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晾

一个周后，尹栀莲又去了趟娜塔莉的公司，这次是真正的签合约，按照更改后的版本，不过娜塔莉又多加了一条。

是顾芷洺的前期宣传，全权授予mcc，也就是从现在到选秀结束，他的网络平台公共官方账号归于mcc，包括形象设立，题材内容和收益。

当然是不包括像微聊这种私密个人的社交帐号，但像浅云，交互这种大众传播式社交平台的个人账号要交于公司处理，期间收到的广告拍摄等等收益以541的比例汇算。

尹栀莲在来之前就料到了会有这一步，这些条例看似是一条，实则深挖，除了时间是清晰线以外，个个埋坑。

“小顾，其实我还有一句话，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也挑明了说，如果你签了这份合同，我保证会在这份合同之上向公司为你争取最大利益。”娜塔莉说话的语调不紧不慢，像是在陈述事实。

“哼。”尹栀莲哼笑了声，拿着笔在这条新条例让顿了一下，他没有再向任何人提起这条合约的内容，后立马签了字。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尹栀莲摁下手印。

娜塔莉笑眯眯地站起身\\\合作愉快，我们走吧。\\\

两人走向工作室，她要为顾芷洺所有账号开启做一个短视频和九宫格写真。

有意思的事，像这种大公司，是不会为每个艺人量身定制的形象设计，除非是极有个人特性，否则他是个什么人设可能会由随机抽签决定。

但是对于顾芷洺，在娜塔莉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几近完美的形象设计计划，但还是出于对他的尊重，娜塔莉拿来了一份自我人设测定。

尹栀莲看着厚厚一打，有些打怵，更何况有些东西他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放心吧，有些你感兴趣的就写写，没兴趣的看都不用看，你写着打发打发时间，我去联系编导团队。”说完，娜塔莉拿起手机摆摆手离开工作室。

尹栀莲拿着一打问卷，打开手机，还有些词汇他根本不认识，什么佛系，摆烂……

“哦，对了，一会儿就会有化妆团队找你定造型，喊你答应一下。”娜塔莉耳边还放着手机，突然从门缝探进头来。

吓得尹栀莲赶紧藏起来手上的手机。

\\\知道了。\\\尹栀莲挤了挤脸上的笑容。

终于，尹栀莲的测题答了一半，就有人敲门找。

“顾芷洺在吗？”一个长相有些普通的女孩半推开门。

“我在。”尹栀莲起身。

“那我进来了。”女孩进屋向尹栀莲来了个半鞠躬。

“你好。”尹栀莲也弓了弓身。

“你好，我是妆造a组实习化妆师林琪，我师傅去跟组了，所以今天我来跟你。”林琪身挂着工作牌，很新。

“幸会幸会，坐吧。”

“好。”林琪坐在尹栀莲对面的沙发上。

“我要把这些做完再设定妆造吗？”尹栀莲语气很温柔。

“嗯，你不用着急，前面还有很多人排队，而且我需要花点时间研究一下你的五官……”林琪说话有点紧张，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初次见到这样的人。

“那麻烦你了。”尹栀莲依旧是语气温柔，眼睛眯起来像是弯成月牙状，让人看着很舒服。

\\\没事没事。\\\林琪连忙摆手。

尹栀莲抬起头对着林琪笑了下，接着低头做题。

“那个，再打扰下，我可以对着你画张像嘛？”林琪拿出平板。

“可以，请便。”尹栀莲坐的端正了些。

“咚咚咚，顾芷洺的问卷好了没？”门外的人敲门问。

“可以了。”尹栀莲抬起头，但是不太敢动。

“我帮你。”林琪接过调查问卷，送出门外。

“其实我已经画的差不多了，只是你低着头还看不太完整。”林琪回来接着拿起笔。

“嗯，那我现在看着你？”尹栀莲的一双含情目看着林琪，多少会让人误会三分。

“嗯。”林琪顿时耳根子红了起来。

“嗷，抱歉，我这样，你会不舒服是嘛？”尹栀莲看得出林琪的局促，赶紧移开目光。

“嗯…你长的太美了。”林琪清了清嗓子，拿着笔在平板上刷着，没有再对视一眼。

挺拔却又不失秀气的鼻子，微翘的睫毛，一双瑞凤眼抵得过所有精美的眼妆，还有些微弱的雀斑，眉毛略浓，完全就是艳丽中带着英气呈现出来的精美的中性脸。

“过奖了。”尹栀莲垂眸浅笑，其实他对自己的面貌还是有些担心，岁月的沧老和堕落的消磨，他实在担心自己这短短一月的努力根本换不来过去的一切。

“没有，你的手也特别美，这每个骨骼，还有皮肤状态，完全是手模的料。”林琪开启夸夸模式，虽然见过这一公司的明星啊歌手啊网红啊什么的。

但是不靠精修美颜滤镜的没几个，这次见到顾芷洺，搞得她又想追星了。

“我画好了。”林琪将平板递给尹栀莲。

尹栀莲接过，脸上有些惊讶，这副画中竟然有戏曲元素

他已经许久没有穿过戏服了，他是个叛徒，京剧的叛徒。

“很美，你怎么想到加上这些东西。”

“啊…是我有点自作主张，因为我觉得你有一种很特别的神韵，像是戏曲演员，就是那种老电影里面演员的气质。”林琪赶忙解释。

“所以我看起来有点老嘛？”尹栀莲语气玩笑。

“没没没，你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吧，说不定咱俩同岁。”林琪摇头。

尹栀莲低头，他们之间的差距确实挺大。

“诶？来电话了，说不定是结果出来了，我们就可以试妆了。”林琪突然看见桌上亮着的手机，赶紧接起来。

“嗯，好。”尹栀莲看见林琪接电话，赶紧收起思绪。

“喂？…嗯，我在和…嗯，明白，可是我，好，好，马上到。”林琪的表情逐渐失落，她不知道怎么跟尹栀莲解释。

“你有急事吗？”尹栀莲起身。

“嗯，是，他们拍b海报的缺人，需要我去帮下忙，如果结果出了，我再尽量回来。”林琪也起身，收起平板。

“那我在这等你？”尹栀莲看向林琪，眼里闪着些许光亮。

林琪有些局促，他是个“新人”，如果她也是，一定会马上答应，然后狂奔过去帮忙。

“我会跟莉姐说一声的。”林琪瞥了一眼，没有应上尹栀莲的目光，赶忙出了门。

尹栀莲又坐下，从这一坐，他在这个公司的位置，就注定是被动状态。

林琪这个名字不在尹栀莲所了解过这公司人员名单里，即使是他记不住太多太多的人，也许就像那个女孩说的那样，她是个“实习生。”

尹栀莲又在座位上等了许久，他试着拨打娜塔莉的电话，可那边却一直是占线状态。

就这样，尹栀莲一直等到了半夜，公司里已经开始有人在关灯，尹栀莲起身出了门

回到娜塔莉的办公室却没有一个人，熙熙攘攘的员工打算下班回去

尹栀莲走到柜台前。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知道娜塔莉在哪吗？” 尹栀莲礼貌地询问。

\\\不好意思我要下班了，我也不太清楚，你问二组莉姐行程的话，可以去问她助理。”前台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她助理是哪位？我怎么联系她？”尹栀莲看得出这人已经没了耐心。

“你……”前台目光与尹栀莲撞上，虽然自己语气不太友好，但是眼前的人居然依然笑着，眼底是不尽的温柔。

“他叫郭凯。”前台把目光收了回来，再怎么柔情啊好看啊，也改变不了她这一天的疲倦。

“郭凯……”尹栀莲重复了一遍。

“哎？说起郭凯他好像今找我干什么来着。”前台打开手机备忘录

“对了，你说你叫什么来着？”前台边翻手机边问尹栀莲。

“我叫顾芷洺。”尹栀莲回答。

\\\哦，原来你就是顾芷洺，我刚才一直想找你，郭凯让我跟你说声，今天不用等了，莉姐有事忙，但只跟我说你在工作室，这有多少间工作室，我又不能一个一个找。”前台清淡的说。

“那麻烦你了。”尹栀莲礼貌的笑了下转身离去。

尹栀莲走出大厦，外面夜色压人，阵阵寒风吹起衣角，尹栀莲环抱着双臂，微微闭眼，任由凉风灌满全身。

站在路灯下，背影显得孤独寂寥，这个行业的景象，于他来说，似是黑夜迷雾，依靠着别人，就像汪洋之中只靠帆的孤舟，摇摇晃晃，层层叠嶂，未有定向。

尹栀莲打开手机，叫了辆滴车，他还要继续适应这个社会，在没有表现实力之前，机遇是需要争取的。

车上。

尹栀莲拨通一个号码，反复试了三四遍，对面才接通。

“喂？讲。”对面语气似是很忙。

“我是顾芷洺，我想问……”尹栀莲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莉姐现在在开会，如果没有特别急的事情，就给我们留言，莉姐一会儿结束统一回复行吧？”男人的声音冷硬中带着焦躁，话音刚落就挂断了电话。

尹栀莲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盲音，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伙子跟女朋友吵架了？”司机透过反光镜看向尹栀莲。

“不是女朋友，是工作的事。”尹栀莲淡淡的笑了下。

“哦，你这个点下班，工作还没忙完啊。”司机看了眼，这时间也到了十点多了。

“不是忙……。”尹栀莲看向窗外，眼中的失落溢出眼眶。

“我看你年纪还挺小，实习生吧，工作受冷落了？这不才刚刚开始嘛，多主动做点事情，学到本事才是真的~”

司机头头是道的说着，还不忘放首许嵩的歌《如果当时》缓解气氛。

“受冷落很正常？”尹栀莲转头看向司机。

“谁还没个年轻啊，当然正常啊，趁着年轻很多事不用经过大脑，厚着脸皮上就行，管他行不行，年纪越大越不行，年纪大了好面子，好自尊，以前我啊，洗过盘子，干过销售，做过办公室，领导劈头盖脸一顿批，去陪酒啊，厚着脸皮什么都行，现在不行，我现在跑车，给个差评我都气的吃不进去饭。”司机喋喋不休地说着。

尹栀莲看向司机，司机讲的东北话，话里自带着喜庆的感觉，让尹栀莲听着舒服，车也开着稳当，尹栀莲的眉头渐渐舒展

听着他的一生，让尹栀莲逐渐觉着从前的自己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的一生罢了，如今的自己倒真是被时间冲刷的不再勇敢率真了。

“诶？小伙砸刚听我在这叨叨个不停，还没问你，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啊？”司机看着尹栀莲只是呆呆的听着，忍不住又问了句。

\\\我是……艺人。\\\尹栀莲看着司机。

\\\啊！艺人？诶呦，娱乐圈可不好混呦~没点人脉啊有真本事都不得行，这水啊深得很。\\\司机一副替尹栀莲担心的样子。

“我知道。”尹栀莲浅笑。

\\\不过你长得确实是干这行的料，这东西没准，机遇到了说不定就成功了，反正也年轻，搏一把呗是吧。”司机继续絮絮叨叨。

司机看着后视镜，尹栀莲早已熟睡过去。

“这一行啊，来钱快，熬心血啊~”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唠叨，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尹栀莲面善，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一路稳稳当当，车开到了酒店，尹栀莲醒来，车已经在地下车库熄火。

“小伙子你醒啦？”司机打开车灯。

“我……”尹栀莲有点蒙，看着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

“刚才在酒店门口叫了你好几次，看你没醒过来，就到车库让你再睡会儿。”司机笑眯眯地看着尹栀莲。

\\\麻烦你了，我睡了多久，付您双份吧。\\\尹栀莲礼貌的回应。

\\\不用不用，反正你也是最后一单了，送完你我就回家。\\\司机连忙摆手。

\\\那怎么能行，我耽误您这么久。\\\尹栀莲坚持要付车费。

司机见推脱不掉，接着说

\\\你能睡这么安稳说明你肯定我车开的好，你得给我个五星好评就行啦，年轻人赚不到多少钱。\\\

尹栀莲听着司机的话，笑着说：\\\谢谢您跟我讲这么多。\\\

\\\哈哈，行不客气，快回去吧。”司机爽朗地笑着。

\\\好，谢谢您。\\\尹栀莲道谢，推开车门下车。

尹栀莲回到酒店就给了司机五星好评，接着接到了娜塔莉来的电话。

“喂？芷洺，不好意思啊，今天突然公司开了个会，然后行程全部打乱了，所以今天就没顾得上你，是这样的，公司安排的是先让选秀嘉宾入住公司安排的公寓，提前这个训练一个周，然后咱们下下个周就是开始录制节目了，所以明天你就收拾行李，我这边是安排郭凯——我助理去接你，可以吗？公寓离着公司近，明天你可以来公司准备今天没做的事。”娜塔莉一连串的交代完毕。

\\\没问题。\\\尹栀莲说完挂了电话。

“行，我已经跟他交代过了，你有什么联系不到我，就给他发消息，他会第一时间回复你，还有什么相关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什么的，直接问他。”

娜塔莉细致到了每个点，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尹栀莲是有些清高的，对于职场来说，他似乎是不太懂，但也正是这一点，她选择了尹栀莲。

“好，谢谢。”尹栀莲回应。

“行，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我让郭凯加你。”娜塔莉挂掉电话。

尹栀莲同意了郭凯的好友申请，放下手机去洗澡。

浴室的花洒带出一阵阵热气，氤氲着整个浴室，尹栀莲站在淋雨下任由温暖的水流从头顶浇灌而下

尹栀莲闭着眼睛，今天的这出戏讲的应当是新官上任试强弱，不过一来就被晾着，心中稍有落差，这已不再是凭着一身本领就能占大头的年代了，他的风光岁月终究是落到了起点。

尹栀莲从浴缸里走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苦笑，这把年纪，怎的又变成了那个不懂世事的毛小子。

尹栀莲换上浴袍，头顶搭着个毛巾，拿起手机半依在床头，手机提示有五六通电话以及三十多条消息。

打开一看，是郭凯发的，从上到下个个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从事工作，以及明天该见谁都条条清晰。

尹栀莲看着郭凯的头像，是个胖子，带着个眼镜，年纪大概在三十左右，跟小胖比起来，简直是超级非常不面善，当然也有他挂尹栀莲电话，以及通知不到位的负面滤镜，总之尹栀莲心里对他有些不舒服。

尹栀莲看完消息，确认明早八点他会来，然后就放下手机，也没有回电话

其实郭凯的做法没有错，可他错就错在没把顾芷洺当回事，所以尹栀莲就得给他一个教训，毕竟以后见面，他们还要多多合作，规矩是死的，做人理性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尹栀莲听着不停传来的电话铃声，闭着眼睛，假装听不见，但是又嫌太吵

突然想起来，好像有个把歌曲换成铃声的功能，顺便一番学习操作，把铃声换成了在车里听到的许嵩的《如果当时》。

声音婉转圆滑，越听越顺耳，铃声想了一阵后停止了声音，尹栀莲睁开眼，心情已经好了一大半，这才打过去。

“喂？我是顾芷洺。”尹栀莲语气平缓，带着些慵懒。

\\\喂？我知道您是顾芷洺，我是郭凯，我给您打电话主要是因为莉姐交代明天我带您，我给您发个消息是早八点，您看行吗？”郭凯的语气比白天稍平和恭敬了些。

“刚在洗澡，看到了。”尹栀莲听着对方语气好了些，自然也解释了下。

“您不用解释，莉姐安排了任务我只是负责做到，那个您是在哪个酒店，我提前十分钟到您楼下，你需不需要我搬行李？”郭凯还是那个语气又问道。

“不用了，那麻烦你了。”尹栀莲礼貌回道

“行。”郭凯回了一个字挂掉电话。

尹栀莲听着嘟嘟声，头皮有些发麻，又被挂电话了，第二次，这次对面恭敬地让人感觉很怪异，像是个无情的快购客服ai，又热情又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