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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并非私有

容羡低眉敛目,视线凝在卫挽唇边那极其完美的笑容时,便感到了不对,这反唇相讥的调笑之言,不过是她的三缄其口。

他的呼吸也逐渐沉稳下来,偏勾了唇,指尖松开了那灼热的耳垂,手掌微屈呈空心握拳,手臂隔着大氅圈在她的腰际:“阿挽还真是,嘴最硬。”

“阿兄怎么总是说笑,”卫挽头后仰,枕骨顺势靠在容羡的肩膀上,“人身之上,最坚硬的明明……是牙齿。”

容羡的手臂使了些力道,噬笑了声?“阿挽这满身反骨,也硬的很。”

卫挽的手依旧落在他的手腕处,松松搭着:“究竟哪里最硬,”

“合得阿兄亲身来尝试,才知道。”

“总会知道的。”容羡淡了狐目,松开了箍着她腰际的手臂,而后,双手上抬,随之落在她消瘦的肩膀上,将人扶的端正而立,还不忘帮人掸一掸大氅的褶皱和整理大氅领部的狐裘。

“我从不探究阿兄过往,阿兄也没必要一件衣裳也不留给我。”卫挽眯着凤目,被大氅掩盖其下的玉指转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若阿挽想要探究,”容羡的面孔上笑意依旧,纹丝不乱,“我哪里又有什么过往,”

“我的过往,不都是卫阿挽么。”

“阿兄这话有歧义,若教旁人听了,岂不平生了误会!”卫挽平视面前的幽谷峭壁,凤目中是波澜不惊。

“哪句话中有歧,哪段话里含义,”他唇际泄出一丝笑,狐目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峭壁,“阿挽平安率军,便想着过河拆桥了,”

“嗯?”他的身姿修长玉立,却有几分闲散,挂着笑的唇角也带着慵懒,更似卫都中纵情声色的纨绔,“过往,阿兄哪一天……没见我们卫家小四。”

“啧,”卫挽咋舌,下一瞬,不禁摇了摇头,“阿兄真是对泽安十五年后……只字不提啊。”

“阿挽又怎知,泽安十五年后,阿兄没有天天得见卫小四,”容羡挑了眉,狐目凝在她优越的鼻梁上,“倒是阿挽,只言从未见过阿兄,可谓是,引人深思。”

“究竟……是不在乎,还是……是没认出,甚至从未过心啊。”

“阿兄此言何意,”卫挽眉宇微凝,凤目斜睨,“彼时匪祸横行,阿兄昏了头不成。”

“昼夜飞驰,是被寒风吹的有些昏沉,但……”容羡闻言,笑声浸染了几分意味不明的苦涩,“若是有心,莫说是匪祸横行,便是山海相隔又何惧。”

“就像,阿挽能为卫家,步步筹谋,万里奔袭。”

“阿兄自是也能,为了阿挽……”无惧风霜阻隔。

“容羡,”卫挽止住了他的话,凤目半阖,遮盖在蝉翼长睫下的眼底黑沉,“你这是……想和我细究对错么。”

容羡勾着唇角,狐目中散着慵懒:“阿挽安心便是,阿兄不光会给你留衣裳,”

“还会为你..……披上那厚重防风的大氅。”

“自是也不会非要和你细论个对错,阿兄哪里舍得……说你错呢。”

这话低沉缓慢,特意被他凑在卫挽的耳边,比之先前卫挽的话,更加缠绵悱恻,惹人悸动。

卫挽眉头轻蹙,侧头躲了躲:“你知道,你是在阴阳怪气么。”

“我早说了,我听不懂。”

“嗯……,是叫不醒一个心甘情愿装睡的人。”容羡挑眉,唇角挂着一成不变的弧度,“既然,阿挽不愿意聊这些,倒可以听听别的。”

她偏头,看了一眼腰背已经恢复笔直的容羡,眼睫上抬。

“听说,北蜀单于,原本只有一个儿子,可前不久多了一个,”容羡想到丈月坊递上来的图画,“在北疆宣称其年少走失,流落楚国。”

“而楚国巫蛊盛行。”

卫挽闻言,诧异的抬眸,并非是惊诧这句话的传达出的巨大隐情,而是这句话熟悉,同她前世听到的一字不差。

这个说话方式……

她凤目忽而一眯,转向容羡那张侧颜,忽而就笑了,而后视线逐渐变得危险。

容羡以药入骨,修容换貌,并非难事。

兰亭,容羡,丁次。

卫挽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容羡,不动声色的问了句:“你以药入骨,发作之时,可似胸痹?”

“阿挽关心么?”他负手在身后,敛着狐目含笑,“阿挽一反常态,突然关怀,阿兄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怪不适应。”

“当真,不关心战事?”容羡探下身子,眼角眉梢的笑意就差溢出来了。

“阿兄这话,说的……像是阿挽有多冷情似的,”卫挽伸手抓住被吹起的大氅,把自己掩的严实,“阿挽素来,不都是最为关心阿兄的么。”

“都学会脸不红,气不喘了,阿挽的进步委实明显,”他修长劲瘦的手指帮她捏住不断翻飞的大氅,修长似竹的身姿替她挡下穿流的寒风,“出师了。”

“还有得学呢,倒是不急,”卫挽低眸看向那好看微屈的指节,“阿兄可疼?”

“阿挽一句'可疼',刺骨钻心也不过尔尔,就如同那夜破庙之中,阿挽的牙尖嘴利一般,还带着……”他微凉的指尖抚上脖颈那已经结痂的咬痕,旋即,揪着大氅,将人朝前一拉,“些许甜意。”

“阿兄皮糙肉厚,阿挽佩服。”语落,卫挽视线也跟着猝不及防的落在那咬痕上,格挡掉容羡揪着她大氅的手,皮笑肉不笑。

容羡不禁笑出了声,朗朗笑意回荡山谷,眉眼间的闲适慵懒也并不作伪:“阿挽细皮嫩肉,可要阿兄时时刻刻……贴身相护?”

“阿兄不如寻个瓷器,”她的凤目斜睨,潋滟生姿死死的被压在其中,黑沉瞬间附着,毫无波动,“届时便需要阿兄时刻的搂着,抱着,看着,护着。”

“陶器是珍惜,但也没有那鬓边海棠更为娇贵,”他的狐目透着调笑,“何况,还是亲手养大的。”

“阿兄糊涂了,”她凤目上抬,也挂上了岿然不动的笑意,与容羡对视,“鬓边海棠再娇贵,却也并非阿兄的私有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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