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在笑自己
“清辞！这是你妈！”
李明远说道。
他极少干预江清辞跟王蕾之间的事情。
可是，刚才江清辞说的那句话。
在他听来有些过分了。
江清辞看着李明远，咧嘴笑道：
“李叔，这是我跟我妈之间的事情。
而且，我从来没有让你操心过。
这些年我虽然在你家住着。
但是我的赡养费都是我爸出的。”
李明远说道：
“这么多年，小蕾对你也有关心过，她也是疼你的。”
“因为她是我妈！母亲疼爱子女，子女孝顺父母，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可是呢？”
江清辞看向眼眶红肿的王蕾。
他惨然一笑。
“家务事，辅导妹妹功课，我从来没有落下。
从你怀了李欣开始，我不需要你们送我上小学。
八岁开始，我跟你吵过要玩具吗？”
江清辞攥紧拳头。
“妈！你真的以为我不羡慕那些追着四驱车跑，拿着玩具枪的同学吗？
你真的以为我不羡慕李欣每次生日，你跟李叔都陪她拆礼物。
十年来，我的生日，只有一颗冰冷冷的白煮鸡蛋。”
江清辞本不想说这些，因为他觉得没意义。
他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不想被这种情绪打扰。
可是，既然话都说开了。
那就全部摊开来讲。
江清辞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他看向李明远。
“李叔，如果你把这个称之为疼爱的话，那我现在，就是对这份所谓疼爱的对应。”
老吴沉默不语，他静静地看着江清辞。
到底是怎样的心境，让这个少年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还能保持之前的平静。
李明远低下头，他有些不敢直视江清辞的眼睛。
因为江清辞说的，都是对的。
“妈，当时我得病后，第一个想到的是你。”
江清辞声音发颤，他忍不住笑出来。
笑得可悲、可凄。
他在笑自己，笑自己为什么还是第一个想到的是王蕾。
笑自己为什么要打那通电话。
王蕾双手捂着脸，她听着江清辞的笑声。
身体忍不住颤抖，眼泪顺着手指缝流出。
她啜泣着，想让江清辞不要再说。
但是，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清辞笑着，他泪流满面。
“好可笑啊！妈，真的好可笑啊！我想问问你。”
江清辞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
“我想问问你，那局麻将，你输了，还是赢了。”
“呜呜呜呜......”
王蕾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她瘫坐在地上。
双手捧着脸，脸几乎是贴在地上。
“清辞....妈对不起你，清辞....原谅妈妈....”
王蕾哽咽道。
老吴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江清辞，不要说了！”
李明远还是忍不住，他将瘫坐在地上的王蕾扶起来。
江清辞抬手将自己的眼泪抹干，他深吸一口气。
“妈，你的拖油瓶没了，你应该高兴才是，接下来的时间，就不要打扰我了。”
江清辞缓缓起身。
他看着老吴。
“老师，我可能需要再请个假。”
老吴点点头，挥挥手道：
“去吧。”
他看出，江清辞不会做傻事，所以就批准了他。
“清辞！”
王蕾抓住江清辞的手。
江清辞用力甩开。
他表情冷冷的，冷到骨子里。
江清辞从来没有这种表情，他生活在那两个家庭里。
一直是小心翼翼地，一直是个好孩子。
但是现在，他不需要！
江清辞没再多说一句话。
他转身离开办公室。
王蕾泣不成声，身体近乎瘫软。
她看着，儿子甩开她的手，看着儿子直接离开。
老吴起身道：
“你们也回去吧。”
他对江清辞的生母跟养父，已经没什么好印象。
王蕾从兜里拿出两千块钱。
“吴老师，这些钱，你能不能帮我转交给清辞，我怕他一个人在外面，钱不够。”
老吴将王蕾的手推回去。
“如果你觉得用这种方式，就能取得儿子原谅的话，我劝你不要白费功夫。”
王蕾身体颤抖。
“老师，我只想弥补.....”
“你想怎么弥补？我问你，母爱不是天生的吗？为什么我在你跟江清辞之间看不到？
这种事你还想弥补！是不是太可笑了！”
李明远皱眉道：
“老师，这是我们的家事。”
老吴笑道：
“是啊！我是个外人。”
他眼神冷冷地看着李明远。
“你他妈的也是外人！”
老吴忍不住爆粗口。
王蕾看着老吴，一脸不可置信。
老吴直视王蕾。
“我实在想不清楚，为什么两个人品败坏的人渣，能生出这么好的儿子。”
“吴老师！我会向你们学校领导举报你！”
李明远再也忍不住了。
江清辞很优秀，非常优秀。
有时候李明远对比自己女儿跟江清辞。
心里总是会有些不平衡。
他这些年，花在女儿身上的补习费非常多。
可是，若是将李欣跟同年的江清辞对比的话。
李欣是个名副其实的差生。
久而久之，李明远对江清辞情感有些复杂，他既是自己的养子，同时也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老吴笑了笑。
“去吧！三楼就是校长办公室，他现在应该还在。”
老吴也不怕。
他在教师中资历很高，不然也不会一个眼神，办公室的老师都老老实实出去了。
李明远走之前，狠狠瞪了老吴一眼。
“我一定会去举报你的！”
老吴摆了个请的手势。
“去吧！就怕你不去！”
李明远跟王蕾离开后。
老吴坐在椅子上，沉默片刻后。
老吴起身骂道：
“妈的！怎么会有这种混蛋父母！”
门外，老师们看到老吴骂骂咧咧地走出去。
中午的时候，原本戒烟半年的老吴。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抽了一整包利群。
“哥哥！我老大呢？”
江清辞看着眼前的小胖墩。
“你老大在我家！”
江清辞捏了捏小胖墩肥嘟嘟的脸蛋。
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奶声奶气地问道;
“哥哥！你喜欢柚子姐姐吗？”
江清辞只是笑了笑。
他抬眸看去，身材高挑的女孩。
穿着白色的短袖，七分牛仔裤，露出雪白笔直的小腿。
还是那个高高的马尾辫，还是那抹甜甜的微笑，还是那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江清辞！你又翘课啦！”
“我没有！我又请假了！”
江清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