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睁开的双眼

然而向鹏期待着的响亮耳光并没有出现，他挥舞的手很快，但黄泉的手更快，后发而至地抓住了向鹏的手腕。

“你小子……啊！！！”向鹏刚张开口，下一秒从嘴里冒出的狠话就变成了凄厉的惨叫声！吓得周围的众人脸色一怔，纷纷看着他，不敢相信平时嚣张无比的向鹏竟然会发出如此凄厉的哀嚎。

他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就像被钢钳给狠狠地夹住了一样，甚至都能听到轻微的骨头碎裂声！

由于右手被黄泉抓住，向鹏急的用左手拉住黄泉的手掌，双脚使劲地乱蹬，把树林的泥土地都猜出一个个小坑，然而黄泉的五指紧紧地锁住他的手腕，就这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向鹏就感觉手腕已经从剧痛变成麻木，已经快感受不到右手的存在了！

“快！快动手啊！！我的手！！啊啊要断了！！！”

周围愣住了的众人此刻才回过神来，纷纷怪叫着冲上来对着黄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但是拳脚锤落在黄泉身上就像锤沙包一般，听着砰砰作响，但却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把自己的拳头震的发疼！

而黄泉依然低垂着头，碎刘海微微遮挡住他的眼睛，紧绷着的脸庞没有一丝丝的表情，似乎正在被群殴的并不是自己，他的视线已经进入了一个完全未知的空间，那里只有一道幻影与自己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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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寂寥漆黑的空间中，黄泉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我什么也不是。”虽然那道幻影并没有相貌，只有一双眼睛，但是它依然能发出声音，和平时的幻听一模一样的声音。

“你就是平时出现在我耳边的声音？你到底是什么！是精神幻觉？是多重人格？”黄泉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道幻影，不是自己产生了精神幻觉，那就绝非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东西。

“在问我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先救一下刘若松吗？”那幻影好心提醒黄泉。

“我想救，但我的身体动不了。我知道是你在搞鬼。”黄泉的语气异常冰冷，他在被拉进这片漆黑空间之后就已经想要早点逃脱出去了，无论是对这未知现象的恐惧，又或者是现实里近在眉睫的危机，他都没有理由停留在这里。

然而他根本动不了，在这片虚无空间中他不知道该怎么离开，与自己的身体也断绝了联系，他现在就像是在梦境中一样，有意识，但却无法醒来。

“不错，还保持着冷静。”幻影似乎笑了笑，说道：“你并不是动不了，而是你的身体正在发生一些变化，这个变化需要你的身体全力以赴地去操纵，所以你本能地断绝了除此之外的一切动作……”

“这不是我的选择！”黄泉立刻开口反驳。

“当然不是你的选择，这是你的本能而已。”幻影的语气倒是非常轻松，也不像以前那样只出现一会就消失掉，反倒是很悠闲地在跟黄泉解释。

但是黄泉并没有那么多耐心去听它的解释了。

“如果这一切是你做的，那我……请求你，放我出去！”他注视着幻影，语气说不清是恳求还是哀求，他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不用求我，也不要求我。”出乎意料的，幻影竟然没有一丝要阻拦黄泉的意思：“你只要想出去，我就随时都可以帮你出去。大不了……让你的苏醒变得慢一些。”

下一个瞬间，黑暗消散，光明重现，黄泉的眼中再次出现了现实世界的轮廓。

那惨叫不已的向鹏，那郁郁葱葱的树林，那张牙舞爪的不良少年，以及地上躺着的刘若松，它们重新占据了黄泉的视线。

但是不同寻常的是，这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减速键一样，速度放慢了几十倍，向鹏那张痛苦得龇牙咧嘴的脸是如此的清晰，黄泉甚至能看到他皮肤在缓慢地变形、看到他眼角缓慢渗出的泪水。

周围的人影纷纷对着自己拳打脚踢，场面异常混乱，但黄泉却能够听清每一把声音，而且每一个声音的音源方位都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这……这是……”

“我拖延了一点时间。”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正是折磨了他精神十几年的幻听，但是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再也没有梦中呢喃一般虚无缥缈的感觉，而是清晰到让黄泉以为真的有个人在自己脑海中说话！

“我这是为了让你有反应的时间。脱离了刚才的状态，接下来你只能自己亲自面对了，集中精神！”那声音突然严肃起来。

不用它说，黄泉现在已经开始感受到不对劲了，减速的世界逐渐开始加快流动，身体上的剧烈反应瞬间全部反馈到了黄泉的脑海之中！

炽热的血液灼烧着血管，奔流不息地在自己体内高速循环，耳朵里似乎能听到血流涌动的声音，但更响亮的是剧烈的心跳声，如同重锤一样冲击着耳蜗！

他的身体上，每一处肌肤、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一个脏腑，都像是在烈焰中燃烧！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融化了！如同投身炼狱一般的痛楚全部冲向他的大脑，让他痛的差点失去意识，大脑中似乎有颗炸弹轰然炸开！

恰好一个流氓一脚踹在黄泉的膝盖内弯处，他顿时向前扑倒，紧握着向鹏手腕的手也松开，紧接着半跪在地上。

“哈！这小子终于倒了！大家一起上！！”一个流氓兴奋的叫了起来，正要冲上前来，却立刻又跟身边的人一样止住了脚步。

“吼！！！！！”一道嘶哑、沉闷的吼叫声响彻树林，震落了一大片树叶，半跪在地上的黄泉皮肤滚烫，凸起的青筋上闪烁着红光，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像散热器一样疯狂向外喷射气流，整个人就像一台鼓风机，炙热的气流吹的他的校服鼓了起来，也把围着他的一众流氓吹的连连后退，每一个人都感觉自己似乎站在一台满功率运作的大风扇面前，强力的热流吹得他们睁不开眼！

下一刻，热流中止，一层速度快到任何人都没有察觉的金芒在黄泉身上一闪而过，瞬间聚拢到他因为痛苦而紧闭着的双眼中，他的身体一瞬间恢复了正常，没有奔流不息的血液，没有响如闷雷的心跳，也没有了从身上喷射而出的炽热气流，唯有黄泉的余温未散的皮肤上，还有着一点粉红。

低垂着头的黄泉缓缓睁开双眼，而在他灵魂的最深处，也有一双一模一样的金黄色双瞳，缓缓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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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围着黄泉站成一圈，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他们互相扫视着，每个人都能从对方脸上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惊恐万分的表情。

“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此刻，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这样的一个疑问，这真的能算是人吗？

但是向鹏心中没有这个疑问，刚才被黄泉捏住手腕，疼的惨叫不已的他，被黄泉松开后就一直躺在地上哀嚎，也让他躲过了刚才的气浪，现在才冷静下来的他，心中满是自己在手下面前威严尽失的懊恼与后悔，恼怒之下的他完全失去了理智，用左手抄起一根棒球棍，就挥向了黄泉的后脑勺！

“狗杂种我操Nm！跟老子装神弄鬼！老子杀了你！！！”

他的手下们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打人是小事，但打死人自己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但是向鹏挥舞的速度太快了，没有任何人来得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棒球棍砸在黄泉的后脑勺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然而，他们想象中的脑壳碎裂、当场毙命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黄泉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向鹏，就像刚才落在自己头上的只是一片轻飘飘的树叶，他的脸色没有任何疼痛的表情，双眼隐约流转着一丝金芒。

向鹏被这完全不像人类的视线注视着，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内心里升起一阵恐慌，他大声怪叫起来，挥出第二棒，试图将心中的恐惧击碎。

而黄泉，神情怪异地挥出一拳。

没有任何人能看清出拳速度的一拳。

“碰！”“咚！”两声响亮的动静，几乎同时在树林中响起。向鹏身后七八米处的一棵大树，伴随着那一声巨响，就像被一辆汽车撞上了一样，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在散落而下的落叶中，隐约可以看见已经变形了的树干上，镶嵌着一根棒球棍，而球棍的金属握把，已经扭曲成了一个三角形，上面还隐约可见半个拳印。

向鹏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看，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残酷的事实很快就让他无法逃避，因为他的左手，或者说，他的整条左臂，传来了钻心刺骨的剧痛。

向鹏低头看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整条左臂，现在就像一条烂肉一样慢慢摇晃着，从碎裂的肌肉处，鲜红的血液不停地流出，而左手更是直接成了一片烂泥，已经彻底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