌失措。
“啾嗷！啾嗷！”恐怖鸟恶狠狠地瞪着馨妲，冲了上去。
可惜，它没有命中，它的巨椽啄到了一旁的石头，把石头啄成了碎块。
“好疼！”馨妲被溅起的碎石击中，跌倒在地上，鲜血淋漓。她旁边的幼马慌乱地转身就逃。
奔跑的幼马让恐怖鸟来了兴趣，显然在它眼里，这是更加肥美的猎物。
不一会儿功夫，幼马就被它逮住了，被猛然地摩擦在地上，瞬间毙命。
馨妲被那匹幼马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恐怖鸟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马肉，并准备接下来享用这个人类姑娘。
瑞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反复拉动绳子，想要给前面的猎人们发出信号。
可那绳子却没有回应，继续向入口内漂移。
一切危在旦夕，瑞霖毫不犹豫放开绳子，退了回来。
他不顾生命危险，蹑手蹑脚走到馨妲一旁，拼命将她从幼马身下拽了出来，快速向入口跑去。
“啾嗷！啾嗷！”恐怖鸟发现了这要逃走的两人。它立即放下嘴里吃了一半的幼马，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