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光辉过往
“哗，哗......”
一浪接一浪波涛的海水不断拍打着指挥舰的下甲板处，头顶艳阳高照，时不时有几只海鸥绕着这艘指挥舰盘旋飞行。
“说实话，这一刻，我感觉我们舰娘跟人类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君主前倾依靠在了主甲板的护栏上，细长的栏杆无意间将她的规模衬托得更为殷实与饱满。
“明明内心其实也非常向往这样的生活，可我依然会觉得身为一名舰娘竟然会站在甲板上而不是站在海面上，这是一种难以忍受的耻辱。”
君主一只手撑在护栏上的同时也托举着脸颊，狭长的眼眸低垂着，目光有些出神地望着下方不断被劈开一道道波浪的海水。
在海面上自由自在地航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要不我给你放个皮划艇下去，你待会儿自个儿划着过去？”
云泽算是发现了，这娘们儿天生自带一种青春少女独有的忧郁气息，自言自语都能把自己给煽情到抑郁了，不能太惯着她，否则就没完了。
果然，云泽这么一刺，君主顿时就闭麦了。
只是屡次偷瞄云泽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怨气。
由于君主目前展开不了舰装，自然也就没有了舰娘们能在大海上驰骋的专属装备——“航脚”。
所以，君主这艘未来的主c科研舰，现在也沦落为了一只需要坐船的“旱鸭子”。
“云泽先生~前面就是我们皇家范围的第一道巡逻岗哨了喔，需要过去坐坐嘛？”
突击者与光辉都踩着航脚，在指挥舰的前方慢悠悠地航行，光辉还时不时回头对云泽笑意吟吟地挥挥手帕。
但云泽总感觉这光辉有点儿......不太自然。
虽然云泽手机里的光辉也很爱笑，但那是一种温暖治愈，发自内心的温柔的笑容。
而眼前的这个光辉，明显就有些刻意了——刻意到云泽甚至能直观感受出光辉在掩盖着些什么。
不过碍于君主就在旁边，云泽也没有办法主动去采取行动，只能先暂时维持着原状。
“海伦娜，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保险起见，云泽再次通过“精神链接”隔空向海伦娜了解了一遍状况。
“报告指挥官，海况一切正常，SG雷达也没有探测显示附近海域的敌人。”
海伦娜也是艺高人胆大，孤身一人便敢前往最前线的位置主动探测侦查，而且那股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态度连云泽都一下子镇不住。
没辙，云泽只能强烈要求海伦娜只能担任侦查作用且时刻保持联络，一旦有突发状况立即后撤。
没办法，被伊丽莎白女王接二连三地恐吓，云泽现在也有点儿不太敢赌海伦娜的实力了——即便她的手臂上装的是金色舰装“试作型155mm三连装炮改t0”主炮。
一行人就这样晃晃悠悠地穿过了“安全地带”，来到了皇家阵营范围的第一个巡逻岗哨。
“咦，光辉大人？您怎么......他们又是谁？”
出来迎接的这名舰娘戴着一副眼镜，有着一头深棕色的长发与樱红的瞳孔，身着一套荷叶边裙，外面还披着一件巡逻穿的制服。
“伦敦？”
云泽又一次既出乎光辉意料之外又在光辉情理之中地毫不犹豫地直接念出了舰娘“伦敦”的名字。
“您好，请问您是......？”
伦敦推了一下眼镜，大致打量了一番云泽后便伸出了手。
“云泽，一名路过的萌新指挥官。”云泽将手也握了上去。
云泽同时还在内心惊叹着伦敦的观察能力，要知道每个阵营都着有各自不同文化的礼节，而眼前的伦敦仅是看一眼便判断出了与云泽相适应的见面礼节，知识储备量不可谓不丰富。
“他们是女王陛下亲自钦点的，由我带着巡视一圈周边的巡逻环境，不会打扰到你们工作的~”光辉笑道。
“哦哦，好的，那你们随便看看吧，不要离这里太远就行，最近西北方向总是传来一些意义不明的响动，我们探查了几次都没有任何收获，还请你们小心。”
“好的，辛苦你们了。”光辉点了点头，仅仅是这一个瞬间，云泽便感受到了光辉的笑意只剩下了嘴角肌肉的扯动。
“对了，光辉大人，这是......今年的名单。”伦敦双手呈上了一份厚厚一沓的文件。
光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知道了，我会转达给女王陛下的。”光辉接过文件后，随意翻看了几页便迅速且用力地合上了文件，整一套动作完全失去了皇家独有的“优雅”与“淑女风范”。
云泽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人家的机密文件，只能小心地通过目光的余光不断地扫视偷瞄着，然后发现上面写的全是——
一堆密密麻麻的名字。
看得云泽的背脊莫名直发凉。
在前往第二个巡逻岗位的路上，光辉一反常态，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活跃。
要不是亲眼见证，云泽都差点儿以为君主偷偷拉着光辉去开小会了。
能把人整得那么抑郁的，似乎也只有君主了。
在一旁吹着海风望着大海愣神发呆的君主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不由一边掏出了手帕，一边四处观望着究竟是哪个罪魁祸首在惦记着她。
“指挥官，你有和家人分开过么？”
终于，光辉还是率先开口了，只是这一次的语气和态度明显让云泽感受到了真诚，即便没有用敬语也没有了之前的笑容，但感觉上就是比皇家那套虚假的东西要让人舒服许多。
云泽想了想，缓缓开口道，“有。”
废话，连世界都换了！别说跟家人分开了，跟全地球的人都特么告别了！
还是不辞而别！
“您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指的是那种......很长很长时间的分离。”
“有。”
“......”
光辉沉默了。
“您知道，这份文件上面写的是什么吗？”良久，光辉又一次主动找起了话题。
“是”
“是今年以来，整个皇家阵营指挥官的阵亡名单。”
“......”
这下轮到云泽被干沉默了。
那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即便是偷瞄，都令得云泽遍体生寒。
“我呢，曾经也是一名指挥官麾下的舰娘。”
光辉突然转过了身，双手负于身后，脸上布满了温和与充满回忆的笑容。
“我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开始跟随着那名指挥官了。”
“后来，指挥官很喜欢我，我也很倾心于他。”
光辉就这样面带着笑容，旁若无人地向云泽倾诉起自身的过往。
“就这样，我拿到了指挥官的第一枚戒指，那是我永远都忘不了的时刻。”
“可是，随着指挥官身边的舰娘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
“渐渐地，我就再也没见过指挥官了，即便我们都同处于一个小小的镇守府。”
光辉的表情愈发苦涩。
“有一天，指挥官突然亲自来到了我的宿舍，跟我说收拾一下，要准备出击了。”
“由他亲自带队。”
“您知道我当时的内心有多惊喜吗？”
“那是间隔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再一次地并肩作战！”
光辉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云泽很识相的没有插话，而君主这个忧郁女此刻都差不多快攻略自己了，也安安静静地没有插话。
“那一天，我特意将指挥官叫到了房间。”
“问他，F6F地狱猫t3与F4U(VF-17“海盗”中队)t0战斗机我该装备哪一个才能帮上他的忙。”
“我想重温当初那段什么都不明白乱选舰装胡乱试验的时光。”
“可是指挥官斩钉截铁地告诉我，穿F6F地狱猫t3，把轮次效率降低一些，把输出尽量让给胡德。”
嘶......
云泽越听越不对劲，总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来。
“我多希望我当时什么都不明白，对舰装一窍不通该多好。”
“可是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
“指挥官的心，在胡德那里。”
光辉的笑容有些令人心疼。
“后来，我们遭遇了前所未有强大的塞壬的伏击。”
“到那时我才发现，指挥官为了胡德的火力输出，把先锋舰娘的武器也全换了。”
“在那一场异常惨烈的战斗面前，我们能做到的，就只有拼尽全力抵抗，最后倒在指挥官的眼前，沉没海底。”
光辉惨笑起来。
“我做到了，身为旗舰的护卫舰，我为指挥官挡下了所有塞壬的激光与炮弹，可我沉没前，听到的还是指挥官的那一句”
“胡德，开炮”
光辉的目光再次看向云泽，说道，“那一场战役，输了。”
“指挥官，或者说千千万万个像他那样的指挥官，都在这里。”光辉甩了甩手中的文件。
“可我，现在却站在这里。”
“舰娘，是可以重新被打捞出来的，只是会被洗去所有印象不深刻的记忆。”
光辉握着文件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那一刻，我便明白了，人类终究是脆弱的。”
“他们的一生，永远无法再重来。”
“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光辉终于掩面抽泣了起来。
“失去指挥官的感觉，每当我踏入大海时，都会重新回忆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重新沉没在了冰冷漆黑的海底！”
“帮帮我，云泽，帮帮我......！”
“我害怕无尽的大海，害怕炮火的轰鸣，害怕可怕的塞壬，我想我已经......无法再战斗了！”
云泽张了张嘴，正欲开口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海伦娜焦急的声音。
“指挥官，敌袭！！！”
“是塞壬的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