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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学才不是一个人的狂欢

本班男生和来者不善的一拨人暂时处在相隔不到五米距离的对峙当中。但两方阵营里的目光并无直接相接,所以并没有那种一触即发,亟待冲破压抑的又闷又紧的气氛。虽然对面领头的学生面无表情,看似镇定自若,但他突然的停顿和沉默,让我一下子让窥探到了他内心里的恐惧和惊慌。估计他对于计划外的一群人的出现始料未及。不过能做到像他这样表面上波澜无惊已经算是有些胆识和姿态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转身跑掉的话以后都没办法抬头做人,不得不这样强装镇定。

于是我不慌不忙地又点起一根烟观摩着他进行心理建设。然后果真和猜想的一样,这人缓缓上前,原本凶傲一点的头颅抬得没那么高了,而且语气非常良和,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反而衬托得我们倒像是无理去闹寻事生非一样。只见他轻声细语地请求道:“你好,同学,有些事要和金力起谈一下,就我一个人。”

“行,你俩到边上说去,我们就在这里等。”接着我低头弯腰浮夸地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接着掏出一包未拆的烟扔向阿峰,喊:“把烟给大家散了!”

不仅是自己要演戏,身边的所有人都要演起来。不管会不会抽烟全都给把烟点上,不管是化学层面还是心理层面,尽量让我方的整体气势燃得更旺。趁楼梯转角的俩人窃窃交谈期间,我还故意转身背对,和大家谈笑风生,作出一点都不担心不在意的样子。同时还发现部分同学始终神情紧绷,一看就没经历过这种事,还好近处才能看清。不过他们义无反顾地留了下来,我心里真的有一阵暖意流过。

结果谈话比我预想的还要结束得更快,身旁突然出现一段和和气气的问候:“同学,谈好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果然是人越多越打不起来,更何况都念过书懂事理的大学生们。随后两拨人泾渭分明反方向地离开。与我们欢声笑语不同,对方在我们眼里是沉默地落荒而逃。显然人多几倍的气势还是稳稳压住了对面。凯旋归寝的路上,大家伙还意犹未尽。

“你们注意没,对面有好几个人蠢蠢欲动地都想着逃跑了。”

“我也看见了,对面绝对没想到我们能来这么多人,吓坏了呢。”

“我都一直瞄着墙角的扫把,打起来我就直接抄着上了。”

“诶,你平时看着老实,以前在学校没见过这种场面吧?你没有被吓到吧?”

“才...才不是呢,我以前在学校可厉害了呢,最多能,能一个打俩呢!”

听着众人绘声绘色描述着刚才战况之激烈,虽然有些夸大,但这么高兴的时刻吹吹牛也无伤大雅。但我还是莫名地心有余悸,暗幸着没有打起来,不然刚念大一就背个处分可就得不偿失了。

果然担心什么就来什么,电话在预料中响起,摆手示意同学们安静后,我接起电话:“喂,王导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刚刚其它学院的辅导员打电话给我,说你带着我们班的同学去欺负他们系的学生?有这一回事吗?”

我还真高看了那群自称大二的学长,招惹是非的是他们,居然连告状的也是他们。

“没有啊,王导,事情是这样的。刚才一群大二的学长,气势汹汹地冲到微机室,说要找金力起谈话。可是哪有这么多人和一个人谈话的,这明显是来找麻烦的。而且他们还故意挑我们上课的时候来,不仅藐视学校的规章制度,还影响了我们的学习,而且都吓到了班上的女生们。我作为班长,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同班同学被欺负。你说是吧,王导?”

电话那头传来含混不清地一声“嗯”后,我便趁热打铁:“所以我叫上全班的男同学一起帮金力起吓跑对面。可能是我们太团结人太多了吧,把那些人都给吓跑了,他们觉得没了面子就跑去告状了。但我们可没有打架的意思,不信的话,王导可以问问班上的同学,大家是不是就准备吓一吓对方?”

同时将原本叉腰的左手猛地不断做出向上托举的手势,示意大家起哄。再次默契的同学们立马此起彼伏地高喊:“是的,是的!”

“王导,您听一听同学们的呼声,您可千万不能轻信别人一面之词的诬告。我们才是您的学生,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也一直相信王导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我们一边,守护着我们。是吧,王导?”

“嗯...我没有不相信你们,只是你们聚集的人太多了,下次不要这样,有事可以先通知我。”

“您放心,我知道了,下次有事我一定先报告老师。”

挂断电话后,众人纷纷询问辅导员怎么获知的消息。

“还不是怪你们!你们这么给力,吓得对方跑得比狗还快!搞不过我们就哭哭啼啼地跑去告老师!”我故作严肃地“斥责”中还饶有兴致地加上了最近流行的新词汇。

然后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没过几天,通过同院同学的口头传播,这场虚张声势的“战役”让我们班被冠以全院最团结班级的荣誉名号。再加上我们班大多数人本就经常一起上下课、一起去食堂、一起去市区。这番喧乐的景象让我一下子回想起高中成群结队的旧日时光。即使自己没有和聪聪他们在南城读书,熟悉的画面还是减弱了不少独在异乡的孤独感。甚至同楼层的大家还在我的建议下,一起凑钱购买了两套折叠座椅,放置在只有我们班人楼层的公共区域,大家隔三差五聚此把酒言欢。更何况各寝室之间除了上课时间外从不关门,互相串寝那是每天惯例。如正巧碰见哪位正在观看精彩的电影,或每逢周五周六的《天天向上》和《快乐大本营》,那间寝室便会自动变成小型观影厅。

其中男生间最易成型的集体活动无非就是喝酒,随便就能找到个小酌的由头。高中被压抑的几年,精力都被书本习题消耗,到了大学,不仅年龄上被允许,连囊中也相对宽裕,正好消解无处发泄的精力。好在我大学之前就得到过一些锻炼,对自身酒量有所了解。大家从校门口的夜宵排档的啤酒喝起,逐渐进步成桌面上摆放白酒,而且是一步到位直接挑战二锅头。我很是佩服这帮同学,探索新鲜事物怎么也得从易到难吧。

赏玩着分到的巴掌大的两小瓶二锅头,其上52°的标识让人有些眩晕。同时观察到那来自东北的几名同学一脸自信的豪迈神情,不免担忧了起来。但不能表现出来,那样太丢脸。虽然我不是第一次喝白酒,但二锅头的辣味远胜其它白酒。输人不能输气势,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努力不去感受口中辛辣地和大家推杯换盏。

也许是自己曾经的锻炼有效果,再加上同学们酒量小成,尤其是小强这个东北大汉已经扯着嗓子乱喊:“今天状态不好,这样要以前搁俺们那,俺还能再喝些啤酒....”

看来最先醉的是小强,随后好几名同学接连不断地当场呕吐。我只好和未醉的阿达一起将酩酊的众人搀扶回寝室。好在两小瓶便醉倒了一大片,否则再喝上一小口,估计自己也强撑不住。就这样到学期末,班上经常一起喝酒的同学,无一不被我搀扶回寝过。从最开始东北同学的盛情邀请,到后来他们婉拒我的欢饮邀约,看来身边的东北同学酒量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要么就是这一小拨人还没有得到开发。

经过帮金力起撑场子,经常组织活动,每天还一一叫大家起床上课,又从不吝啬散烟和请客。我自认为人际交往这块做得巨细无遗,而且也是真心想对大家好,可为什么还有人面露不悦?

比如同乡的苏笛每次去市区之前都要挨个寝室转悠呼喊:“谁有两块零钱借我坐公车。”

时间一长,我忍不住说:“你怎么每次都要找别人要钱,你自己不能准备一些零钱吗?”

包括聚餐的时候也是,他总是挑着餐盘里的肉,一边挑还一边嘀咕:“肉呢,肉呢,我就是喜欢吃肉。”

我还是按耐不住地说:“你以为就你喜欢吃肉,你不要总一个人挑了全吃掉,让其他人也吃一点哇。”我心想这是为他好,是对他的及时提醒,他应该能明白吧。

可渐渐地隐隐地我察觉到苏笛开始疏远自己,遇我就转身,也不再和我搭话。为此我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对大家这么好,说是掏心掏肺也不为过。况且作为同学兼班长,我这么做是想让苏笛更加成熟一点,他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很久之后才想通,喜好教育人的长辈都常常让人心生厌烦,更何况是同龄人。又没有比人家优秀出一个层次,无非是更早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罢了。何必去教导别人该怎么做,自己给自己多出事来。人家踢到铁板如果有悟性的话自然会改正。虽是抱着是为人好的目的,但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同学,没必要刻意去当众指正别人的小毛病。有些人会感谢,肯定就有人对这样的行为不感冒。除非人家主动求教,不然有什么资格高高在地指点。也许今后还是会忍不住去提示朋友,但一定尽力采用更为适当的方法。

回想起过往种种不成熟的细碎片段,虽然脸红耳赤,甚至颇感懊悔。但已逐年成长到应该与自己和解的年纪,只要对得起内心,就没必要对自己太过苛责。我也曾是犯错却不断纠正的年轻人,但严厉检视自己的行为仍然必不可少,否则轻易的原谅将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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