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蝴蝶

骄阳似火，他们待着的树荫勉强给底下的两人提供了一片庇护之所，一只随处可见的白色菜粉蝶晃晃悠悠地飞过来，夏油杰的视线随着它移动，最后看见它落在月的肩头。

“你为什么来问我，不去问那些和你熟悉的人？”

“那些人给你的建议才是有用的。”

月挽了挽袖子静静的起身，她比夏油杰矮小很多，但他现在坐在草地上，他得抬头才能与她对视。

太阳落在她的身后，照的她边缘的发丝变成金色，月低头看向他，紫色的发丝从她的肩头滑落，贴在她的脸颊旁，显得她脸颊娇小，更加幼态了。

“我于你来说只是陌生人，但他们才是跟你朝夕相处的人，你为什么放着他们不问来问我呢？”

“还是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你想要的答案？”月说这句话的时候与夏油杰对视着，鎏金紫眸像是充满了无限的吸力。

月的话让夏油杰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狭长的上挑眼睁的大大的，里面盛满了震惊。

夏油杰自认是个巧舌如簧的人，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此时他几度张了张嘴，但却挤不出什么词汇。

感觉到自己的迟疑，夏油杰沉默着闭上了嘴。

他，为什么不去问五条悟他们呢？

是因为悟越来越强了，把他抛在身后了吗？

还是觉得他们无法与他感同身受所以拒绝交流？

想不通，不明白。

他慢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陷入了沉思，燕子不满的睁开眼，等待了半天还是没有等到服务继续，不满的张开翅膀飞离了夏油杰的手心。

有一根黑色的羽毛飘飘悠悠的掉下来，落在夏油杰脚边，羽毛一脱离燕子身上就失去了光泽，像是一根变黑的棕榈叶。

羽毛是因为它自己而熠熠生辉，还是因为它生长在燕子身上而显得流光溢彩？

他是因为他是夏油杰而迷茫犹豫，还是因为待在五条悟他们身边变得软弱无力了？

他为什么犹豫？他想要什么答案？他想要选择什么？

不明白。

不明白。

他想不通啊。

寂静再次在两人之间流转。

“杰！月！好啊，让我抓到你们在这偷懒，竟然不叫上我一起。”五条悟气呼呼的向他们走过来，大长腿跨了几步就到了他们身边。

月抬头看了看张扬笑着的五条悟，捋了捋和服袖子，清脆的铃声响动，她缓缓转身离开了。

“什么意思啊，我一来就走，嫌弃我是吗？”五条悟气愤的跟夏油杰嗔念道。

夏油杰笑了笑没有回答，跟着他往下走，两人并肩向饮料售卖机走去。

五条悟双手插兜走在前面，腰背挺直，少年如青竹般挺拔、生机怏然，他的白发在光下仿佛有人在上面撒了细碎的亮片一样，闪闪发光。

夏油杰走在他的后面，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枯叶下生存的负鼠，阴暗见不得光。

“悟，你对那些盘星教信徒有什么看法。”夏油杰突然开口道。

“嗯？什么啊，怎么突然提这个？”五条悟转头看向他，疑惑的挑了下眉。

“……就是突然想到而已。”

“没什么看法啊，就只是一些被操纵的傀儡而已。”五条悟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他走的很随意，修长的四肢晃悠悠的甩着。

夏油杰将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

五条悟就是这样。

他就像一张纯净的白纸，任外面的风雨如何纠缠，他都永远保持着自己的本真。

而他，看似比五条悟更加正义，但却在见识过那些并不鲜见的丑恶之后。

被污染了。

他像扭曲阴暗的蛇鼠，而他像沐浴圣光的白鸽。

他们。

已经逐渐不在一个世界了。

“是吗，也是呢。”夏油杰听到自己这么跟五条悟说。

“杰，你怎么了，看你最近好像瘦了，是不是荞麦面吃多了。”两人来到了贩卖机面前，五条悟一边认真挑选着自己想要的饮料一边跟夏油杰说道。

“……”

“没什么，只是苦夏罢了。”

夏油杰不自觉将视线向下移，被贩卖机遮挡住的阴影处，有一只死去的蝴蝶静静的躺在那里，平时扑闪的翅膀无力的垂下，沉寂的死气拢在身上，夏风一吹就轻飘飘的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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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离开后也没有回去跟灰原雄他们碰头，而是漫无目的的在高专内游荡，她轻轻的漂浮在半空移动，实际上她很少自己走路，除非上次灰原雄他们要求，不然她一直都没有自己走过路。

突然，月停了下来。

她看了看旁边幽深的树林，往里面飘去。

有一扇大开的门突兀的出现在树林之间，明明只有一扇门，大开的门后居然有另外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如果此时有人从门的另一边看过去的话就会发现，那只是一个门框，静静的驻扎在这片平坦的草地上。

月停在那里，过了半响后悄然无声的进了那扇门。

门后赫然是一片全新的景象，巨大的树木交织错落的在这片空间内肆意生长，有很多古韵的木质弧形建筑包围着一棵苍天巨树，地面铺着巨大又陈旧的石块，整个空间显得古朴又恢宏。

月绕过交织的的建筑，顺着楼梯下来，来到了巨树的树根处，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跟高专外的不同，但月感觉到这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静静的穿过那层结界，那层结界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

结界内又是另一幅不同的样子，有无数墨绿的粗壮的枝条交缠在一起，形成了一面高墙，高墙前有一个人影。

“许久不见了，月姬大人。”一个四眼的人型生物笑了笑恭敬的弯腰向月鞠躬。

“上次见已经是千年前的事了。”他一笑四只眼睛就同时向下弯，看起来诡异又奇异。

“先不管这些了。”

“天元。”

“你现在怎么丑成这副鬼样？”

“……”月姬大人还是没变，那张嘴不知觉的伤人于无形。

“说来话长啊。”四只眼睛的人型生物，也就是天元，无奈的感叹道，被月一打岔他的语气也放松下来了，变得像是跟朋友闲聊一样的随意熟稔语气。

“坐下来，慢慢说吧。”天元往后退一步，抬手向后一划，向月发出要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