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倾慕不已
卫骋的眼眸恰好与之对视,不由一愣,唇边挑衅的笑意也跟着一僵,这浓烈的戾气,即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仍然能感受到威势,他不禁想退后半步,但……
他毕竟在边陲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临阵退缩岂不是很丢人,更何况这人还是他年幼的子侄,要后退的步子就那么滞住,脚尖点地,脚跟未落。
可卫般并没有再给他沉思的时间,小巧的身姿极具爆发力的冲过来,在即将相撞那一刻,旋身避过,瞬息落身于卫骋身后。
卫骋回神踢去,却恰逢卫般预判了他的动作,踩着树干,凭借腰间的爆发力和柔韧性,借力踩在卫骋踢过来的腿上,借力向上,空翻蓄力,而后叠加的爆发力,忽而就那么直接的冲击在卫骋的肩膀上。
卫骋被他踢得后退一大截,鞋底擦着泥土瞬息后移,眼中浮现着诧异。
他垂目低眸,斜睨了一眼自己的双肩,挑了下眉,笑了声:“卫长赢,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你这一脚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怕是要将人踢个半身不遂。”
可卫般却没应他的话,接着踩起地上的石子,回踢击向卫骋,落地之时,略显稚嫩的桃花眼眸微眯,端着一张小脸像极了卫挽:“小叔,你的话,太多。”
语毕,攻势当即跟上,在卫骋踢飞石子之际,卫般小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狠厉回旋一拉。
卫般轻而易举的便将人掀翻在地,以背压背将人压趴在地,而他则翘着二郎腿,悠哉的躺在卫骋的脊背上,嘴里还叼着一个不止何时捡来的树叶子。
卫骋难以想象自己一天被压倒两次,他吃痛的捂着下腹,这小兔崽子那一个被迫下叉险些没要了他的命:“卫般,你要死啊,下手这么狠,卫家要绝后了!”
“小叔放心,卫家还有我卫长赢,”卫般吐出嘴里的树叶,不甚在意,“小叔这般不济,留着也毫无用处,不如废了的好,免得以后欺负了别的姑娘。”
卫骋被他说的不由夹紧了双腿,但还是梗着脖子:“你说谁不济,快起来。”
“呵,”卫般使了些巧劲,将他抬起来的身子再次压回去,“小叔连我这个七八岁的孩童都打不过,不是不济是什么,”
“废物?”
“过分了啊,卫长赢,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卫骋不断叫嚷着,“是你天赋过于出众,而非我不济。”
“小叔,人外有人,”卫般松闲的晃了晃自己高翘的小脚,半阖眼眸,“今后在外,可要谦卑行事,免得你被人打死,还需得我和小姑姑去替你收尸。”
“小兔崽子,”卫骋使了力气翻身,反将卫般制服在身下,“你还没大没小了。”
卫骋怕将人弄伤,所以手肘只是虚张声势的压着,轻而易举便让人脱了困,反之卫般却没有此顾虑,在他眼中,除了阿母和小姑姑,无人能引起他的在意,他什么都不怕。
卫般掰着卫骋的手腕骨,再次将人掀翻在地:“小叔,你的顾虑太多了,”
“既怕伤了我,又想要教训我,”他拉着卫骋的胳膊,勾唇一笑,“不如……阿赢来教教你,免得你到了并州,却又守不住城池,活的像个废物,给小姑姑平添麻烦。”
说着,卫般便欺身而上,再次展开攻势,卫骋也眯着眸,咬了咬牙,心道,这兔崽子跟他大哥一样黑心。
他更想不明白,老子打不过就算了,儿子他还打不过,这也太憋屈。
卫骋不禁也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旋身相迎,两人心法、功法皆是卫家传承,只不过侧重不同,所以卫骋认真起来,也算是有来有往,,拳打脚踢,谁也不吃亏。
反倒是那边观战的三个副将,越站越近的观察他们的攻势,一边点头附和,一边侧头夸奖,眼中更是青出于蓝的欣慰和骄傲,就差把酒拍腿的大声夸赞了。
这边打的火热,卫挽和容羡那边也不遑多让,卫挽倒是还好,潋滟的凤目中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之色,唇角挂着挑衅的笑意,衬得人有了些温度。
而容羡就糟糕的很,像是欲火焚身,无尽烧灼,上扬的眼尾更是似胭脂晕染一般,妖冶蛊人。
偏那个撩了人的,仿若是雪山中凌霜而开的极北雪松,更是道不尽的清冽彻骨。
那沉重的呼吸就在卫挽的耳边,极力的调节,反观卫挽眸色泠泠,呼吸平缓浅淡。
容羡艰难地控制着失控的嗓音,尽力平和的调笑道:“阿挽未免太不近人情,就将阿兄这般晾于此么?”
“阿兄,有些话,别说的太早,”卫挽动了动那个被容羡颤抖握在掌心的手,却没能抽出来,只好有几分无奈抬眸,“我若是过于赤烈,”
“阿兄只怕……受不住,也守不住吧。”
容羡轻阖狐目,长睫乖顺的垂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否认,心下蒸腾起异样的情绪,一边惬心卫挽的冷淡,能让他在失控中寻求一丝理智,压制自己的欲望。
他自是知道……
只要她的眼中没有他,他便绝不会冒犯她。
另一边,则是有几分隐隐的惘然,纂刻在心底深处,酸楚绵绵,不断上涌,后劲十足,余韵绵长。
在这空荡的心绪下,人也冷静了下来,狐目张开之际,似波澜壮阔的海浪被寒流冻结,无尽的情绪被死死压在海平面下,唯有唇角的笑意一成不变:“阿挽就似那寒宫之月,什么也不做,只高挂于天际,”
“仍令阿兄……倾慕不已。”
“论面不改色,唯有阿兄才是其中高手,”卫挽抬眸,蝉翼般的长睫上压,“我的能力,可不及阿兄十之一二。”
容羡闻言,挑眉,薄唇勾着似笑非笑:“阿挽才是真机灵,活学活用也不先行告知阿兄一声,届时你我一起装疯卖傻,人家才信不是?”
“阿兄……,”卫挽丹唇轻抿,极为古怪的抬眸,回看容羡,“这叫虚怀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