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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一波再起(1)

公元前520年,这个数字放在今天,绝对是民政局挤破头,玫瑰花一枝难求,商家赚得盆满钵满的日子。放在两千五百年,却没有任何特殊意义。

偏偏,历史像位经验老到的编剧,尽力编派出不同凡响的节目,令后人回味无穷——不管甜蜜或苦涩,只要被记住就好。

公元前520年的不平凡,跟“我爱你”毫无关联,相反,这是充满敌意的一年。因为跟仇恨对峙、争权夺利、毁灭城池相关,所以,它是非常不友善的520。

这一年春天,中原诸侯在调和完一对君臣矛盾后,踏上了各自返国的旅途。

归国后的晋国,灭了鼓国,正要松口气。

日益羸弱,早已形同虚设的周王室,不堪忍受一直处在被遗忘的角落,想来一次咸鱼大翻身。于是,一场绵延十来年的内乱悄悄点燃,一举将周王室送上头条。

七年前,周景王的王后和太子相继去世。去世的是嫡长子王子寿,嫡次子王子猛顺位成为太子。

王子猛虽是继承人,却不如庶长子王子朝得父亲的欢心。王子猛性格木讷,内向寡言,王子朝则爱与父亲亲近,时时奉承问候。正所谓“套路得人心”,谁不爱被人捧着惯着的?更何况是天子。

一边是得到宠爱的王子朝及师傅宾起,一边是备受冷落的王子猛和一众拥护其却焦虑不安的周王室卿士——单旗、刘挚及其子刘蚠等重臣要员。

按照周朝礼制,太子与非太子的出行仪仗、车服旌旗都有严格区分。因为独得景王宠爱,王子朝的排场饮食,穿戴行仪都视同太子,难免骄傲。他的傲慢无礼,很快引起王子猛拥护者的不满。再加周景王态度含糊,纵容王子朝大放厥词,双方的矛盾更是一触即发。

周景王虽对王子朝宠信有加,由于朝中大臣不时旁敲侧击,说是不可废嫡立庶,所以他很犹豫。

王子朝能等,他的师傅第一个坐不住了。他借口看到用于祭祀的雄鸡自断其尾,讽谏周景王要当断则断,否则反受其乱。

周景王不作声,一个计划已经成形。

初夏,周景王借口打猎,命公卿陪同左右——太子帮的单旗、刘挚等人自然名列其中。把他们齐聚一堂,目的是到了合适的时机将这些人全部扣押,断了太子的羽翼。

合该王子朝没有太子命,还没来得及动手,周景王突发心疾,病倒在大臣的别苑,一命呜呼。

周景王虽曾私下对王子朝许下承诺,要立他为太子,可是并没有公开此事。病重时,也来不及托孤,就匆匆谢世。既然没有口头或书面的任何交待,王子朝的太子位自然无效。

丧事过后,王子猛继位。

这下王子猛一派长脸了,从前所受的窝囊气也要加倍报复。周景王去世后,刘挚很快病逝,刘蚠继承父职。他利用朝见王子猛的时机,杀死王子朝的师傅宾起。王子朝一派遭受重创,单旗、刘蚠乘机与众王子盟誓,共同拥护新任天子,进一步孤立王子朝。

第一阶段,“天子派”大胜。

王子朝自然不甘心。距离大位仅一步之遥,怎能接受功败垂成?他号召因新天子继位不得志的人联合起来讨伐王室,发动叛乱。这些人包括失去官职的百工,周灵王、周景王的族人等等。

王子朝对他们许诺,如果推翻现任天子,待他上位,一定恢复他们的官职,并且还有额外赏赐。

王子朝有备而来,很快占据上风。他们剑指单旗、刘蚠,结果二人成功逃脱。逃亡归来的二人,如有神助,迅速打败了王子朝的乱党,杀死了周灵王、景王族的八位王子。

“天子派”士气大振,王子朝逃往京地。

“天子派”乘胜追击,杀往京地。谁想天不遂人愿,祸害遗千年,生命力顽强,“天子派”的甘平公和巩简公双双铩羽而归。王子猛虽有王位却被赶出宫,流亡在外。

不得已,周王室只得向晋国求救。齐国是太公望姜子牙的封国,楚国是熊姓芈氏,秦国嬴姓,四大国只有晋国是姬姓,救援周王室,晋国责无旁贷。

无论是七年前参加周王室王后的葬礼,还是如今平定周王室内乱,智跞和籍谈都是联袂出席,代表晋国行使权力。这一次也不例外。

十月,智跞和籍谈率领陆浑之戎和晋国四邑——焦邑、瑕邑、温邑、原邑的军队赶赴成周,支援周王室。晋军到来之后不久,王子猛顺利回到王城。

与此同时,周王室的军队,由单旗和刘蚠率领,不敌王子朝。

十一月,王子猛病亡,后世称为周悼王。其弟王子匄即位,后世称为周敬王。“天子派”元气大伤,王子朝一派气焰嚣张,节节得胜。

十二月,晋国增派援军——贾辛、司马督,二人连同智跞、籍谈一道,四支队伍分别驻扎在黄河南岸四地。周天子的军队则驻扎洛邑三地。

闰十二月,晋国又派三名大夫前来——箕遗、乐征、右行诡,三大夫渡过洛河,伊河,驻扎在王子朝的老窝——前城附近。

晋国援军一直驻扎到第二年春。周敬王告知晋军,说是情势已经好转,王子朝攻势减弱,凭王室之力足以抵御叛军。

晋军这才班师回国。

虽说不算得胜凯旋,毕竟是战场归来,赵鞅已与智跞约好,要在赵府设宴款待他。两兄弟久不见面,也该好好聚一聚了。

谁想到了约定的时间,左等右等,不见智跞。智跞向来准时,定是遇到什么事情走不开,于是赵鞅吩咐家人去智府打探消息。

“不用去了——”周舍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却是为何?”赵鞅不解。

“小人刚从中行将军府上经过,正巧遇到智将军。”喘息片刻,周舍继续道:“中行将军病倒,智将军正去探望呢。”

“啊?”赵鞅大惊,“可知病得重吗?”

“不知道——”周舍摇头。“智将军要属下告知将军,今日之约要改期。”

“哦。”说着,赵鞅坐回座位,喃喃道:“想来应该病得不轻。”

“智将军脸色很难看,情势不太妙。小人不好多问,只好就此告辞。”周舍说道。

“连年出征,积劳成疾,病痛不断,在所难免。”赵鞅紧皱眉头,神情哀戚。“但愿吉人天相。”

“但愿如此,否则——”周舍欲言又止。

“否则怎样?”赵鞅抬头问道。

“否则恐怕智氏与中行氏的矛盾又要激化了。”周舍直言不讳。

“何以见得?”赵鞅眉毛一抬,大为惊讶。

“恕奴才直言,宗主千万不要怪罪。”周舍先把丑话说在前。

“但说无妨。”赵鞅点头,鼓励周舍说下去。

“平宋国之乱,智将军自告奋勇去齐国请救兵,并得国君首肯,中行氏已然不满。”周舍说道:“如果在下所料不错,中行将军本意是想让其子去的。”

“智跞是有跟我说过,伯父提过要派堂兄与他一道,六卿议事时,他却只说是自己去,忘记提及堂兄。”赵鞅说道:“不过,中行吴率联军前往宋国平乱,其子中行寅也跟随出征。既是如此,去不去齐国有何差别?”

“非也。”周舍摇头,表情严肃。“既是双方已经约定好,为何智将军却只字不提堂兄?若是忘记,应当连同去齐国一事一并忘怀,为何偏偏忘了这一点?”

“如果不是遗漏,难道是故意忽略?”赵鞅更糊涂了。

“小人要向宗主请教一个问题。”周舍问。

“你说。”

“智将军和宗主闲谈时,提到中行氏是埋怨多还是感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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