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片明亮的灯火

顾染买了些水果牛奶，先去了趟医院，探望唐翠。

为了不让唐翠担心，她只字未提下午发生的事。

唐翠问起她的近况，她都说好，叮嘱唐翠不用担心她和周尘，安心等待下周的手术。

两人说着说着，难免又聊到了乔落。

想到唯一的女儿生死不明，唐翠忍不住哭泣。

顾染担心她的心脏，只能竭力劝慰。

乔落是在大四那年外出实习时失踪的。

警察调查后，认为她被拐卖的可能性很大。

因为在她走出监控范围前，曾有个孕妇模样的妇女疑似尾随了她一路。

可是，那个孕妇始终没有正脸看过监控，视频里看不清其长相。

除了隆起的腹部，孕妇的衣着、发型没有任何特色，加上当时处于监控、行人比较少的地段，警察根本无从查起。

时间一天天流逝，警察不可能一直把大量精力放在一起失踪案上。

唐翠只能拿出为数不多的积蓄，后来又变卖家产，找民间组织来寻找女儿的下落。

如今，她彻底病倒，再也无能为力，顾染和周尘就接过了寻找乔落的接力棒

周尘比顾染工作得早，所以前几年，主要是他在承担寻找乔落的花费。

为此，他的女友没少跟他吵架，多次扬言要分手。

如今，顾染也有赚钱的能力了，于是拼命工作，尽可能自己多承担点费用，减轻周尘负担。

反正，她如今孤家寡人一个，怎么处理手头的钱，都是自己说了算。

以后，她也没有恋爱结婚、组建家庭的打算。

现在与裴砚的这段婚姻算不上什么。

从本质上来讲，他们两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婚姻，更像是一份短期工作。

裴砚说的他是她老板，她是他员工的理论，十分准确地阐释了他们彼此的关系。

但周尘不一样。

他有相爱的女友，渴望拥有一个幸福家庭。

顾染希望他能幸福，能与女友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千万别像她，在父母的婚姻里磋磨到心如死水，连去爱的能力都早已失去。

好不容易安抚好唐翠，顾染离开医院，准备回紫金佳苑。

站在医院楼道里等电梯，从十一楼的窗户里望出去，外面夜色如墨，仿佛能让人获得永久安宁的无边深海。

有那么一瞬，身心俱疲的顾染有种爬上窗台，跃入外面的夜海，去往解脱的彼岸。

可刚有这个念头，脑海中自动跳出来高三暑假那个雨夜的记忆。

她绝望地爬上防波堤，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彻底解脱。

最终，一双温暖的手牢牢拽紧了她，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放心吧，大哥哥，我答应过你，不会那么做的。”顾染喃喃地对记忆中那个温暖儒雅的年轻人说道。

叮！

电梯来了，她迈进了轿厢，按下了一楼按键。

顾染回到紫金佳苑已近十点，绿化精致点小区里安静异常，一栋栋高楼里灯火明亮。

她抬头，下意识地寻找着自己所住的地方，意外地发现整个顶楼上下两层都亮着璀璨灯光。

裴砚已经回来了？

也是，都这么晚了。

顾染加快脚步，朝着那片亮光而去。

与此同时，坐在客厅里的裴砚烦躁地盯着手机屏幕上一串数字，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拨出这个电话。

那是顾染的号码。

她这么晚还没回家，弄得他以为她又被顾家那帮人给拦截刁难了。

可卫宁查了一通后告诉他，她只是下班晚了点，随后又去医院探望了唐翠。

问题是都这个点了，医院探视时间也该到了。

怎么还不见她回来？

该不会做路上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虽然江城治安不错，不至于每天都有色狼变态在外面晃悠，寻找落单的小姑娘。

可要是万一呢？

她上午挤公交的时候不就遇到了两个？

更何况，她还长得那么漂亮，看着也柔柔弱弱的，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烦！

裴砚只觉得胸口燥气翻涌。

当然，他并不是担心她本人，而是担心她万一出事，他们为期一年的婚姻怎么办？裴家的运势怎么办？

他想打电话问她人在哪。

可又觉得这么做有多管闲事的嫌疑。

毕竟协议里说得清清楚楚，除了不能劈腿，不能做违法乱纪以及道德标准的事情，两人一律不准干预对方任何事情。

除了这一点，他更怕顾染误会，以为他无事献殷勤，是对她产生了什么企图。

裴砚犹豫不决，心烦意乱，差点把手机要捏爆的时候，大门“咔哒”一声突然开了。

他立即转头看去，终于看到了那道期盼中的身影。

心里悬了半天的一块石头“啪嗒”一声终于落了地。

裴砚将手机锁屏，放在茶几上，面色淡淡，一副随意的口吻：

“怎么这么晚？”

“下班晚了，又去医院看了个住院的熟人。”顾染没想到他会坐在客厅里，被他骤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前几日，他一回来，都径直往楼上走。

“裴先生，上午的事谢谢你。”顾染不大喜欢欠不熟悉的人人情，想着要不要改天通过什么方法，向他表示谢意。

“我不是为你，是为了这段婚约。”裴砚强调般说道。

“哦。”顾染连忙点了点头。

相似的话，他已经说过好几遍，分明是在提醒她，千万别自作多情，误会他对她有好感，才会出手帮忙。

其实，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她现在就是恋爱绝缘体，心如无波古井，哪怕他确实帅得不像话，她依然不会有任何感觉。

裴砚从沙发上站起身。

顾染以为他打算上楼，谁知却是向她走来。

“拿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她。

顾染下意识地接了过来，发现是一把车钥匙，还有一张白色描金色图案的卡。

裴砚淡淡道:

“你每天挤公交或者地铁很不方便，这车我买了放着一直没用，你先开着。

这张卡是万金阁的，里面充了钱，以后别吃路边摊了，既不健康又不卫生。”

顾染本能谢绝:

“不用了，裴先生，我……”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是为你考虑，而是希望你保质保量完成这一年协议。”裴砚打断她。

“你要是像今天上午挤公交遇到变态，或者每天吃垃圾食品，

哪天食物中毒或者营养不良倒下了，无法撑到婚期结束，到时候影响了我家的运势，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但、担不起……”顾染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回答。

“担不起就按照我的话去做，不用有心理负担，就当是老板给你的员工福利。”

裴砚说完，双手插在裤兜里，径直往楼上走。

走到一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又折了回来。

“手机拿出来。”他近乎命令地说道。

“干、干什么？”顾染茫然。

“扫码，加我微信。我把车子停放位置拍了照片，到时候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