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4100大章）这里明明有颗痣的！
“琅琊榜第一百二十四场，一镜一次，开拍！”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镜头拉远，白袍黑马，踏着化雪后官道而来。
彭小染从东宫学会熟练地骑马以后，遇到这种路况也没什么怕的了。
为了营造冬天下雪的场景，剧组在大早上还没开工前，倒了一车未经处理的湖水在路上。
把路弄得像雪化之后泥泞不堪的官道一般。
梅长苏叹了口气：“不知为何，霓凰最近起了疑心，一直在追查我的身份，多方打听，我怕是瞒不住了。”
黎纲：“霓凰郡主这般继续纠缠下去，只怕是不妥啊。”
梅长苏：“霓凰于我而言，终究与他人不同，如果梅长苏瞒不住她，就让林殊来劝她吧。”
在黎纲的搀扶下，梅长苏慢慢走回了亭子里。
霓凰一身天蓝色宫装，身披与梅长苏相同式样不同颜色的大氅，利索下马，走进了亭子里。
两台摄影机正反打，分别从男女主的侧边位拍摄对方表情。
霓凰的目光一直落在梅长苏身上。
梅长苏躬身行礼：“霓凰郡主。”
霓凰同样回了礼，然后才看向方才周玄清离去的方向。
梅长苏说道：“既然有穆小王爷，送周老先生回去，郡主又何必亲自赶来呢？”
霓凰回身看着梅长苏：“先生不也是冒雪出门吗？寒冬腊月，周老先生都愿意为先生您移驾，看来江左盟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在这里的对话中，霓凰一直在试探梅长苏。
梅长苏坦然道：“江左盟中，不过都是些江湖落拓之士，有缘相逢才结为兄弟，一向以义为先，不问出身来处，方才能有今日。”
霓凰对于梅长苏的回答不置可否。
而是继续说着：“先生是想告诉我，你派来相助于我演练水战的那个人，也是一个不知身份出处的人吗？那位义士出自江左盟，难道先生不知？”
彭小染只是侧身背对着胡戈，余光却锁定着胡戈，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顺着台词的最后一个“知”字，拉长了一下嘴角的弧度然后合上，又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了一丝缝隙。
这是对梅长苏的试探，同时也是霓凰内心活动的外在表现，她心里怀疑，却也十分希望眼前的人是当年旧人，却又不敢完全确定。
她希望能捕捉到梅长苏的破绽！
镜头里的胡戈，嘴唇稍稍抿着，喉结不自然地滑动了一下，目光稍稍从霓凰身上错开。
这是不自信的表现，霓凰的试探不是没有理由的，自己当初的行为，现在已经引起了霓凰的怀疑。
彭小染好整以暇回过身去，在胡戈面前走了几步，语气中带着审视，目光则是在仔细打量胡戈的表情。
“如若先生都不知道他的出处，那看来我知道的，似乎比先生还多了？”
胡戈原本躲避着的，微微错开的眼神回到了彭小染的脸上。
“郡主还知道什么？”
这一句话，似乎点燃了霓凰心中的光。
彭小染的眼神打量着胡戈的眉目五官，语气终于有了淡淡的变化。
“虽然他换了名字，易了容貌，我还是认出了他。”
说着，彭小染的眉毛轻轻地那么往下垂了些许弧度。
“先生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胡戈表面仍旧装傻，嘴唇却在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他是谁？”
彭小染一直盯着胡戈的眼睛，她需要确定自己的话能否让对面的胡戈露出破绽，暴露身份。
远处，陈洲盯着监视器，就差把脸怼到屏幕上去了。
“嘶……这不对啊？啥时候学的这些微表情？”好家伙，老婆的表现让陈洲感到有点意外。
这边彭小染继续说着台词。
“他不姓云，他叫卫峥，是当年赤焰军少帅林殊的副将，他是一名朝廷钦犯。”
胡戈的梅长苏目光稍稍往下移开了，他不敢去看霓凰的眼睛。
彭小染往旁边走了几步，继续说着：“琅琊榜首，江左梅郎……”彭小染的表情从方才的试探，到现在的多出了一丝坚定。
表情也被镜头捕捉了下来，监视器后面的陈洲已经开始挠头了。
“对，就这个状态，你俩得给我继续保持下去！”
镜头里，彭小染余光打量了一下胡戈，说道：“你手握天下第一大帮，而卫峥在你麾下听从号令，要说你不知道他的身份。”
彭小染笑了一下，此刻她所展现出来的情绪，就是那种“我说多，你错多，我已经确定你的身份了！”的感觉。
“让我如何相信你呢？”
胡戈怔了一秒钟，抿嘴上挑，露出了欣慰的笑意。表情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不愧是霓凰啊。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另一个机位里的彭小染，转身来到了胡戈面前。
梅长苏，你还想嘴硬吗？
“那请你告诉我，江左盟内，只有卫峥一个赤焰叛军吗？”
这是在钓鱼。
“叛军”二字，让胡戈的眼神出现了瞬间的变化，他看向彭小染，台词里也多了一丝疏离。
“郡主也相信赤焰军是叛军吗？”
面对胡戈的质问，彭小染眼神中有一丝茫然和慌乱，与胡戈错开了对视。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很小，但是我相信，我认识的那几个人，不会背君叛国。”
胡戈：“既然郡主心有此意，又何必多问？”
彭小染眉眼低垂叹了口气：“现在再来评说叛与不叛有何意义？铁案已定。太子和誉王是不会为赤焰军平反的，因为这桩旧案，原本就是他们最得意的杰作！”
胡戈眼神看向别处，咬着牙关：“没错，又有谁会指望，让太子和誉王来平反此案呢？想要达成目的，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彭小染：“靖王？”
靖王二字，又将胡戈的眼神再度拉回，落到了彭小染身上，霓凰你真是聪明得让我感到意外啊……
彭小染言语中带着讶异：“原来你一直想要扶持的……真的是靖王？”
胡戈未做回应。
彭小染恍然地点了下头：“是，也只有靖王，能够做到。”紧接着又摇了下头，“可是太难了，一个不小心，就踏入死地，永远也回不了头。”
胡戈看向长亭外的眼神中，带着毅然决然的决心。
“谁又曾想过要回头呢？卫峥有想过要回头吗？”
彭小染接着话说道：“不，卫峥不一样！卫峥是赤焰旧人，他要洗脱自己的冤屈，可你呢？”
彭小染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悲意。
“你是谁？！”
胡戈转头望着她：“我以苏哲之名刚到京城时，有许多人问我，我是谁。有当面询问的，也有暗中探访的，很快他们就有了答案。”
彭小染说话中带上了隐隐的急切：“是不是从来没有人追问过？梅长苏……又是谁？”
胡戈不敢与彭小染对视。
“我没想到，第一个这样问的人居然会是你。”
此刻霓凰心中已有答案，可她还是想亲口听到梅长苏的回答。
彭小染眼中已泛起泪光：“你要如何作答？”
胡戈：“旧人，和卫峥一样的旧人。”
还不说吗？
彭小染“呵”了一声，“旧人……如果你是赤焰旧人，为何我不认得你？”
胡戈语气压抑着颤抖：“七万赤焰军，你怎可能全都认得？”
“可我认得卫峥！”彭小染抬起目光，打量着胡戈的侧脸。
“他是赤羽营居首的副将！他能够在你手下听命于你，我不相信你是一般无名之辈！”
胡戈下唇微微颤抖着，说道：“我们所谋之事，与沙场无关，卫峥并不擅长于此……更何况，他的身份绝不能暴露。”
彭小染走到胡戈正脸前，左眸一行清泪滑落。
“你认识林殊吗？”
两人的眼神此刻再度交汇。
“认识。”
彭小染红着眼眶，问道：“他是真的战死了？”
“是。”
“战死在哪里？”
“梅岭。”
“尸骨葬于何处？”
“七万英魂，天地为墓。”
“他的尸骨都没人收？”彭小染右眸再度落下眼泪，“一块遗骸也没有找到吗？”
胡戈再度错开了眼神交接，双眸眼睑微微缩了缩，语气尽量平缓着：“战事惨烈，堆尸如山。又有谁能认得谁是林殊呢？”
彭小染深吸口气，收敛了一些流露出来的情绪，说道：“我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可你若是赤焰旧人，为何我刚才提到林殊之时，你不称之为少帅，而直呼其名？！”
胡戈微微张嘴，半秒钟的时间才说出台词。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管是林殊还是少帅，或是其他什么的都不重要。”
只此一句，便让霓凰心中的怀疑彻底坐实，眼前的人，就是曾经心心念念的林殊哥哥！
彭小染还想再确定什么，右手直接抓着胡戈的左手抬了起来。
另一只手在捋袖子的时候颤抖着，她仔细看了看手臂，又看向胡戈的脸。
随后，直接伸着左手去拉开胡戈的领口。
胡戈抿着嘴，一直在压着自己的情绪。
彭小染此刻直接泪崩了，颤抖的嘴唇微微张开，表情中满是心疼。
“这明明有一颗痣！”
“我记得这里有一颗痣的！”
胡戈压着的情绪也开始缓缓释放，他看着彭小染，双眉朝中间挤了挤，嘴唇颤抖着，不说话。
彭小染松开了手，抬眼看着胡戈，眼里满是心疼，还有思念多年的释怀。
她一把搂住了胡戈。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就是我的林殊哥哥！”
两台机器对准彭小染和胡戈。
胡戈也湿了眼眶，一只手搂着彭小染的肩膀，隐忍多年身负冤屈的梅长苏，此刻的情绪不会是完全流露出来的，而是要以一种平缓的方式来表现，释放。
而彭小染则是将霓凰对梅长苏多年的思念，以及旧人容颜已变的悲伤尽数释放出来。
胡戈抬头，两行眼泪滑落，他却很快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霓凰……”
“女人的感觉，总是这么不讲道理。越是什么痕迹都没有，我越能知道！”
彭小染离开怀抱，看着胡戈的脸。
伸出双手捧着这张脸：“林殊哥哥，林殊哥哥！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然后再度拥抱。
“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胡戈叹气：“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林殊了！我本该一直照顾你的，我原本以为我可以一直照顾你的！”
彭小染摇头，看着胡戈：“你是在一直照顾我的，自从我统领南境的那一天起，对于青儿，对于云南穆府，我就是他们的支柱，可是每当我遇到任何的困苦，你就是我的支柱，我相信你就在我的身边，我相信你会回来的！”
她一遍遍呼唤着林殊，诉说相思之苦。梅长苏难抑深情，坚如磐石的内心终于柔软，向霓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两人一番相诉，聊慰相思。见穆青就快回来，梅长苏嘱咐霓凰隐瞒自己身份，万事小心，不要露出破绽。
监视器后面的陈洲，呆呆地拿着手里的对讲机。
他没有什么劳什子的吃醋，他只是十分意外，师母究竟是怎么教的？彭小染竟然学得这么快！
醒过神来的陈洲，连忙喊了卡。
彭小染擦掉脸上的眼泪，马上就开始告状了：“导演！胡大哥流鼻涕了，沾到我衣服了！”
不说胡戈还没发现，这会两行鼻涕挂在人中，胡戈稍显狼狈。
陈洲笑着走了过来。
“可以，对戏能把胡戈对到流鼻涕，也算不错了！”
胡戈接过助理递来的纸巾，急忙擦掉，缓了口气。
“导演，这段花絮能掐了吗？太丢人了。”
陈洲摇头：“抱歉，不能，到时候让你的粉丝也看看。”
胡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嗐，没办法，看着彭小染哭得那么伤心，我想着也配合一下，怎么样导演？这段的效果还行吧？”
彭小染一扫之前的悲伤，三人回到监视器前，回放了刚才的画面。
“这段呢，胡戈你的情绪没有完全释放出来，拿捏得还是不错的，小染你的情绪这里表达的可以。两人的对手戏，一张一弛，反而达到了平衡，老胡，你的表演已经没有了以前李逍遥的样子了。过了！”
“我呢我呢？”彭小染一脸期待表扬的样子，很是可爱。
“你也过了！”
“真的啊，谢谢导演，谢谢胡大哥~”彭小染为自己完成这段表演感到十分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