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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发动政变

岩止俊美的面容之上噙着深沉的笑意,蛊惑人心,竟让人恍惚间觉得,温柔如水。

孟轻尘素颜一怔,草原上夹带着酒肉之香的风迎面拂来,黑缎般的长发在脑后扬起,好像爱意绵绵的情人般缠绕交错到了一起,缠绵悱恻。

从头曼那出来,孟轻尘便觉得自己十分的头重脚轻,胸口沉闷。原本她还并无察觉到丝毫端倪之处,但此时仔细回想起来,头曼帐内的药渣味太过浓烈,从那里出来后,她才越发觉得头曼所用的药有蹊跷,莫说长时间服食了,她只是在里面待了一会,便出现了这样的不适之感,只怕头曼却依旧浑然未觉,只是认为自己的身体越发衰弱罢了。

孟轻尘抬起一只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那药恐怕是参杂在头曼所服之药中的慢性致命之毒,用量极少,添加在他平日所惯食的药材之中,所以即使是他这个见识无数的匈奴王也未必能有所察觉。

孟轻尘在这方面略有涉猎,虽知道得并不详细,但也隐隐有些印象,中了这样用量极小的噬心之毒,短期内并不会造成毒素深入体内,若是早有所察觉之人便会知道越是如此越不可催动内力,多加调养便无需畏惧,可一旦让此毒入体,那么人的气血精神便会日渐衰弱,神智渐渐受损,就如同头曼现在这样。

她在里面待的时间过于长了,以至于现在感觉昏昏沉沉,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她都必须避免使用内力,如此自然会一切无碍,否则便会有大麻烦。

忽然一只有力温热的大手扣在了她的腰间,孟轻尘跌进了一个强健宽厚的胸膛里,岩止像是在哄小孩般轻轻拍了拍孟轻尘的背,那双眼睛意味深长地仔细观察着孟轻尘的每一个反应,直到确信她并无大碍之后才轻轻地勾起了唇角:“把这个吃下。”

一颗苦涩的药丸忽然被岩止塞进了她的嘴里,孟轻尘整张脸简直要皱到一块了,那颗药丸入口即化,苦涩的味道顷刻间蔓延整个口腔,猝不及防。

“岩止?”孟轻尘不解地抬起头去看岩止,他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别担心,不是什么坏东西。”岩止似笑非笑地松开了她,难得像这样恶作剧般欣赏她几乎要皱到一块的小脸。

“跟上。”淡淡的二字命令飘落在风中,准确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待回过神时,岩止早已留给她一个背影而已。

腰间的压力骤然一松,孟轻尘顿时感觉恢复了自由,她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总算将口腔里的苦涩之味给镇压了下去,墨黑澄澈的双眸一敛,满含深意,轻尘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岩止淡薄冷硬的高大背影,眉间轻蹙。

他会出现在这,并且似乎早有预料她从头曼那出来后会有如此的不适之感。

莫非……

孟轻尘心里一惊,原来岩止,早就起了杀心!

对待猎物,他是这世间最有耐心最狠绝的猎人,他要置头曼于死地,就像这么多年来,头曼从未放弃置他于死地一样!

对于头曼今夜对她所说的那些话,孟轻尘并无任何想法,她本就未自诩仁义之人,死在她手中的敌人数不胜数,她血染双手,因为她必须对自己守卫的国家和民族,以及与她并肩作战的战友们的性命负责!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秦皇争权夺势的工具,为帝王攻城掠地的战剑而已?

她早就知道岩止拥有深不可测的野心,他是个残酷的人,若非如此,在他无权无势甚至被送到敌国当质子,无数次几乎要被除掉的这十几年里,是无法生存下来的。日夜生活在必须如履薄冰提防自己的父亲要夺走自己性命的日子里,自然是心机深沉,残忍冷漠。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不成功,便成仁。

头曼忌惮岩止,这是无可厚非的,他的确是天生的王者,手段果决强硬,城府深沉莫测,孟轻尘一点也不怀疑,岩止会成为匈奴帝国下一任至高无上的匈奴王。

只是月宿,孟轻尘忽然有些困惑迷惘了,岩止他,真的冷漠寡情到,弑母来换取生存吗?

贺宴之上。

孟轻尘磨磨蹭蹭地到来,欢宴正酣,妖娆美艳的舞姬在篝火旁扭动着身躯,充满了风情,那香酥之腰臀,婀娜之胸腹,孟轻尘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神情困惑不已,她一直都知道,男儿能做的丰功伟业,女子一样能行,中原有句话叫巾帼不让须眉,可她想不明白,巾帼为何要比须眉多出那么多的累赘,她们那东西那么大,不觉得负担沉重吗?

此刻岩止那也是热闹非常,他一入座,便有不少勇士纷纷向他敬酒,一个接着一个,嘴里念着祝酒之词,态度恭敬而热情,以示对力量的崇尚和信仰,他几乎来者不拒,慷慨豪迈的风度与尊贵威严的气质,的确容易让人折服。

“喂,你!”孟轻尘的视线忽然被遮蔽住了,抬起头一看,正对上瑞祥气势汹汹的脸。

“我如何?”孟轻尘眨了眨眼睛,反应平静得很,对于瑞祥的火气,她反倒十分不解,该恼怒的也许是她?

“你!”瑞祥英俊跋扈的年轻面庞之上微微有几分错愕,似乎也被这个看起来人不大,可清冷中所流露出的威风霸气的小女人给震慑住了,轻咳了几声,瑞祥竟也不敢将闷气发泄在孟轻尘身上了,表情一变,语气也软化了下来:“父亲大人与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孟轻尘凝了凝眉,终于唇角一抬,那些似乎与她无关,她也懒得再去回想头曼究竟说了些什么。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瑞祥被轻尘这种不紧不慢的态度给气到了,他从一开始就在担心她,就怕这么没礼貌又野蛮的女人会一个不当惹怒了父亲大人,他能忍,可不代表父亲大人也会忍让她,这个不知好歹的中原人,他瑞祥殿下肯担心她,应该是她的福分!

见孟轻尘笑了,瑞祥先是一阵恍惚,如同见到了一幅极美的景致,待他回归理智之后,顿时又被孟轻尘这一笑给气坏了:“你笑什么?别以为本殿下非你不娶,只是男子汉大丈夫,说了就要做到,你等着吧,我一定会让父亲大人将你赏赐给我的。”

说罢,瑞祥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回到正在喝酒吃肉摔跤打赌的人群之中。

孟轻尘这顿气受得莫名其妙,她从容清雅的白皙容颜之上,被篝火炽热的火光照耀着,竟显得无比的红润可爱,孑然一身地置于这个热闹沸腾的气氛里,她倒依旧成就一道独特的风景,潇洒脱俗。

可这个的确是十分漂亮的中原女子的脸上却是一副困惑的神情,郁闷不已,好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惹恼了瑞祥。

孟轻尘轻叹了口气,看来瑞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蛮不讲理。

夜色正浓,可地面上的篝火也越发的通明,时不时有啪啦啪啦的火星子爆裂的声音响起,每年秋猎,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次享用美酒好肉的大日子,寓意着在接下来即将到来的漫长的冬季里,他们强大的匈奴人也能有足够的食物来度过,日子会过得像今日这样有酒有肉还有强大的勇士守卫着这个国家。

忽然之间贺宴之上的气氛发生了变化,正在交谈的各位首领相互看了一眼,纷纷起身,喝酒喝到一半的众人也不得不停了下来,乐舞依旧,好不热闹,只见头曼由着侍女搀扶而来,精神已经好很多了,缓缓地在首位之上坐下。

“太阳神阿莫的光芒将永远照耀匈奴,原父亲大人安康。”岩止淡笑着挑唇,按住心口微微俯身行了个礼,朗声说道。

“月神禾西的温柔将会永远善待着匈奴,愿父亲大人安康。”继而是图格行礼说道。

“牧神可拉德将会永远守卫着匈奴,愿单于大人安康。”

“农神比萨尔将会永远守卫着匈奴,愿单于大人安康。”

“湖神爱纱纳将会永远守卫着匈奴,愿单于大人安康。”

待各个部落向头曼表达完美好的期许,头曼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灰暗但却犀利冷沉的苍鹰之眸忽然似有若无地特意看了眼那个令他忌惮的儿子:“今日,本单于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所有人,趁着天神满意我们的祭奉和力量,本单于将娶那位善良的中原姑娘为众夫人之一,从此得到天神的认可,成为匈奴皇室的一员。”

哗的一声,像是电光碰上火石的声音,孟轻尘的背脊一僵,瞳孔骤然一缩,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看向那位不久前还慈爱地坐在她的对面的老者,这就是头曼要做的事?

全场的气氛顿时冷沉了下来,空气里流动的是刺骨的寒气,没有人说话,因为此事实在是太荒唐了,白天时是瑞祥殿下请求单于将那个中原女孩赐给他,而刚才,该不是他们听错了吧?单于大人要将她封为夫人?那个中原人究竟是使了什么巫术,竟然让单于大人和瑞祥殿下纷纷为了她而神魂颠倒?这真是太荒谬了!

苏白拉皇后更是面色苍白,继而那双凌厉的眼睛里竟有森冷的阴光在跳动,单于大人一定是被迷了魂,神志不清了!即使同为中原人,可他真应该睁大眼睛看清楚,那个被岩止带来的中原人可不是月宿,她跟月宿那个女人长得可一点也不像!难道单于大人要将她供奉起来不成!

“父亲大人!”最为震惊的莫过于瑞祥了,他手里的酒杯里的酒几乎全洒出来了,瑞祥刷地一下丢掉了那酒杯,父亲大人说什么?父亲大人都已经一把年纪了,他已经有最美丽的母后作为他的妻子了,他还有数不清的夫人,可那个中原人还那么年轻,她明明是他瑞祥喜欢的人,他还向父亲大人请求赐婚了,这是怎么回事!

孟轻尘宽大的袖摆下两只手几乎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她的面色依旧平静,仿佛听到的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可若仔细一看,便会发觉那双犹如星辰一般晶亮璀璨的眼睛正突突地向外冒出寒厉冷彻的光,紧抿的唇儿几乎已经失去了血色,胸腔里有火焰在燃烧着,而此时,她竟然下意识地将目光紧紧跟随着岩止,只见岩止神色淡漠得很,唇畔是幽深莫测的弧度,高大的身躯立在那,根本无法从他身上看出任何情绪。

似乎早有预料众人的反应一般,头曼并未放在心上,相反地,他却将目光集中在了反应最为平静的岩止身上:“岩止,听说这个孩子是你的女奴,你可愿将她送给你的父亲?”

在匈奴,是极其重视私人财产的,但这仅针对于贵族而言,在此刻看来,这个中原女子是归属于岩止殿下的奴隶,即使单于大人想要得到这个奴隶,也必须岩止殿下亲自允诺将这个奴隶送给单于大人。

终于,岩止墨黑的瞳眸之间隐隐泛起了一层诡异的淡绿幽芒,他性感的嘴唇越发冰冷地向上挑起,俊美无暇的面容之上是无可挑剔的恭敬和温和,在那一瞬间,他几乎是轻而易举地感受到那个小女人紧张而又情绪复杂的目光正追随着他,他似笑非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眼底深处是令人胆战心惊的自信与冷酷,但当他看向那个明显要暴怒的小女人之时,眼光里竟然迅速地闪过一丝柔和光泽。

“是的,父亲大人,既然是您所钟爱的东西,儿臣只好割爱。”岩止蓦然收回了目光,稍稍低下了头向头曼说道。

岩止话音刚落,孟轻尘便听到了自己心底快要炸开来的声音,岩止说了什么?他把她像一件东西一样奉送给了自己的父亲?

孟轻尘秀美而又英气的眉蹙紧了,眼睛里泛着烁烁的精锐之光,此时若是有人站在她的旁边,就会发现这个娇小的中原女子浑身竟然向外迸射出凛冽的肃杀之气,这种感觉只能在战场之上才能感受得到,强悍,而无一丝棉软。

孟轻尘根本没有想到岩止会如此回答,她竟然怒极反笑,且不说她孟大将军不可能会任人摆布,但她只是觉得十分的失望,可归结到底,为什么在岩止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自己会感觉到这股从未有过的失望,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

说起来也十分好笑,当年她被送来匈奴和亲,若不是因为秦皇对她起了杀心,让她没有和成这个亲,否则她差点就成为头曼的夫人之一了,如今还真的算是又回到了原点,如当年之所愿?

突然之间,一股刺痛感从腹部蔓延开来,孟轻尘眼中骤然一滞,那股腹痛之感很快变得越发剧烈起来,剧烈到她根本无法再保持清醒的意识,若是平常,她定可以催动内力镇压这种剧烈的痛感,至少要让自己清醒着,绝对不在有人的时候昏厥过去,可现在她根本不能催动内力!

那颗入口即化的苦涩药丸。

莫非岩止!

没有人知道这个浑身沉浸在冰冷气息之中的傲慢的中原女子在想些什么,但令人们没有想到的是,她突然间皱起了眉,脸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双手紧紧地按在了自己的腹部,面色痛苦,神情冷硬,紧紧咬着的唇都破了,渗出了鲜血。

“天哪天哪,这是怎么了,大家快救救她!”离孟轻尘最近的一位侍女最先发现了她的情况不对劲,惊慌失措地喊出了声。

直到此时,看到孟轻尘所吞下的那颗药丸发作了,岩止紧绷着的冷峻面容才稍稍有些缓解,他眼神一敛,没有去看颇为痛苦的孟轻尘,岩止眸光冷彻,此刻变得更加凉薄起来了,他幽深如寒潭的星眸看了眼莫,朝他微微颔了一下头。

莫顷刻间便领会了王的意思,黑色的身影刷地一下来到了孟轻尘的身后,以手作刀在她的脖颈后方切了一下,孟轻尘瞬间便失去了意识,脸上也恢复了平静,不再去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却一声不肯哼出声来,莫快而准确地接住了她,将她打横一抱带走了。

“恐怕父亲大人所说的事要暂缓了,这个孩子的身体状况看上去不大好。”岩止漫不经心地弯起了薄唇,性感而邪肆,可他的眼底却毫无笑意。

“看来至少得等到秋猎之后再议此事了,那个孩子也许命中与我匈奴秋猎盛事犯冲,上一次她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呢。”容和笑吟吟地出声附和着,那语气听起来还有些替单于大人惋惜之意,但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却是不怀好意地看了眼说起刚才那番话时面不改色的岩止大人,意味深长。

岩止大人还真是料事如神,部署有心,不过……

容和忽然有些坏心眼地眯起了眼睛,精光璀璨,那孩子的个性可不大可爱,岩止大人可真要把她给宠坏了!说不定,这回有机会看到岩止大人自食恶果呢。

瑞祥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大人居然会夺人所爱,待孟轻尘被岩止的人带下去以后,瑞祥才回过神来,身为男人,岂能妥协将自己看上的女人拱手相让,父亲大人明明答应考虑他的请求,可……

“父亲大人,此乃儿臣心之所欲,您怎么能如此对待儿臣?”瑞祥甩开了周围按住他不允许他轻举妄动的母亲的侍臣,不顾母亲极度不赞同的眼神和图格兄长严厉反对的目光,盛气凌人但心思却十分单纯的瑞祥此刻哪里会管这些?

看着这个无礼的小儿子,头曼不悦地沉下脸来,但这毕竟是自己所疼爱的儿子,头曼对他仍是十分仁慈:“瑞祥,这不应该是你该有的态度,若再有下次,本单于不会轻易饶恕你。”

“是啊,瑞祥,你不应该如此对待你的父亲大人,还不快认错?”苏白拉拼命地朝这个儿子使眼色,另一边还不忘安抚头曼的怒气。

“不,父亲大人,您不该这样对待儿臣!”瑞祥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此刻的行为极为愚蠢:“您是儿臣一向敬畏的父亲大人,您是儿臣心目中的神,可您现在做出这样不齿的事,儿臣……”

“不齿的事?”头曼的语气徒然间变得严厉起来:“你便不再敬畏你的父亲大人,不再将你的父亲大人视为心目中的神?”

头曼忽然冷哼出声,顷刻间,这位年迈的老者的怒气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倾泻而来,他严厉地苛责无礼的瑞祥,苍老的身体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人,将这个逆子……”

“单于大人,求求您,瑞祥还小,他是您宠爱的儿子,请您宽恕他。”苏白拉面色一白,惊慌失措,连忙拉住了头曼的袖摆为瑞祥说情。

“父亲大人,请您念顾瑞祥是您的血脉,饶他一回,瑞祥绝非有意冒犯您。”图格阔步上前恭敬地跪了下来,急切地为瑞祥请求头曼的宽恕。

红艳的火舌依旧在啪啦啪啦地发出响声,夜风猎猎,撩动人的心弦。

岩止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眸光越发深邃,唇角的冷然笑意也越来越深不可测,如同一只优雅的猎豹,笑意盎然地观赏着即将入口的猎物,跳起了滑稽的舞蹈。

“哼!”头曼紧紧绷着脸,拂袖甩开了自己的皇后,看也未看图格和瑞祥两个儿子一眼,命令侍女将他搀扶回去,不愿意再多待一会,否则盛怒之下,他肯定图格一定会连同他的母亲和瑞祥一样遭殃!

如同一场闹剧,匆匆收尾,岩止心情颇为愉悦地站在那,浑身笼罩在这一层神秘而莫测的月华之中,让人无法窥视这个心思深沉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他的笑意是那样的发冷,那样的残酷,与他对视一眼,便会让人感觉真正的胆战心惊。

这是,暴风雪来临前的宁静吗?

“岩止大人,您可真是坏心眼,您的兄弟险些丧了命,可您却视若无睹。”容和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说的虽是这番义正言辞的谴责这话,可那语气听起来分明是那么的蠢蠢欲动,惟恐天下不乱。

岩止的心情似乎极好,他大发慈悲地扫了容和一眼,好似呓语般,说得相当的漫不经心:“父亲大人可越发老糊涂了。”

容和银灰色的眼睛温度森冷阴鹜,但脸上却是笑意更深,头曼不仅身体受损,就连心智也越发受损,今日见到了那个中原孩子,更是如同一根导火索一般点燃了这一桶的火药,头曼早已经不能自己了,这若放在从前,以这位英明深沉的匈奴王,是断不可能做出这样荒唐的决策的。

“说起来,父亲大人最信任的军师容和大人你,也是功不可没。”岩止忽然凉凉淡笑,那双冰冷淡漠的眼睛满含深意,在头曼身上所做的手脚,可一切都是容和的杰作。

尽管今日容和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效忠于他岩止,不过,叛变会变成一种习惯。

四周的空气骤然间开始降温,容和忽然之间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袭来,带着危险的气息。

当天夜里,头曼薨了,卒于王帐之中,死因不详。

整个单于庭皆被重兵团团包围,岩止入座于上首之位,下方皆是各位面色凝重的八部首领,加上各位已经封王了的皇子,匈奴长老院基本已经到齐。

匈奴帝国所有举足轻重掌握权力的贵族都被重兵困于单于庭之中,单于一死,这些岩止殿下手下的兵力便将单于庭团团包围,擅离王庭者射杀无赦,这不是早有安排难道还能是巧合吗?

可那位坐在首位之上的英俊男人却依旧气定神闲,从容优雅,淡绿色的瞳仁在这肃静之夜里泛着森冷威严的光芒,况且长老院半数之上的席位都站在了岩止殿下这一边,岩止殿下的野心,昭然若揭!

不,他根本就无须掩饰自己的野心,因为此刻整个单于庭上下,整个匈奴帝国,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尽管如此,威望极高的图格殿下依旧依靠着头曼单于的旧部的支持闯了进来,待图格进来后,看到的竟然是岩止正坐于那个最上首的位置,图格与头曼旧部几乎被这帐外的守卫给拦住了,不得入内,他这是…他这是篡位!

见到图格欲强行闯入,腰佩刀刃,岩止却是深不可测地笑了起来,他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那张俊美无涛的面容之上,带着危险的寒光:“让他进来。”

图格率领着头曼旧部,以为这样就可以逆转局势吗?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岩止向来有耐心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留下遗言。

“是你!是你杀死了父亲大人,谋权篡位!”图格怒斥岩止。

“图格殿下,还是莫对我们未来新任的单于大人无礼的好。”克涅笑着说道。

“哼!”图格冷哼了一声:“未来的单于?”

“图格,为兄并不想治你一个弑父篡位之名。”岩止似笑非笑地勾唇,敛起的双眸,赫然傲慢而狂妄!

“图格殿下怎么可能弑父,岩止殿下,公理自在人心。”

“岩止殿下,请您快快撤兵,单于庭外虽有您的兵力,可叛乱之师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这一点希望您明白。”

有了头曼旧部的支持,恐怕这就是图格今日胆敢闯进这里对他如此不敬的筹码吧?

岩止依旧笑意盎然,风度翩翩,他的心情好似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如同这世间最宽容的天神一般,无懈可击,可他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威严骇然,让人心底一惊:“图格,现在认罪还来得及。”

“我是父亲大人最宠爱的儿子,父亲心中早已视我为继承人,何需篡位?”

“哦?”岩止姿态慵懒,缓缓从座上起身,英姿潇洒,有如神邸:“父亲大人如此宠爱你,为何下令吩咐侍臣不见你与皇后?”

岩止话音刚落,头曼的近身侍臣便被领了进来,今夜单于大人在贺宴之上与图格、瑞祥二位大人不欢而散,下令若是二位殿下与皇后要见他,一律斥回。

“这是纯属诬蔑!”图格怒而拔刀。

在他拔刀的那一瞬间,不知是否是出现了错觉,他竟看到岩止冷厉的淡绿色瞳眸里竟豁然淌出了一层深沉的笑意,带着杀气。

当夜,岩止与众位首领亲眼所见,图格殿下持刃夜闯长老院,意图谋反,岩止殿下以鸣箭射之,当是时,暗夜之中竟有无数利箭射杀图格殿下,剩余头曼旧部,从者生,有不从者皆斩。

“你弑父,杀兄弟,不得好死!”图格几乎在惊愕之间便已沦为箭靶,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眼冒血丝,岩止他,不得好死!

当天夜里,图格殿下“发动”了政变,所幸岩止殿下神通广大,压制下这起叛乱,几乎一夕之间便已逊雷不及掩耳之速控制了整个单于庭。所有人都换上了颜色暗素的衣衫,匈奴上下禁乐舞,禁欢糜,祭神坛,奠头曼。

“岩止大人,不知剩下的事您要如何处置?”容和从外而入,眉眼带笑,今夜的单于庭,秋猎之时的热烈与沸腾未熄灭,到了夜里,竟迎来了如此杀戮,啧啧,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容和笑眯眯地看着这个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手段卓越,却生了一张如此令人神魂颠倒的俊美面孔的男人,不禁笑意更深了,为了这一天,岩止可是相当的耐心,部署了这么多年,滴水不漏呢。

他可是花了许多年的时间,训练出一支绝对服从、忠于自己的部队,为政变谋位作准备,又以蚕食的方式将整个长老院慢慢地收拢己用,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谋取王位,却又不愿意承担天下之骂名,岩止大人,可真是古往今来,独此一位啊。

今夜,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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