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黑暗童话坦然赴死39
远处的乌云犹如大海中的黑色巨浪，盖住了日月，将世界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空中的那只鬼眼越来越大，眼瞳光怪陆离，仿佛能够摄人心魄，控制人们的灵魂。
暮泽左眼中的红宝石蠢蠢欲动地跳动着，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移开视线，可那些无知居民却毫不知情，颇有兴致地看着空中的鬼眼。
“快看，快看！那是什么？！”
“那天空里突然出现的是什么，竟然是一只眼睛？！”
“眼睛？为什么会有眼睛……啊，你怎么了？！”
“嗬——嗬！”
“喂，喂！你醒醒，发生什么事了，你眼睛怎么突然变红了？”
“啊——快，快放开我！”
“快闭眼，不能，不能看那只眼睛啊！”
……
凡是看过那只鬼眼的居民，都发生了异变。
周围的小镇一时之间发生了很多场暴动，居民们围在一起，如傀儡一般相互殴打着，相互撕咬着，已经不分敌我。
空气中又被那熟悉的诅咒所覆盖。
暮泽见状皱了皱眉头，他动用指尖的巫气，将居民身上的诅咒吸走。
诅咒被吸收干净的那一刻，居民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虚弱地倒在地上，暮泽也猛地捂住心口，单膝跪地，额头渗出冷汗。
这诅咒变强了，对黑巫师来说是致命的。
先前吸收了一个小镇的诅咒，已经让他很虚弱，可如今这些小镇居民身上的诅咒却愈发强势，愈发毒人。
如今的诅咒会进入他的身躯，攻击他的心脉，想方设法控制他的意识。
他已经没办法为更多的人驱散这些诅咒了，吸收源源不断的诅咒绝不是长久之计。
唯一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只有毁了那个仪式，一如多年前他的母亲那般。
将自己和红宝石，一同献祭给这个仪式。
暮泽的眸色黯淡得像是洒了一层灰，黑如点漆的深色之中，满是冰冷。
也是这时，空中的风云突变，鬼眼中突然出现了人影，发出肆意张扬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暮泽，好久不见啊。”
“如今看起来，你的状态不是很好呢。”
骨女媚眼如丝，一袭火红衣袍，出现在鬼眼前，她傲慢地坐在乌云之上，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的暮泽，邪肆不羁地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
“暮泽，没想到吧，我还没死。”
暮泽神情淡然，对于骨女的现身，他并不觉得意外。
反而，对于神情毕恭毕敬地站她身边的那人，他更有兴趣。
“骨女，没想到你丧心病狂到如此，借尸还魂都能够做出来。”
暮泽勾了勾唇，嘲讽道：“怎么，是喜欢这老男人的躯壳啊？”
“竟然把尊贵的霍伦斯大公爵的灵魂装在这丑陋的躯壳里，骨女，你大费周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暮泽伸出一只手，瞬间强大的巫气将他萦绕，直面黑巫术的压迫感，骨女不免被勾起了那些恐惧的经历，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你别浪费力气了！”
“你的黑巫术，根本没有办法摧毁这个仪式。”
暮泽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骨女，笑道：
“且不说这个，你还没回答我，你交换他们两人的灵魂，是为了什么呢？”
暮泽顿了顿，“嗯……不如让我猜猜。”
暮泽故作思考的模样，随后装作恍然大悟，他盯着骨女，眼角暗藏凛冽的寒光，却嘴角带着笑意。
“啊~我知道了。”
“安尼萨神父死了，而这个仪式却碰巧需要神父，是吗？”
暮泽步步紧逼，手心的巫气愈发强盛，他的目光转移到一旁“安尼萨神父”的身上，弯了弯唇。
“如果我将你特意伪装的这位神父杀了，这个仪式也将无法开启了。”
骨女闻言，面露恐惧，她没想到暮泽能够一眼识破她的计划，她慌张地一把护住了身旁的“安尼萨神父”。
“不行……你现在就准备入阵，不管怎么样，你都必须顺利将这场仪式开启！”
“安尼萨神父”眼神空洞，神情冷漠，犹如一个傀儡般说道：
“遵命……创世之主……”
骨女此时神经紧绷地防备着暮泽，并无注意到当“安尼萨神父”说出“创世之主”时眼底快速闪过的一丝厌恶、嘲讽。
这不会是一名被骨女蛊惑了心智的傀儡该有的情感。
骨女紧紧攥着“安尼萨神父”的手，她毫不吝啬地使用自己的巫气，想要尽快将“安尼萨神父”传送到仪式的法阵中去。
成败在此。
远处的暮泽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可笑，他眸底掠过危险的暗光，下一刻，手中的巫气猛地涌向“安尼萨神父。”
“不要！”骨女尝试微弱的巫气抵挡着。
暮泽淡淡地笑了，挑衅地看着骨女。
“你的巫术，还妄想阻挡黑巫术？”
骨女看到那股来势汹汹的巫气，瞳孔猛地收缩，她想也没想就使用巫气加快传送“安尼萨神父”，毫不犹豫地站在身前，准备用命去抵挡暮泽的这一击。
暮泽的巫气来势汹汹，力量凌冽，骨女不甘闭上了眼，感受到那股可怕的巫气离她越来越近……
可突然——
“嗬……”
温热的液体突然喷洒骨女的一脸，她茫然地睁开眼，就见本该离开的“安尼萨神父”此时竟然主动迎接了暮泽的那一击！
“什么？！”
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留下，气息逐渐变弱，可他的目光却愈发明亮，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此刻，他不是“安尼萨神父”，他是他自己，是那个果敢无畏的霍伦斯大公爵。
“骨女……没想到吧，我不是你的傀儡，我也没有成为安尼萨神父。”
“你咳咳……你想用我开启仪式，来毁灭这个世界，简直就是痴心说梦……”
霍伦斯大公爵挺起腰板，抬头望向远方，仿佛望向了记忆里的那片草长莺飞的森林，那位清冷勇敢的神女，以及那个幸福和谐的国度，那些拥护着他，爱着他的子民们……
和平来之不易，身为公爵，他亦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他轻视地瞥了一眼崩溃了的骨女，坚定地喊道：
“我愿意坦然赴死，也不愿成为你毁灭这个世界的利刃。”
说完这句话，霍伦斯大公爵就笑着扑向暮泽的巫气中，任由巫气洗去他这一身的污秽，任由巫气夺走他难得重获的性命，在巫气中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眼见这一幕，暮泽平静无波的眼眸也泛起了涟漪，看着自己巫气中的那伟大灵魂，闭上眼，双手交于胸前。
他的神情肃穆，这是为死去的霍伦斯大公爵献上黑巫师最崇高的敬意。
神父赴死了，仪式也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了。
这世界，片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那些相互撕咬，发动暴乱的居民也恢复了原状，茫然四处张望。
安尼萨神父的遗骸此时也如丢垃圾那般，从暮泽巫气中丢落，四分五裂地掉落在骨女的眼前。
骨女见状，奔溃地跪坐在地上，她浑身颤抖地去拼凑安尼萨神父的遗骸，她不敢相信，自己筹划了这么久的仪式，竟然在此刻毁之一旦了。
“怎，怎么会……他为什么会有自己的意识，他……他为什么会去主动找死……”
“明明，明明他已经成为了我的傀儡了啊，不，不可能……”
孤女崩溃地抱头大吼，绝望地看着遗骸，眼角的泪大颗大颗地流落。
一旁的暮泽见状，眼帘低垂，眸色渐渐明亮。
是他的那件披风。
暮泽勾了勾唇，下意识看向某处空间，想起了舒念念，嘴角的笑意温柔缱绻。
“念念啊。”
“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暮泽收敛了笑意，冷漠地看向一旁的骨女。
“神父死了，仪式也没了，你也该亡了。”
可一旁的骨女突然抬起头来，冲着暮泽疯癫地大笑着，笑得眼角渗出了眼泪。
“死？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骨女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里面是雪狐的血，她尽数将这些血液倒在安尼萨神父的遗骸上，那一刹，红光四起。
暮泽的瞳孔微动，他似乎想到了骨女将要做什么，立马调动巫气冲向骨女。
骨女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邪魅病态的笑，比他更快地将巫气打入自己的心脏。
“噗——”
满地都是鲜红一片，骨女倒在血泊之中，犹如一株带着罪恶诞生的红艳彼岸花。
她的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哪怕是死了，眼眸也是大大地睁开着，死死盯着躺在她身旁的安尼萨神父。
她的血液，是罪恶、不甘、黑暗的。
在一片血泊之中，悄无声息地流入了安尼萨神父的遗骸里。
她已经被暮泽抽去了红宝石，这次的死亡，她再也不能够获得重生了。
但是，她却能够寄生。
骨女死前带笑，空洞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身旁的安尼萨神父遗骸。
在自己理想世界的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
曼妙动人的身躯，她可以抛弃，永葆青春的容貌，她亦可不要。
甚至她的灵魂，也毫无保留，甘愿一同献给这一场仪式。
——献给自己的梦想，理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