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一波三折(4)
周师傅带着那幅古画来到曹家典当行的时候,是半年前。那会儿正是数九寒冬,曹如星见到父亲领进门的周师傅时,见到对方落了满身的雪,唯有怀中紧紧抱着的古画是完好无损的。
曹如星听父亲解释了一番,这才明白周师傅是从西北边疆逃难来的,之前也是一名生意人,只是中途遭了难,逼不得已离开家乡。
“周师傅告诉我们,那幅古画至关重要,关乎边疆的一桩大案,内中藏有指证恶人的关键证据,因此必须妥善保管。”曹如星解释道:
“我们曹家和应照还的父亲有旧交,应照还的为人,我们十分了解。既然那周师傅是应照还安排过来的人,我们自然也是相信的。”
班惜语静静地听着,道:“于是你们便信了周师傅的话,命人将那古画完好收藏,只等应照还南下,将周师傅和古画一并带走,是么?”
曹如星点点头,道:“没错。”
闻寂声紧接着问:“那后来呢?”
“后来,父亲将周师傅安排在典当行做活,如此安稳的过了两月。但没想到没过多久,周师傅的身份就被赵新科知道了。”
赵新科和曹家作对已久,他垂涎曹家典当行多时,几次三番想要将典当行据为己有。此次他逮到机会,自是不肯放过,立刻就将周师傅的消息向外散播开去。
曹如星道:“也不知道赵新科究竟是从哪条门路里得知,周师傅是从边疆来的,经他这么一搅和,很快就将周师傅的仇家给引来了。”
曹如星并不知那些人究竟是何人物,只知道杀死周师傅的个个凶狠无比。
“他们明目张胆地冲进了典当行,不顾旁人,直接将周师傅给拖走了。”
班惜语微微讶异:“他们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人给带走了?”什么人,居然如此嚣张?“官府不管么?”
曹如星回答道:“当日的目击者立刻就报官了,但是根本来不及。等官府的人找到人的时候,发现周师傅已经在家中被人大卸八块。雨夜里,院中的鲜血被冲刷到了大街上。”
只听曹如星的语言表述,便知当日周师傅的死状十分凄惨了。
班惜语和闻寂声对视一眼,两人俱是沉默一阵。
此时,曹如星又道:“那伙人对周师傅动了极刑,将其五马分尸后,又在他的屋舍内一番寻找,似乎是要找什么东西。”曹如星回想到当日所见只情景,仍是心有余悸:
“我们见现场之状实为可怖,血流了满地,就连墙面和屋顶也没能幸免。父亲心中甚为哀痛,即刻安排了周师傅的后事。”
班惜语低头略微思索,便道:“凶手此番的目的必是为了古画而来,他们没有找到东西,不会善罢甘休的。”
曹如星:“可是很奇怪的一点是,那伙人杀了周师傅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闻寂声推测道:“或许是周师傅用了什么办法,拿了假的东西,骗过了那伙人。”
曹如星摇摇头说:“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他又紧接着道:“不过在经过这件事后,父亲便日夜悬心,担心那伙人会去而复返,找上曹家典当行。”
那古画就藏在曹家典当行,曹家父子自然会担忧害怕,为此,他们也动过秘密将古画处理掉的念头。
只是还没等他们付诸行动,那边赵新科就找上门来了。
曹如星愤恨地拍了下桌子,说道:“那姓赵早有预谋。在周师傅死了之后,他便叫找来了官府的人,声称父亲窝藏朝廷的钦犯,要官府查抄曹家典当行!”
曹家父子只知周师傅是应照还送来的人,哪里知道他还是朝廷捉拿的要员?他们不曾细细查过周师傅的底细,听官府的人一通呵斥,就被唬住了。
说到这里,曹如星满腔悔恨。他捶胸顿足道:“赵新科串通了官府的人,将父亲带走审问。还强行抄捡典当行。没过多久,典当行就落入了姓赵的小人手里!”
他道:“这时候我才明白,典当行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于是我怀疑周师傅‘钦犯’的身份根本就是假的,是他们为了师出有名而随便编出来的名目!”
闻寂声安抚他道:“你先别激动,喝口水吧——那之后,你救出你父亲了?”
“我将父亲蒙冤入狱一案上报到了江总督那里,很快,张知府顶受不住压力,很快就将父亲无罪释放。”曹如星叹气道:
“可既便如此,典当行仍是被赵新科据为己有。我与父亲屡次尝试,始终无法将家产夺回。”
班惜语问:“既然安远州的江总督明辨是非,为何不找他为你们住持公道?”
“我又何尝不想?”曹如星道:“但是父亲入了一趟牢狱,身上便落下了病根……”
赵新科买通了十方府的知府,命人对曹如星的父亲严刑拷打。曹老爷五十岁的身子骨,被折磨得几乎连命都没有了。
“没了典当行,我们曹家所剩的所有钱财都留给父亲看病吃药了。再者,父亲病中离不开人,我……”曹如星低着头抹泪,声音也哽咽起来:
“我后来试着想请江总督主持公道,可人还没有出十方府就被赵新科的人给抓了回来,我根本没有机会为曹家、为父亲雪恨!”
闻言,班惜语亦是心中不平:“世间竟有此等胆大妄为之人,公然藐视王法,目无法纪!”
闻寂声看着曹如星的目光也颇为同情。他道:“那么你们曹家以往的亲友呢,怎么也不见他们伸以援手?”
曹如星道:“他们忌惮于赵新科与张知府的威势,哪里还敢帮我们?我们父子落到如此田地,他们若是想帮,那么,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听见这话,班惜语和闻寂声一时沉默。
“官商勾结,当真是无法无天。”班惜语看向曹如星,又问:“对了,典当行既然落到了赵新科的手里,那幅古画……”
“唉,赵新科不懂丹青,只当那古画是假的,不知什么钱,于是转手卖给了他人。”曹如星:“买家乃是南淮府柳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