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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同学聚会遇初恋(下)

虽然到目前为止,朗读装载往事的小纸条环节效果依旧平平,好在一张流露真情的纸条及时地共鸣了情感,追忆了年华:

“我想对我的同桌关筱敏说,我一直记得你对我的帮助,无论学习还是生活。一眨眼,十多年过去,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见到你。欣喜的是你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漂亮可爱,而且依旧那么那么的优秀。在此,我要真心地对你说一句,谢谢你!其实小时候,我对你还有过超越同学情谊的……”

话语简单又直白,全场却无不凝神倾听。真情挚感加上共同的经历往往轻易地直抵人心。我就不敢这样直诚地表达,哪怕匿名。这张没扔的纸条我偷偷塞了口袋。紧接而来又是一片拍桌叫喊,幸好找的酒店桌椅质量牢靠。

“我曾暗恋林其羽十年”的话音刚落,全场目光精准投射到我的身上。看来喜欢翅膀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毕竟当年连我爸都了若指掌。

“不是我写的!我说过不参与任何环节,我只是来服务大家的。”我是真没写下任何字句,但为什么要急慌忙乱解释我也说不清楚,连自己都觉得是欲盖弥彰。反而将内容真切的“嫁祸”得到了进一步地落实,这大概率是梁岸吉的杰作。

梁岸吉是我的死党,也是成绩最好的那个。毕业于上海交大的他在县里属不折不扣的高材生。我最羡慕也最钦佩的一点,他能将学习和玩耍泾渭分明地区分开。说到我的死党们,倒经常打趣我和翅膀的故事。很奇怪,有时好友不给面子,将不愿面对的往事或糗事玩笑似地提及,却能恰到好处地将人临界于难堪和生气之间,反而能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拉离困窘之地。因为真正的好友才有心照不宣知晓彼此底线的默契。

可我当时顾不了那么多,对于和自己有极大关联的突发事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大脑一片空白,只会一招逃避,急忙传递纸条袋,不愿被识破陷进了往事的沼泽。因为在我看来极其丢脸,尤其还是爱而不得的情感经历。随后不知流经几手,耳畔清晰地飘来一句“我喜欢班长很多年。”又是谁在开我的玩笑?无心之声引爆了体内潜伏已久的“定时炸弹”。裂碎的回忆片段不断割搅,抖动不止的纸条怎么看怎么像翅膀的字迹。

于是,又一次的哄闹中,我努力镇定自若,可熟悉的字体却撩拨着不敢想象却望成真的幻梦。命运之神朝着快速翻页的过往掷出一把飞刀,不偏不倚地命中极少翻阅或者说是漏掉的一页。抚开折角,还发现了一处不为人知的曲折。换作谁也预料不到偏偏在这个时候有这么一出!

面对渴求却迟到多年的答案,本应独占的若狂欣喜却经岁月发酵,滋生出了迟疑和惊恐、酸楚和安慰。被一把揉成团的纸条,球型面上参差不齐的皱褶,好似横亘在我和翅膀之间的千沟万壑。对于未来,演算过无数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百转千回的过往居然如此轻易地被自己随手抛弃。

总之大脑一片空白,万般情绪汇集化作自顾自说的一句“肯定又是谁在开我的玩笑”。可快速又缓慢的视线里,无意间瞥见飘在话尾再明晰不过的一串英文字母——chipple。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微博偷偷搜索过不多少次的翅膀微博昵称。

我终是依靠一丝仅存的本能反应,远避了这张“烫手山芋”。因为忧怕趋于平稳的回忆之船被突起的风浪所蹈覆。多年的往事乘着意乱浮沉。一大段飞复的情感因子发生反应的时间,其实流逝了不过几秒钟而已。我若无其事地让同学念下一张纸条,然而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了。直到结束,被关筱敏拍了拍后背才回过神。她蔼色的笑容和弯翘的眼里藏有一丝羞涩,这可不多见。

“能不能帮我找下我同桌写的纸条?”

意外频出的一天难得有一件判断准确的事。抓起暂时化解内心杂乱解药般的纸条,笑着从口袋拿出。顺便把车钥匙交给一旁的梁岸吉帮忙开车。之后在大堂撞见开麻将房增进感情的一班兄弟。自县城规模越来越大,大家活动的范围也随之扩大,已经不能轻易遇见熟人,特别是想见的人。昂首聊得火热的老黄、芋队、阿花踱步在前,后方紧跟着用头顶探路,正欣然翻动礼品袋的聪聪和熊熊。

“谁给你们的?”我伸手拦下他俩质问道。

“林其羽给的啊,你们班礼物有多顺手要了几个。”聪聪笑得倒是坦荡。

与翅膀十分要好的我的这些最最亲近的好友,甚至发生过他们和她吃饭却唯独没有告知我的情况。我觉得这类事件至少还会再发生一次。冷冽的寒风“呼呼”地吹断往事,又催使着酒劲上涌,我居然瞧见缓落的车窗里面是翅膀冲自己挥手。半醉半醒间顾不上幻觉还是真实,鬼使神差地栽倒在副驾。不知过了多久,醒来对上的第一眼正好是久违又皎洁,无暇又热忱的笑容。

熠熠闪光的双眼呈一个好看的弧度,语气亦是轻快:“这里没有位置停车呀。”

“周围再转一下。”说完我低下头,不停揉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却瞬间意识到车内只剩我俩。

“纸条是你写的吧?”借着酒劲我终于有胆量问出。

手刹随即被“呲啦”地凶狠拉起,发出一道刺耳的“咯吱”声,翅膀眸里的光和车灯一起熄灭。但仍能看清楚漠视前方和语气里的寡淡:“是,就是我写的。”

就在思量这是不是赌气的回答,猝不及防间翅膀猛然打开车门,我来不及采取任何合适且礼貌的方式挽留,竟不管不顾地一把拉过她,用嘴堵上了伊人粉唇。定是被酒精裹挟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作祟,被往事激荡所发出的一股热流奔涌不停地直冲到脑门,才导致了如此冲动又鲁莽的选择。

但用力过猛,秀发飘散挡住了突袭路线,我只好拨开碍事的发丝再度亲吻了上去。由于接吻经验不够丰富,我俩始终保持着一种不利于彼此呼吸的姿势。只得将翅膀再次放开,调整好角度重新亲吻上去。可人总是贪婪,不安分的舌头又不断发起进攻。牙关始终紧闭的翅膀一次又一次地抵挡住了攻势。最后,经不懈努力,终于顶开合紧的牙关,探寻到温柔的舌。

全程既没有反抗也没有配合的翅膀木偶般任我拥揽在怀。可发生肌肤之亲的时候,体内似乎被触到一处隐匿的开关,脑海不受控地纷飞着莫名其妙的画面。像发生过的,又像拼凑过的。它们真实又虚幻,灿烂又明媚,模糊又锋利。我不禁睁开眼端视着近前喜欢过很久很久的人,应该有六年吧,或许是七年?难道我们就这么在一起了?真在一起了怎么办?竟没有任何悦意产生?

生理上的快感却唆使着本我进行下一步行动。但踌躇不前的自我只好进一步扪心自问。眼前人不就是朝思暮想的人吗?心生失落是为什么?纠结彷徨又是为什么?到底在担心什么,在害怕什么?在自我纠结的矛盾和翅膀的无反应中我放开了她。

我不甘休,仍与内心异起的念头和画面抗争,试图一道解决单身多年的问题。“嘣”地倒在座椅靠背,深呼过一口气,我在放弃里挣扎:“我今年会调回县里,要不我们在一起算了。”为满足醉酒后的生理和本我的需要,加上对异性的渴求,此刻倒真切希望翅膀答应下来。可我不能骗人,尤其不能骗自己。漫长的回话中,内心响荡的声音是:“千万别答应,千万别!”

幸运又不幸,翅膀只独将窒息的沉默延长,而后快速地理了理头发便摔门离去。在自己内心和思想不统一,期待又不期待的纠结中,风行雷利地斩断了我的彷徨不定,给予了最恰确的答复。出于自责和担心,以及一点点的不甘心,来回奔寻都不见翅膀踪影,只有路灯和车灯在夜幕晃织,似乎重回高中光景。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翅膀,谢谢她今晚的“不接受”。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一定会更加痛恨自己。不是她不好,而是另有其因。

因为那晚冲进房间,我第一通电话打给的不是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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