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章四：剩余零分钟
罗兰已经多日没有睡好觉。
她申请的是退休，得到的结果的却是转岗。退休申请是被一个叫波拉德的人力资源部新任部长调换的。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找这个丫头片子谈谈。”看到申诉要求退休的被驳回的短信后，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隐蔽的军方实验室，其实御伊古众系会以及军方都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罗兰在参军那年也曾听说，这个叫做钐忒的实验室的多数学者都是那些高级文明选出来的，并且有部分实验已经做到加以运用，使得一些人能变成接近“永生”的存在，甚至能在未使用“‘道’与‘理’”的情况下做出一些不符合物理定理的行为。
至于为什么选她，罗兰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她当初顶替了一段时间的实验室主管的原因？
那也是近五十多年前的事，自己也快忘了那茬。看着愈来愈近的地面，她这才意识到已经到地方了。
“该出发了，米迩维博士。”两名b代机械战士早已在机舱等候。他们身后，是一艘不足七米长的黑色军用飞行器，外形看着就像个小火箭一样。
好嘛，自己一个主管军营内部调控的指挥官，突然变成博士了。
登上了飞行器，刚刚起飞的它立即启动了隐身状态，防止任何被跟踪的可能性。
一天前，它的行程也被模拟规划到位，大致计算好了它所经过的必经路线，会通过哪些飞行通道，会在哪个时间遇到哪个红绿灯堵塞和会在哪个地方将卡兰仑传送到实验室内部。
一路平安。没有被跟踪，也没有被发现。交通部门也收到了通知，为他们放行。
不久，飞行器到达了几幢白色交错大楼的前方。卡兰博公立医院占地差不多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各种对人，生物和机械的医疗设备齐全，还有最先进的医疗研究所。
被送到这里的病人不止局限于骨折动手术或者小感冒，有一部分要么是事故后已经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人形的尸体，要么就是已经接近成渣的机械人，或者饱受各种外星病毒折磨到接近变异的“怪物”。
这里的医疗水平，足以让即使只有一根头发的残余也能短时间内克隆出头发的归属者。
但医院毕竟不是目的地，她也没有过多关注周围，静静的等着被传送下去。
再一睁眼，她已经换上了纳米机器制成的白色西装里，正在通往一层主通道的大厅。
面前与两列机械士兵，左边一列战士，右边一列战姬。而正前方，一位戴着单片机械眼镜的男性站在通道中央，似乎在这等候多时。
“终于，前将军米迩维。欢迎你的到来。”
“不必这么客气。你是？”
“我是前任钐忒秘密实验室主管，哲基尔博士。在我卸任之前我会带您游览实验室的情况。”
“虽然这么说有点无理，但是给我植入记忆数据不就行了。”她显得没那么有耐心，“另外，无须再称我为将军了。”
“博士放心，会为您植入的。可是您应该懂的，上面的命令，流程还是得走一遍的嘛。”他一脸无奈，似乎也尝试申请过一走了之。
米迩维环顾了一下四周。“为什么不是赤眼来主持操作？据我所知这些机密都会予它辅助和控制的权限......”
“啊，这一点很对不起，博士。”哲基尔陪笑道，“自从赤眼三年前被黑客入侵后，所有盟联的机密设施都只用内部的一套单独程序了，除非必要否则......您懂的。”
“......那劳烦您了。”
“好的。首先您跟我来，在这边尽头是......”
FE正无聊地监听着二人的话语，顺便观察了一下四周。
她扫描到了那艘将米迩维送达的军用飞行器的大致方位，惊讶的发现它离“界越”号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军用飞行器基本都配备了武器，并且一旦发现任何进入隐形状态的舰艇，都会启动武器并追踪。
FE对“界越”号的反侦测能力还是有信心的，看那军用飞行器尚无反应，虚惊一场后她将注意力重新移回实验室。
“mLFL，他们预计三分钟后到达电梯。”
“收到。”
“mbmc，爆破装置准备好没有？”
“安装完毕，可以随时启动。”
“收到。mdFAFd，是否就位。”
“已就位。”他们三个已经站在被高高垒起的集装箱上，枪口指向了其中三个仍伫立在原地的机械战士。
“收到。FcmE是否就位？”
“我们已就位。随时可以展开屏蔽任务。”
“收到。离预计时间还有两分钟。”
“呃......拜托...”佐秦手指放在扳机上，仔细看了一圈才意识到这个存放项目柒幺伍肆的舱室材质是一种能吸收能量的金属“精炼锧”，自己手上的武器就算调到最大功率进行射击，也只是蜉蝣撼树。
更别说其外层还有一层半透明的能量护照，白色的波纹如海浪一般有规律的从上至下游过。
一旁的两名实验人员仍在快速滑动虚拟键盘和建模板面，模拟要创造的各项生物。
外面的主管已经走远。理论上这里就只剩两位愣头愣脑的书呆子和不远处两个站岗的b代机械战士。
先把这俩撂倒，然后看看控制板面有没有什么能摧毁柒幺伍肆的选项。即使没有，也得毁掉这些板面。
虽然漏洞百出，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FE，回复我。”
“用语应该是'mA'呼叫'FE'......”
“不管。请问在我当前面向北偏西69°与北偏东51°的两个机械战士是否有进入柒幺伍肆外围护罩内部内部的权限？”
“...无。但是所有研究人员都有能......”
“行，谢谢，我知道了。”
佐秦的面具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愧是'佐三傻'，83%概率又要犯傻。”FE苦笑。
此时，前主管哲基尔博士已经引导米迩维参观完了所有员工的休息室，补给区以及资料库。
“这些地方和盟联机密资料库大抵相同......我甚至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米迩维显得有些烦躁。整个基地似乎像是蒙上了一层单薄的灰纱，枯燥乏味。
她真的无法区分这里和军队的后勤仓库有什么流程上的本质区别。
既然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流程和任务，所有无论安全与否的项目都有人或者机器来测试或处理，那她何必要在这里？
不像军队，太多的新兵蛋子即使在信息教学后仍需要管教和指导。
“那些地方的确不大符合您的胃口……但是接下来您将看见的，保证能让您瞠目结舌。”哲基尔博士说着，步履间他们已经抵达了一个巨型的球体结构，一条短小的通道正通往其内。
“没什么特别的嘛。”米迩维环顾球体内部四周，全是发着白光的显示仪。
“只要这么一点——”哲基尔博士轻轻举手点了一下半空中的某样东西。看似什么也没有，那个位置。
周围三百六十度的显示仪突然间宛如透明，将整个第三层的广景显示在两人面前。
四面八方安放的容器一个个装着各个安全的实验项目，每个项目前都站着两位研究人员——放眼望去，这一片二层三层镂空区域的墙壁宛如一个个透明的陈列柜一般，每个陈列柜前两名身高完全一致的白衣人员伫立于此，如梯列般排序，一眼看去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神奇不？他们未来都会归于您的掌控之下。但是最神奇的不是这里的布局构造……”
“哦？”
“我的导师曾说过，光鲜的外表不能代表物品的实质价值。周围这些安全项目或许不够您看，但是他……”
随着他的手指挥动，白色的悬浮数据波动，一面伪装成白墙的屏障秃然消失；淡蓝色的光泽下，装载叁叁肆两的容器展露在二人眼中。
“莫非这就是……！”她的眉头扬起，早就听说过这里的特殊人体项目叁叁肆两，知道他存在的高层寥寥无几。为此她一直想亲自看看这个项目，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传闻所说那么邪乎。
“叁叁肆两，又被叫做‘盟联之剑'，已经证实可以凭空造物，不消耗任何已有的材料。很神奇，是不是？”
“实践出真知。”
“那，请便。”哲基尔博士稍稍让开了一点位置。
几近躁动的好奇心让她一步跨了出来。她抬头，轻轻颤抖的点下了全息按钮。
天花板上几个奇怪的小光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尽管那些光点小如天上的点点繁星，但仍没逃过她的眼睛。
屏障开始缓慢消除。
“天花板上那些小光点，是什么检测系统吗？”让她的视线从正前方逐渐消失的屏障转到天花板略有些费劲。
“哪里有小光点？除了每个拐角处都会安装监控系统和通讯保护系统以外没有装其他东西了啊。”哲基尔博士显得有些迷惑不解，“危险爆裂物品也会被这里的全息扫描系统检测出来，即使博士您说的是武装……”
“封锁这里。立刻！派二三层安保人员打开透视系统，快！”仿佛就像回到了前线一样，这位藏红发色的女将军表情瞬间转冷，立刻开始对整个实验室下令，双手也麻利的翻动着全息控制台。
刚才她看见的，她确信是一种迷彩雷，机器基本探测不出来。
“实验室安了防爆系统吗！？”她几近是在吼着说出这句话。
哲基尔却被这一系列行为整懵了。“每一层都有实体屏障桥，但是您为什么……”
“在哪？协助我启动！”
“不错，反应速度尚可。”mL微微一笑。
“困难的部分现在才开始。呵。”FL一直严阵以待。
“三。
二。
一。
零。
时间到。mbmc。行动。整个行动限时二十分钟，在禁军抵达之前。”
“有趣的事情，开始了。”
“轰隆”一声巨响，蓝色的焰火从实验室镂空区域的顶楼爆破飞出，不少正在转移的实验人员被突然而来的强大气流掀翻；天花板大半面积砸下，各种金属，精细线路碎片，坚固的石块从上坠落，压到了悬浮的指挥中心上方，把它硬生生的压到了第四层的地面。
剩下的火焰造成了更多的烟雾和火灾，尤其是那些运输平台，电火花如鲜血般从支离破碎的机械结构间喷射而出。整齐摆放的集装箱也被轰的接连倒塌。
球形的中央控制台被破损的天花板上分离的一大块金属和建筑材料砸中，缓缓的被压在三楼的地板上，这也破坏了地上的照明系统，火花四射；米迩维及时握住控制中心内部控制台的转动把手，勉强稳住重心没有整个的摔倒在地；而哲基尔已经摔得四仰八叉。
“全体研究人员有序撤离！”米迩维双手扶着控制台，体内的激素疯狂分泌，宛如她几年前正指挥舰队一般。“所有防......不，所有b级武装部队立即就位！！”
一二三四层的机械战士和机械战姬全部统一转动，面向通往三层的升降梯。他们快速将武器背在身后，整齐有序且快速的从被打开的升降梯顶部和底部快速的用脚底的推进装置冲向三层。
“就是现在，屏蔽他们！”mL立即下令。
“是！”FE立即点动手指，随着干扰程序的发出，升降管道里的机械士兵们那具有象征性质的深绿色瞳孔光泽逐一黯淡；推进装置被关闭，悬浮在空中的机械士兵被底部的黑暗尽数吞噬。
“淦，机械防御部队瘫痪！启动远程遥控！”她的手指飞速的来回点动，可却没发现有这个选项。
“那，那个，博士，实验室没有安排远程控制......但，但是也有正常的武装安保人员的！”哲基尔已经差不多魂不附体，说话都不利索。“而，而且......”
“你真该早点告诉我......启动脉冲干扰，所有安保人员前往三层就位！”
所有二层和三层的项目被防爆门阻挡，防止交火波及之。叁叁肆两周围的八个机械战士均已进入防御形态，并向后退了几步，缩小了他们组成的八边形阵型。
“mbmc，下一步！”
“收到。”他们仍然单手抓着天花板，单手持枪对准那八个机械战士。
青色的火蛇从枪口喷涌而出，激光脉冲精准的打在他们所面向的两名机械战士身上。机械战士立即举臂阻挡。
才命中两三发，机械战士的电磁护盾就已经启动，挡下了其余的激光脉冲。而剩下六名战士立即举枪，扫描到威胁来源，直接扫射。
mb与mc一个仗着自己的机械装甲，一个仗着自己刚开启的弧形护盾立场，有恃无恐又快速的在墙体上来回跳跃，躲避激光。要知道他们只是起干扰作用，目前打的脉冲只是震击效果。数十名安保人员从三楼其他入口赶到，也举枪对着墙体胡乱扫射。
“快快快……都跟瞎子一样！”米迩维差点挥手砸坏控制台。实验室四周的装置启动，轻微的嗡嗡声。
“侦测到脉冲破隐系统即将启动……mE，需要协助。”Fc有一种很成熟的女性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机械感。
此时她正在三层的一间配电室内，周围好几个横七竖八直抽抽的安保人员。配合mE，她已经打趴了所有第二层和第一层内，那些尝试接近他们的安保人员和机械战士与战姬。
多根手指的末端伸出一大堆微小的数据线，插入了配电室的数据库接口。
“中。”
“我已经开启了维修阀门，这个系统没法靠代码和断电干扰，只能物理破坏。”
“在路上了。”
mE钻进了实验室的维修井，顺着头盔内Fc给出的指示顺利找到脉冲装置。
不足一米高的黑暗的管道内，时不时有蓝紫色的高压电流从一个传感器传入另一个传感器，很早以前盟联就不用电线这种落后的能源传输方式来输送能源了。
而mE不仅要小心避开那些传感器，还得随时避开那些已经充能完毕即将传输高压能量的传感线路，避免自己被突然传输而来的超级电压电得皮开肉绽。
脉冲装置就在他面前，是一个三角锥一样的结构。
算好了时间，mE立即爬过面前最后一道横置的传感装置，一束电压在他前脚离开的几秒后立即爆出耀眼的紫光。
有惊无险。
这个装置在一个不足9平米的小空间里。
mE举起了武器。几束激光狠狠的命中了脉冲装置，但是却被一圈看不见的护罩吸收。
“Fc，能否解除护罩。”
“三秒......已解除。破坏主体即可，不要破坏顶端核心，否则会造成难以闪避的电磁爆炸。”Fc说着，又击晕了几名前来增援的安保。
一路到此，她已经击晕八十多人和四个机械战士，且毫发无损。
“收到。”
扣下扳机，激光柱精准的落在了装置身上。火花四起，设备顶端原本表示正常的黄色显示灯开始闪红。
米迩维注意到了脉冲设备的警报，但她可不管这些，扫了一眼给出的处理选项便立即准备选择强制激活。
“博，博士，万万不可！强制激活虽然可以造成一次冲击，但是脉冲设备里面的核心会造成整个实验室电路短路！这这这，还有暴露实验室位置的风险！”哲基尔已经哆嗦了，没有东西扶着他差点站不起来。
“打开项目容器的防护措施和实验室外部屏障不就能阻断了么！”没有一丝犹豫，她直接“按”下选项。并非是鲁莽，她知道如果这些入侵者带走任何实验室的项目或样本，后患无穷。
盟联若是同时面对内忧外患，迟早会崩溃。
宛如夕阳般的白色光芒突然在小房间内闪烁，替代了原有的红色。惨白的电光在残存的脉冲设备上来回波动。
检测到被破坏的只剩残骸的脉冲装置有巨大能量波动，准备离开的mE立即向外跃出。晶体核心被强制自爆创造而出的超载电流冲出房间直向电流传感器。
mE的右胳膊来不及放下，被狠狠的击中，瞬间巨大的麻木感让他整个手臂和一部分身体右侧如瘫痪一般。
要不是有身上的装甲保护，他可能直接原地蒸发了。
“呃……嘶，需要支援…救命…”刻骨般的疼痛与对死亡的恐惧和让mE剩下的那半身体颤抖起来。
“警告！干扰脉冲装置被强行摧毁！行踪将暴露！mE被重创，Fc将前去支援！”汇报完，Fc立即几拳从一边的墙壁上破开一个口子，钻下去寻找丧失一半行动能力的mE。
“收到。所有执行交火的成员做好躲避行径规划！”mL反应很迅速，既然已经无法改变位置暴露的结果，那就改变战术。
一圈淡白色的脉冲冲击从爆发的电流中迸出，直冲向所有楼层。脉冲电磁波穿过墙壁，穿过人体，从容器上如水波一般反弹，直接屏蔽了尚在三楼成员的隐形能力。整个三层的灯忽闪忽闪，刚才的冲击波没有造成全面短路，但是实验室的电压已经开始不稳定。
这下，所有阿多维多的成员，除了FE和佐秦，其他人尽数暴露。不知多少枪口即将对准他们，赶来增援的安保队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