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昔日君妾,沙场见
清晨一声惊雷,阵雨降临。雨不算大,但并不适合出战,连熙起身下令暂时休整。但他自己不敢怠慢,抓了作战图仔细琢磨起来。
听得“啪啦啪啦”的脚步声,一个士兵冒雨急匆匆进来,“报!”
“何事?”连熙紧张上前。
“王爷,大事!京都局势大变,东安王爷紫珦进京谋逆被七皇子就地阵法,紫琈已登基!栗太后一党已被监禁。”
连熙很震惊,“当真还有个七皇子活着?” 但他依旧从容,“就让他们闹吧,呵呵,越乱越好。”
又听得“啪啦啪啦”的脚步声,又一士兵冲进来,“报!”
连熙又略紧张。士兵报:“王爷,沂州换大将了,任璞已被调离往淮北,昨夜已走。”
连熙松口气,“呵呵,那他们还能换谁?还能有比任璞更好的?新任大将是何人?”
“因交接十分绝密,尚未打探到是何人,今晨起前阵挂帅旗姓‘萧’!”
“萧?哪里还有姓萧的能带兵的?”连熙虽诧异,但并未放在心上,对方几个兵将几匹马他一清二楚,绝不会还有什么好家伙可用了。
巳时三刻,连熙已整顿兵马出发往邯城,他想既然对方急急换帅,现在必定诸事不熟,军心不稳,是绝佳的攻打机会,拿下邯城,沂州破防,接下来就势如破竹。
大军急行十里浩浩荡荡,尚未到达邯城主营,却见前方已有兵马等候,帅旗正是“萧”。
“停!”连熙下令,“去,问问对方是何人?”
“是!”旁的小将策马上前与对面喊话几句,匆匆回来,“王爷,他们说....让您亲自去!”
连熙笑,“噢?胆子不小!”,随即他提了提缰绳。
“王爷,不可!恐有诈!”
“哈哈!本王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你们只需屏神候着,听我口令出战!”话毕连熙策马往前,心道就看看是怎么个姓萧的东西。
越往前连熙越觉得不对劲,他胆子倒大,直达对方阵前三丈才停下。对方将领胆子也挺大,等他立马后,主动上前二丈。此时,二人只相隔一丈。
“王爷!别来无恙!”
连熙心颤,“芜儿....”,见她赤袍乌金铠甲,银白头盔红缨轻扬,手握金箫,英气又灵动,一别几年,她依然撩动他心弦。
“王爷,您又忘了,我不是芜儿,我是金儿,萧金儿!”金儿说着指了指身后帅旗。
连熙恍然,她是姓萧的。丈夫,一丈之内为夫,但是她站在一丈处,昔日夫妻情分在马蹄前若即若离。
连熙呼一口气,“你要与我为敌了?”
金儿:“是。”
连熙点点头,“好!”
金儿:“王爷,您今日心绪不宁,不宜作战,我们各自退兵,三日后再战,如何?”
“好,那你先走,我看着你。”
“嗯。”金儿点头后策马回转。
连熙不知道这时冲上去给她一个后马枪会不会得手,但是他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只静静看着她背影越来越远。她临到阵前才回头来冲他挥了挥手。连熙心头估摸她这算不算计谋,骗他今日休战,因为她尚未准备充分,现在打她个措手不及,胜算很大。他扬起手准备下令进攻,颤抖几许还是摸上了心口,算了,再宠她一回,就算是计谋也让她得逞好了,今日若战说不准就是最后相见,他日再战,还可再见她一次。
连熙撤兵回营,才发觉自己的确是心绪不宁,即便真打起来,还真的生死难料啊,自筹犯了兵家大忌。第二天,连熙已整理情绪,紧着重新制定作战计划,她的兵法都是他教的啊,和她打差不多就是和自己打,真不好说,说熟悉也熟悉,说艰难也艰难。
下午时他出帐子去清点兵将,一骑快马急急而来,“王爷!急报!”
“讲!”连熙顾不得进帐了。
“益州大将刘沆前夜起兵,反攻肃州,隘口守将吴聪已降!”
“什么?!!”连熙惊慌,心道那夏成蹊不是已和自己达成私下结盟了么,还有那吴聪也派人盯着了,为何悄无声息的后背刺刀!这么一来自己长驱直入的大好局势却变成了腹背受敌。连熙隐约觉得这背后有什么人物在算计绸缪,到底是谁?
下午营中所有将领和军士讨论,直至深夜也定不下来到底如何部署,肃州若失,这东征大军就和王府大本营断了,等于被困死。若退兵,前方的大好形势必然错失,当真骑虎难下,不可两全。
正在这时忽然听外面吵嚷起来,一士兵急报:“王爷!西北二营遭偷袭,粮草被烧啦!”
连熙领着众人出去看,果然远处两个营寨火光漫天。“哈哈哈!她果然!”连熙大笑,“没事,我早有预料,粮草已转移,那是陷阱。”他突然感觉乐趣横生,愁容消解许多,“对方死伤多少?抓获什么人没有”
这时两个士兵押着一个垂头拉跨的人过来,“王爷抓到一人!”
“为何就一人?”连熙愣住。
士兵无奈,“王爷,就这一人来烧营寨....”
“......”连熙又气又心痒,她还真有能耐。他看那人浑身是伤,“给他治,别让他死了。”这一茬非但没有气到连熙,反而莫名其妙让他精神大振,遂又召集众人重新部署。
金儿等到早上才合了眼,天大亮后又醒了,出去问了几趟。千庭叶将手下几个人拨给她用了,飞小辛自告奋勇去烧粮草,可一夜未回。反而哨兵来报,敌营井然有序,炊烟浓盛,没有任何混乱。“上当了?”她反应过来,非但没烧得人家粮草,反而损失一个飞小辛,这连熙果然是个老狐狸!
这下轮到萧将军头痛了,正午时分,城下忽然来了几个敌营士兵,对方大老远扔下一个木匣便跑了,并在木匣边插了根旗子,上面写着“赠小夫人”。
金儿喊人去捡了回来,那木匣她认得,是连熙给她打的那刀,没想到他竟然带着出来打仗了。
“夫人,谨防有毒!”阮霖说。
“嗯,那先清毒?”金儿心想连熙不至于就这么要毒死她吧。
阮霖一番操作后,小心打开木匣,并没有什么异样,里面就是那柄玄铁刀。只不过刀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幸得君怜惜,妾生莫敢忘,惟愿君珍重,妾祈君安好!”,这不就是她当初走时留的字条么。
“啪!”金儿拍了一掌,“连熙!!”
下午晚些时候,连熙营寨前,忽然也冲过来几个人,齐刷刷射出许多箭矢后,煞时跑得无影无踪。连熙得报后出来看,士兵们捡了箭矢,上面都绑着纸条。一士兵拿了一支给连熙看。连熙打开纸条,上面画了几只粗糙的乌龟连成一串,每只龟壳上明目张胆写着“熙”,合着就是“连熙乌龟”。连熙非但没生气,反而大笑,“哈哈哈,调皮!”。不过过了一会,他感觉手逐渐发麻,底下摸过纸条的士兵也全部手麻了。连熙赶紧叫了军医来治,并大骂“最毒妇人心!”。好在那纸条毒性有限,并且也没沾染太多,一晚上连熙手已恢复。
三日之期已到,连熙起兵出营再往邯城而去,“熙”字大旗迎风招展。金儿也如约布兵城下,“萧”字大旗临风飞扬。
连熙很清楚的看到,她佩的是他送的玄铁刀。
金鼓齐鸣,两军交战,再没什么说的,只有奋力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