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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初中完结(上)

吃过晚饭早早来教室看书。没过多久,走廊上传来“噼里咚隆”摔东西和夹杂叫骂的嘈杂声。走上走廊透过围观同学中的缝隙一看,原来是简勇、赖子南和刘念在合力殴打他们班的一名男同学。和寻常围殴不同,简勇和赖子南一左一右互相配合,各在两侧使劲拉着被打的同学不让还手,同时嬉皮笑脸软乎乎地叫喊:“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由于打之人是他们班主任的侄子,所以他们贼喊捉贼掩耳盗铃,很明显是怕告状。于是乎,演技拙劣的俩人嘴里胡诌着劝架的话语。被束缚手脚的同学无法动弹,只能被迫接受刘念的拳脚相加。于心不忍地撇过头,发现同学们有的抿起嘴,有的张开嘴,纷纷露出怨愤又心疼的眼神,但众皆静默不语。因为挤在走廊上的都是提前到校学习的老实学生,谁也不敢惹事上身,包括我自己。可任凭谁都能看出简勇他们在演戏。晚自习前五分钟,被打的男同学向他叔叔告状。白炽灯摇曳下的昏黄的办公室里,简勇、赖子男正一脸无辜地应对着问话。

一班班主任严厉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一起打人?”

首先一副委屈巴巴的赖子男进行申诉:“老师,不是这样的,是我和简勇正好撞见他俩打架。为了维护同学情谊才上前拉架的。”

被不要脸的回话堵到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老师四下探寻的脸憋涨得通红。被打的男同学也因倒打一耙的说辞而乱了分寸,语无伦次地几欲辩解,但含糊的口齿让人难以听清。这时已到校的刘水图和老黄和我一起默默地观看屋内发生的一切。目睹了简勇等人互相默契地使眼色以及无意间露出的颇为得意的小表情。无疑是提前庆祝计划得逞的沾沾自喜。

瘪着嘴的刘水图一脸嫌弃:“呸!真恶心。一起欺负人就算了,还不敢承认!”

老黄同样鄙夷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我见老黄和刘水图忿忿不平,以及周围窃窃私语却敢怒不敢言的众同学,再也忍耐不住,从人群中不请自入地闪进办公室,喊道:“报告老师!我看见了全过程!我来作证!”

老师神色一亮,用显然升高的语调配合道:“姜同学,你要作什么证!”

斜望了一眼刚刚还自鸣得意的简勇等人,这下他们晃动的眼神里终于闪过一丝惊慌。我提高声响,同时也是给自己鼓劲,说出一句几乎纯靠喊的话:“老师,刚才走廊上我和许多同学都看见了简勇和赖子男死死地抱住了被打的同学,让他无法反抗,而刘念则趁机对这位同学不停地拳打脚踢!”

同时,我的余光瞅见了简勇和赖子男朝向自己的怒目而视。赖子男甚至还想开口争辩,不过均被制止,老师声色和柔好声好气地劝他,也给我打了一针强心剂:“赖子男,你都说了那么多,先休息休息。不如让大家听一听姜心同学是怎么说的吧。”

有了心态语态上的双重放松,连凝结湿热的空气都流通了起来,事态的发展终于走对了方向。这一切的一切,给足了自己与简勇和赖子男简直要噬咬我的眼神直接对视的勇气。自己出乎意料的无所畏惧,大概是胸中自有正气,随即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回斥道:“别看了,就算你们再凶狠地瞪着我,我也要让事实水落石出!别的同学害怕你们不敢出来作证,我可不怕!”

说完还瞟了一眼窗外的刘水图和老黄,心中更多一丝安定,便接着义愤昂扬地发表:“老师,他们明显是睁眼说瞎话,如果他俩真的是正常劝架,为什么只有这位同学的脸上有淤青,而刘念身体所有裸露的部位却没有一丝伤口呢?就算比刘念高大这么多的同学打不过他,也不至于连碰都碰不到他一下吧?这明显是他们三个人商量好的,两个人负责拉偏架,让刘念毫无顾忌地施以拳脚,然后再装作一幅劝架的模样,以此掩盖群殴同班同学的事实。这不是明摆着要把大家当傻子吗!我相信同学们都不傻,都能看出他们是在欺负人!”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瞄见围观的同学渐渐有了些义愤填膺的表情,就像即将沸腾的开水一样咕咕冒着怒意的水泡。我赶紧趁热打铁地说:“老师!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外面的同学,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话音刚落,刘水图和老黄率先将双手围作筒状放在嘴边奋力迎合:“姜心说的没错!”在他俩使出浑身解数地煽风点火下,众人齐声高喊出“对!对!对!”对我表以纷纷扬扬的认同。

终于,在此起彼伏众志成城的声讨下,简勇、赖子和刘念终于顶不住压力低下了倔犟的头颅。老师立即严声对他们吼道:“你们仨个回家反思一天!回去写一份检讨,找家长签好字再回来学校......”

大功告成后我没有再理会老师具体的处罚,一踏出走廊便收获到刘水图和老黄满脸兴奋的迎接。我被他们热情地夹在中间差点要一齐欢跳起来,恨不得立即点烟庆祝合作完成的伟大事迹。他俩几乎是拖着我去校外抽烟的。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正义感爆棚,无非是看不惯简勇和赖子男的横行霸道又敢做不敢当,以及激起公愤同学们苦他们久矣。再加上办公室里有老师,屋外有刘水图,我这才敢进去作证。至于也许会有的报复,我倒是不担心,因为只需时刻跟紧刘水图即可。

行将结束的初中生活不仅只有激烈的争斗,也是有温情一幕的。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下午放学时间,梁木扬和老黄在坐位上寻常般打闹。随教室里的同学陆续离开,梁木扬毫无征兆地跨坐在老黄并拢的双腿上,面对面地饿虎扑食般强行亲吻老黄。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亲眼见证现实中的接吻,虽然是强吻,还是深深地震撼了年幼娇嫩的心灵。

然而老黄一直做剧烈地反抗,不断推搡着梁木扬,并朝对我大喊:“姜心,快来帮忙拉开她!”

这才回过神的我立马挂上笑容施以援手,以掩盖自己慌慌张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谁知梁木扬突然回过头,斜眸怒瞪,凶狠地对我我施以威胁:“姜心,你帮谁!”

想起平日梁木扬大方请客的场景,盘算着老黄被女生强吻好像也不怎么吃亏了,故而丝滑地转到老黄身后,顺势将悬空的手转按在他的双肩,我邀功般冲着梁木扬喊:“当然是帮你!”

于是以极近的距离睹视着唇齿的相碰,空气中也满浮荷尔蒙的气息。可双眼在这零零散散飘升的气泡中逐渐失焦,思绪突然飘零到之前的某次放学。那天半路上与老黄、刘水图、刘思分别,只剩下自己和梁木扬停在路口。重跨上车正准备和梁木扬继续说话,回过头才发现她独自停留原地,与我隔着老远的一段距离,并出神般怔怔望向我。内心瞬间明白她不愿和自己单独同路回家,便知趣地埋头前行。再加上梁木扬三番几次打趣我浓粗的眉毛,以及和我说话时那不太明显,却略微嫌弃的小表情被我尽收眼底。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的长相不仅不帅气,甚至可能是难看。这是第一次因为长相被厌弃,从前没怎么正视过自身样貌,直到初三从他人嘴里,以及开始的自我观察才逐渐对自己长相的有了一定的认知。初二时,我的自卑来源于衣着,不过初三因为还算可以的成绩已经穿上县里唯一名牌,鸿星尔克的衣服和鞋子。从那时起,自卑来源转为长相,这真是一件少年悲伤的事情。

助人为乐地帮助完梁木扬,回到胡阿姨家吃饭,这也算是一天中值得开心的一件事,因为胡阿姨厨艺精良,饭菜不仅丰富可口,还经常煮她自包的饺子。我们这里很少吃饺子,过年也不吃。这导致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春晚总说家家户户都会在过年当天吃饺子,我怎么没有发现这件事,难道我家一直吃错了年夜饭?不过我没有过于纠结,眼前的饺子皮薄馅多,个头又大,特别是沾上胡阿姨调制的辣椒酱,一口咬下去,多汁不腻的肉味浓香裹夹韭菜的辛香,再佐以辣味的调解,真是一种满嘴流油层次丰富满足感。

吃完饭依旧赶回教室复习,在班上人数多起来的时候,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小说掩盖自身刻苦。班上的一名女同学和我是同一个镇的,她对我聊起:“下午我姨娘和胡阿姨聊天的时候,胡阿姨说你很好养活,随便给你吃什么你都觉得好吃,很好对付,说等下要回去随便给你煮几个菜。”

听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胡阿姨怎么可以这样,在拿了我爸的伙食费后,居然以这种散漫的态度对待我。事实上却是我小人之心。

回到家问我爸:“在胡阿姨家吃饭一个月要多少伙食费?”

我爸满脸疑惑:“伙食费?从来就没有伙食费,我好几次给她钱,她从来都不肯收。”

这下心里更不是滋味,泛起了酸酸难揪的羞悔,原来是我误会了胡阿姨。从我爸那里得知胡阿姨老公和我爸是同学,初中便顶替他去世的父亲在学校工作。当时家里穷,我爸时常到胡阿姨家里蹭饭,甚至晚上单独使用他教工宿舍的煤油灯,以此避过混乱吵闹的教室。夫妻俩不仅对我爸特别关照,而且在我出生时,从镇上赶来城里看望我爸妈的胡阿姨,也是除护士和我爸妈外第一个抱起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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