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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长本事了

“我还当你要再装些时日。”她玉指挲摩着缠绕腰间的宝石手柄,神思片刻。

容羡狐眸隐在被茶雾沾湿的蝉翼长睫之下,显得整个人至纯无辜,可说起话来还是一如当年的欠:“既已识破,再装下去也没甚意义。”

“你就不怕我真给你下了蓉裳芰。”

“嘶,”容羡状作沉思,良久,笑的胸膛起伏,“怕什么,毕竟我又没真吃。”

卫挽额间青筋被气的凸起:“紫荆关驻军是你的人?”

她笃定的说出定论,也可能不止紫荆关,当年容羡在邯郸起兵,而邯郸西进直驱便是都城晋阳,北临紫荆关,背靠太行山,穿过太行山直抵东齐境地,在群狼环伺之地起兵,并非聪明之举。

如此可见,攻取晋阳并非他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而起兵之行绝没有斡旋的余地,除非有绝佳把握,那么距离邯郸最近的紫荆关必然是容羡的后盾主力。

可若他不为攻城,那他图什么,就图釜底抽薪,策反卫国?

可那六万私兵呢,这也正是她琢磨不透的地方,当年紫荆关守备将容羡的项上带回之时,她就在场,大约是卫王觉得她同容羡私相授受,以此为震慑,也多亏卫王的秉性多疑。

即便那项上未损分毫,完完整整就是容羡的样貌,正是如此,才叫人起疑,容羡年少素有惊华绝伦之名,可没人比卫挽更了解他,笑里藏刀,多谋善断,他绝不会束手就擒,亦或坐以待毙,她只循着那右耳窝处瞧了一眼。

她便笃定,那不是容羡。

容羡右耳软骨上有一黑痣,不为外人道。

“算是,”在摊牌的那一刻,容羡周身气质不再温润,狐眸狭长凝聚侵略,“准确的说,是先晋旧臣。”

“卫、郑、宋,哪国朝臣不是先晋旧臣。”她丹唇勾起,不动声色。

“卫挽,乱世逢生,你我绝不是敌人,不必如此防备于我。”容羡眯着眼,似雪山狐仙浅眠,墨玉扇抵着下颚角偏了偏头:“说来,重逢多时,还不曾听你再叫一声兰亭哥哥。”

“嗯?叫来给阿兄听听。”语调悠魅,化成了一把无形的勾子。

“呵,”卫挽冷哼,笑意却是不动声色,起身踱步走到容羡身侧。

容羡直觉不好,刚想起身,就被一双丹蔻玉指压住了肩膀,容羡霎时一僵,随之卫挽食指勾住容羡腰间玉带,旋身坐在容羡怀里,纤手顺着腰腹向上滑动,极缓极慢,终环住他修长玉砌的脖颈,朱唇凑在容羡的右耳,贴着那颗痣,轻笑了一声。

暧气喷洒在容羡的耳蜗,狭长的狐眸一暗,修长的手臂倏地勒住了那曼妙细腰,想将她拽离那耳畔,咬住后槽牙朝后仰了仰:“长本事了,卫阿挽。”

卫挽置若罔闻,凤眸盯着那染了欲色的耳廓,神似正欲夺人精元的海棠花精,语调微扬:“兰亭……,”

激的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反而一紧,青筋乍现,腰间丹雘色的系带落在他指尖,骨节分明的拇指挲摩着系带,轻拢慢捻,旖旎万分,仿佛缠绕在手心的不是系带,而是一缕春·色,缠绵非常。

她指尖划过他如玉的玉颈,落在他滑动的喉结上,凤眸对上他狐眸愈加深沉的欲·色后,轻笑片刻。

几近愈下,冷冽夹杂寒风:“你配吗。”

骤然抽离,那一抹丹雘牵连在那淡青血管乍起的指节上,霎时,衣衫半开,春·色无限。

怀中一空,容羡眯起的眸子,落在那白皙锁骨上,舌尖抵住牙根,心下暗啐了声,侧偏过头。

冷风入怀,卫挽面色一凉,几乎在衣领松动那一瞬,就拽出了容羡手上的细带,及时遮掩住了外泄的光景,丹雘轻纱擦过月白绸缎,凤眸凉凉扫过那如玉侧脸,噬笑了声:“瞧羡公子这不值钱的样子,莫不是三年来都不曾有个女人消解,可见混的也不怎么样。”

语毕,莲步轻移出了正堂。

待容羡回神过来,已看不见那窈窕身影:“啧,还挺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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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大少夫人名许懿礼,是太史许氏一族嫡次女,许家家风清正,许家同意将嫡次女嫁予大哥时,当时的卫都一片哗然,卫家虽是王亲但毕竟是武官出身,更况且卫家常驻边塞,只有每年回京述职之际,大哥才被允许回京。

不过,大哥与长嫂鹣鲽情深,房中亦无通房丫头,婚娶八年二人还是如胶似漆,只是常年聚少离多,闻者遗憾,想到生前,大哥战死沙场,长嫂即将临盆,却大受打击,一尸两命,卫挽的神色就止不住的暗沉。

卫挽提着包袱穿过小径时,便见一端美风雅,如莲生花的女子,挺着肚子坐于廊下,晒着阳光,穿针引线。

她那一身杀伐之气都被冲淡了些,笑着道:“嫂嫂,怎的在外吹风。”

“阿挽来了,”嗓音婉转低吟,似山涧溪流缓缓而过:“如今月份大了些,坐不住,府医来请平安脉时,也说多走走有助生产。”

正说着,卫挽便见女子要牵她的手,急急闪避;“嫂嫂,我手凉。”

女子却皱着眉,不由分说的捉住她的手,许是孕期情绪不稳,不高兴道:“我没这么娇气,阿挽。”

卫挽轻笑:“是是是,咱们卫家大夫人哪里会娇气。”

女子轻轻刮了一下卫挽的鼻尖,轻哼:“你惯会取笑我!待你小从女出来我定不让她同你玩在一处!”

卫挽笑意恣肆,声线犹如山泉击石:“孩子还未出世,嫂嫂怎知是小从女,而不是小从子。”

“卫家儿郎肩负的担子太重,像阿赢就……”女子却忽然沉默,素手轻柔地抚摸着肚子,“阿挽,我出身世家,长于闺阁,我不求她名扬当世,只愿她一生平安顺遂。所以,我自私的希望她是个女郎。”

卫挽忆起她前世,身为女子的她,身披战旗,持枪杀敌。卫家女郎身上的担子与责任,并不比男子少半分。

“罢了,不说这些,近来秋收府中事务,武安郡事宜必然不少,你怎的来了我这。”许懿礼瞳色流光,笑意似春风浮动般温柔。

卫挽眉眼被春意抚的也化开了些许:“正是武安郡守进京,嫂嫂的娘家姐姐托郡守给嫂嫂带了些东西。”

许懿礼接过包袱,里面尽是孩童之物,卫挽瞧着有趣,便多瞧了一会,待陪着许懿礼用了午膳才回扶云阁,临走时安慰着许懿礼:“年关将近,阿兄就要归京了。”

她这次,一定不会让卫家重蹈厄运。

也一定,能将父兄带回家。

许懿礼神色温和的看着她,点了点头,待卫挽出了披荆阁,她才拉着自己的陪嫁丫头欣然道:“蛰枝蛰枝,阿挽这容貌,性情,都当是出众的,陪我大半日,我只瞧着便觉心中欢喜,也不知今后谁有那个福气。”

蛰枝听着好笑:“少夫人,知道的是您嫁给了大公子,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您嫁了武安君呢。”

“坏蛰枝,”许懿礼作势便要拍打她,“成日里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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