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过一切,又临噩梦
“天珩公主本不是哀家所生,只是对哀家有恩,哀家又分外喜欢,这才收为义女。既然杜家三女并未承受万民敬仰,便也不必承担联姻之重任。”太后缓慢说出了这一行话,纵然可以找个公主联姻,可她终究不忍心,她杜明欢也是杜家的宠儿,更何况,明欢救了皇上,南国皇室始终欠着她。听了这话,杜明欢心才彻底放下来,她赌赢了。连带着,杜家众人的肩膀也松了松,杜家女儿,不求联姻富贵,只求一知心人,这是杜家先祖立的规矩。可若是圣旨下来,他们又不得不从,幸好太后站在明欢这边。另一边华贵妃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不过很快便被掩饰了。
“南国先祖在世时,曾立下规矩,我南国皇室公主不必联姻。”就在这场面僵持不下时,辰王开口了。那位开国先祖在世时,膝下只有一位女儿,万分疼爱,这才下了这个规矩。众人见辰王搬出了那位先祖,便不再多说什么,还说些什么,眼前的这位辰王心思不定,再说恐怕就要被送去和那位先祖谈了。
接下来的盛宴便进行得非常顺利了,歌舞、舞剑,看得人入迷,皆赞叹南国的大手笔。
女孩子饭量小,等吃得差不多了天瑜提议带大家去逛御花园,大家也很开心地跟了过去,毕竟逛御花园,说不定错过这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了,就算是冬日里只剩下腊梅和常青藤,这也够回家吹嘘一番了。“凤姐姐,可还顺心?”杜明欢一边引领着众位女孩走着,一边看向了凤清歌,凤清歌听见微微颔首,“皇家的御花园自是极好的。”旁边一位姑娘却嗤之以鼻,“没见过世面的人自然觉得什么都是好的。”说完还用手帕掩了掩自己的口鼻,明欢循声望去定了一会,天瑜公主看透了她的意思,忙带着戎狄国和夏越国的姑娘去了别处。“孙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杜明欢认识她,孙雅茹的堂姐孙雅晴。“本小姐就是字面意思。”孙雅晴挽了挽被风吹乱的发丝。杜明欢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姑娘打断,“孙小姐慎言,这位可是镇南王之女。”杜明欢看过去,原来是废乐妃的嫡妹、新太傅的嫡次女万如意。宫里废了个乐妃,怕是万家不罢休,皇上又趁机提拔了万家以此弥补。“就是就是,凤小姐那可是半个皇亲国戚。”周围的世家小姐纷纷附和,只与孙雅晴交好的那几位没有出声。“诸位可别忘了,她凤家远离皇城,怕是日渐式微了。”说着,那孙雅晴捂了捂嘴角,眼光挑衅地望向杜明欢,她倒要看看杜明欢站在谁那边,可她丝毫忘了,眼前这位也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怎么,本宫怎么不知南疆镇南王一脉没落了?战火纷飞,凤家是守卫南疆的王,繁华的年代,凤家,依旧是。”杜明欢以公主自居,丝毫不容置喙,她孙雅晴胆敢用身份压人,她杜明欢亦敢。此时诸位小姐望向杜明欢,杜明欢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杜明灵瞧见自家姐姐眼中的光芒,内心澎湃,这才是她的三姐,不甘于家宅后院的丞相之女。凤清歌内心也很触动,她知道了,她俩是一类人,“孙小姐,我外祖家乃岭南谢家,大嫂母家是皇城傅家,这可是你说的日渐式微?”岭南谢家那不只是一个家族,更是一个时代,谢家的时代。当年,谢家在皇城炙手可热,为官、从商、门客三千,只是那一代的谢家家主厌倦了皇城的生活,这才举家回到岭南老家,可即便如此,谢家也未曾没落,昔日的门生,今日的皇城臣子。而傅家如今在皇城也是权贵,这门亲事还是镇南王十年前来皇城订下的。镇南王凤家,看似远离皇城,实则从未远离过。孙雅晴从来没听说凤家还有这等渊源,不觉已是满身冷汗,她心思转了又转,这才慌起来,“凤小姐,是我见识短浅。”凤清歌也没追究,权当不认识这人。“姐姐,快来,前面就是红梅了。”不远处的天瑜见事情差不多了就喊了明欢一声,明欢这才走开,诸位小姐也在身后跟着。
“天珩公主,没成想今日还能再见。”杜明欢被安乐叫住,只得停下与她寒暄起来,“安乐公主,缘分缘分哈。”听见这边动静杜明灵不禁尴了个尬,可真是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我注意到,你一直看我,可是我这张脸有何异样?”杜明欢见她拆穿了自己,不禁干咳几下,“没有,只是觉得摘掉面纱的安乐公主美艳动人。”安乐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自己的姿色不错,可离美艳动人还差了些。
诸位姑娘逛了一会便回了大殿,顿时大殿里又热闹起来。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明欢循着望去,只见辰王挑眉望着自己,辰王见明欢望过来也没收回目光,甚至更加炙热起来,明欢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她百无聊赖地望着,左胳膊撑着脑袋,右手把玩着酒杯,眼光不自觉地望向戎狄国的席位。安乐公主的眼睛真的很熟悉,可她到底在哪里见过呢,罢了,想不起便不想了,费脑筋。就在她打算收回目光的那一刻,眼光扫过了安乐周围的安王,嘿,别说,这兄妹俩的眼睛挺像。可她突然像受到惊吓似的望向李旭东,是他。杜明欢内心的恐惧席卷而来,右手不自觉地颤抖,酒水洒了而不自知,就在李旭东察觉到即将抬头的那一刻,她强迫自己扭转了目光。辰王察觉到了她颤抖的手,起身过来想要安抚她,不等他说哈,明欢看清来人后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的衣襟,辰王看着眼前人起伏不定的胸脯,他给她顺了顺背,操着非常有磁性的声音,“我在这儿。”过了一刻钟,明欢才恢复正常,辰王也回到了自己的席位,好在大殿里热闹,没人注意到这里。
这日夜里,杜明欢久违地做了噩梦。梦到了江南,梦到了那晚的刺杀,刺杀她的那人一剑又一剑刺穿她的身体,一直在做着重复的动作,梦里的她,并没有活过来,她就像一个飘离于肉体的魂魄,看着自己那千疮百孔的肉体,可她感觉到了疼痛,她想要呐喊,却根本喊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