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民国1918年春

“少爷您快跑，小的们替您看着～”

“哎呀，爹！您别追啦，我保证…我保证我还学唱戏。”

“你！你这逆子！我倒是当时算命先生算的女儿命，我怎不信，你却趁着那这些个戏子来家时偷学，要不是发现你房中的行头，你是不是还想背着我进那戏园！”

庭院里追的这个人是顾家老爷，传统固执的紧，被追的这个自然就是顾家少爷顾黥廉

“老爷您歇歇，别累坏了身子”一旁拍背劝阻的是顾家夫人，虽年过四十，自然是如出水芙蓉般的美貌，自然传的顾黥廉天生一副好皮囊。

“就是啊爹，您别累坏了身子。”顾黥廉表面上关心，却用戏腔戏耍。

“你瞧瞧这逆子，用戏腔跟我说话，吊着个嗓子和个娘们儿有什么区别？”顾家老爷缠着音半蹲着身子，两手搭在膝盖上叹气道。

“之前大舅来这里征兵，不若把他送去党军那儿，练练他这男儿气概。”顾夫人扶上来边给老爷扇扇子边提议道。

“我瞧着提议也不错，也别让他留在南京了，送去北平吧。”

“别呀，爹！北平多乱呀，我可不去。”顾黥廉这下可谓是真被抓住把柄，他要是去参党军了，唱戏可就不能了。

但顾姥爷可是个倔老头子，他不去，这老头就偏要让他去，什么顾虑都烟消云散“那就这么定了，你回去收拾行李吧”

没得商量是这俩父子心知肚明的事，顾黥廉也是个倔性子。

“老爷，廉儿他真去参军得受不少苦吧…”

“去参军是你提的意见，这逆子也是你惯出来的，不历练历练他，哪知道苦！”

“老爷…我这不是想忽忽他，您怎的真舍得…”顾夫人将扇子撂在顾老爷怀里，故作生气的别过身去。

顾老爷露出笑容，拉过顾夫人的手“我会找人在军营里看着他，当个文官总不会受什么伤的，在南京总会人生地不熟，他若再唱戏，也没人供着他。”

“老爷心里疼廉儿可比我多多了。”顾夫人边给顾老爷捶肩边说着好话。

……

……

“少爷您这一走，小的们可怎么办啊”

“对啊少爷，那军营里全都是些五大三粗的莽汉”

“您带上小的们吧，小的们还能照顾您”

“你们都别担心了，到时候你们去了不知道谁照顾谁呢，真是，我这要走了，你们还不学乖点儿，小心那糟老头打断你们的腿。”顾黥廉哂笑着。

“少爷您可别嘚瑟了，您这行头可是在家里，小的们若是少条腿您这行头怕是就要被发现了…”

“就属你话多，我这一去不知几时回来，你们在家跟紧了夫人，总不会太难过。”顾黥廉不知怎的竟然煽起了情，许是从未离开过家。

“呜呜呜，少爷，您当真去那么远，小的们会想您的”一个两个都开始哭了起来。

“当真过不下去了可别当我的行头，那床底下有我的零用钱，给你们留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准乱花，尤其是你仁英”

“知道了少爷”众人捧头落泪，殊不知顾黥廉一走便再无归期。

顾黥廉还有个学戏的师傅，叫黄桂瑛，是江苏的名角，只是人老珠黄，不过是看上了顾黥廉的姿容天赋，和他从小到大趴在戏台子下那个爱戏的劲儿，又觉着自己命不久矣，故而才教了他自己的看家本事，自打和顾黥廉相处着，这孩子虽然是富家子弟，却没有娇贵气，又皮实，心里还有份纯真，学什么都快，挨着骂却挨不着什么打，这下听说自己单脉真传的弟子被送去参军，老爷子是更加是下不来床，整日唉声叹气，等着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