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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修道不仁 以村民为刍狗

约莫一个时辰后王应墨与张冲来到一座破庙前。

张冲有些兴奋道:“仙师大人,过了这庙就到俺们村了。”

说着便有些兴奋。

先前张冲便与王应墨细细说过,那猛虎祸害村里进山采药捡野菜打猎的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不是没有争勇好胜的猎人要去拿它,只是那些个敢单独上山的好手大多折在了山里。倒是也有好几人结伴下套子,只是那老虎不但凶猛还狡猾的紧,但凡人一多便不再招惹人类,村里面年年劳役兵役征走许多青壮,余下得多是些因伤残免役的还有就是妇孺老幼,实在挤不出人手来守这头畜生。

张冲未到退伍的年纪,身体也不残疾,原本还得老老实实服役好几年,只是在边关侥幸救下一个世家子弟,此人不过是来边关捞点军功的纨绔,不过人倒是不错一个边关小卒的情也愿意报答一番,动了点关系让张冲能够提前安安稳稳的回到家乡。

张冲其实早早就通过同乡知道虎患一事,也知道朝廷那边对这种事完全就是放任不管,就是你送至官府门口,也是会是“着附近村庄猎户限期捉拿伤人害虫”的结果,可是这“附近村庄猎户”?还就是他们这些山民?

本来他同样也是束手无策,不过他这一回来可不一样了,那位边关镀金的公子哥似乎来头极大,张冲不曾想在青阳城城门府那边,那位少爷的打点过,交代要照看张冲。

张冲这才能从城门府那边借出神机弩来射杀猛虎。

当下张冲射杀此虎为十里八乡除害,自然也十分得意。

两人便这么往村子里走去。

过了破庙又行了一段路,王应墨脸色一变,拽住张冲沉声问道:“你们村子最近太平么?有没有惹到什么人?村子之间可会有械斗?”

张冲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啊,十几年前有两个村子因为打猎地盘闹腾起来,打死了七八个人,两头村长都被城主府的老爷砍了头,后来就是有啥争吵也不敢再随便打架,更不敢杀人了”顿了顿又说道:“惹人这个肯定有,不过俺们都是些山民,都是与别个村子有些矛盾。”

血腥味,王应墨眼神愈发凝重。

先前据张冲所说过了那破庙还有几里地便到,但他们堪堪走了一小段,想必离村子还是有些距离的,王应墨拓脉之后五感灵敏了太多,但血腥味还能散发到这里恐怕张家村有惨案发生,最坏的结果恐怕就是村里已经再无生人。

张冲先前说过这方天地不受朝廷约束的散修,邪修做起事来极为狠辣,再联系官府对村子之间械斗的严管,极有可能是修行者所为,至于为什么,王应墨也想不到,但王应墨知道的是塔初来乍到断然不该与此事扯上干系,更不该在此时与不知来路还造下如此杀孽的修行者有什么瓜葛,他身上那几件东西在散修眼里绝对是能让他们垂涎三尺的宝贝。

心思急转,王应墨转身便想走,一时间竟忘了旁边还有个张冲,这一转身看到人才想起来。

张冲大大咧咧对王应墨的反常毫未察觉,见他转身便问道:“小仙师,咋个回事?”

王应墨犯了难,要与他说出实情,依这位大叔的性情恐怕直接就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了,可要骗他跟自己离开又拿什么理由?总不能一掌打晕扛着他走吧?

王应墨眼前一亮,就要动手,张冲好歹是军伍出身,这就察觉到不对了,沉声问道:“仙师,可是村子里出了事?”

不怪他能立即想到,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之所以对修行者畏惧至此,根本原因是,那些散修邪修屠村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说在边疆,就是这青阳城一城之地,也发生过!

王应墨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稍一迟疑,张冲便取出神机弩向村子方向跑去。王应墨有心把他打晕,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虽然刚刚拓开五脉,张冲只是个凡人,万一不小心用力过了,一掌把他打死。。。。。。

而且这种时候强行替别人做决定,恐怕救下他也不见得是好事。

那自己呢?我又作何决定?弃了他转身离开?

王应墨终究少年心性,说好听点是勇敢,说难听的就是不知死活了。

竟是一咬牙,摸出一张紫符跟了上去。先前在路上王应墨不只是跟张冲闲聊打探消息,还抽空看了看十九张符纸,青白共八张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八赤三紫十一张符纸他却有些印象,赤的好像叫什么火符,王应墨就叫它赤火符,紫的好像叫什么雷什么符,那自然就叫紫雷符了。反正听名字就知道是拿来打架的,用处更是简单,注入灵气对敌甩出即可,本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自然而然觉得紫色肯定比赤色更强此时他又心虚得很只好什么强就拎出什么来,至于雷罚老头子给的那枚符令,老头子只说它会自动护主没说怎么用。

知道很久以后王应墨才知道,那赤符叫神火诛妖,紫符则名曰紫霄镇狱,至于品阶嘛,能摆到王之涣书房的符纸?

以王应墨的速度自然转瞬便追上张冲开口道:“我虽是修行者但修为底下,帮不了你什么忙,大叔你先不要冲动,你现在回去也没什么用,要是撞上凶手就是一个死,不如我们先去青阳城报官,想必他们不会对这事不管不问吧?”

青阳城虽然不管虎患这种事,但之前会插手两村械斗,对这种大案恐怕不会置之不理。

张冲此刻双眼充血,面目狰狞。

他父母尚在,父亲早年在战场上折了条腿,但身子骨还算健朗,母亲也是无病无疾,还有个不漂亮但贤惠体贴的老婆,不但将家里打理的顺顺利利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在他上战场期间更是家里的顶梁柱。

儿子!他还记得他儿子刚出生的样子还记得他被募兵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光,他儿子现在已经八岁了,儿子三岁自己就走了今年才回来,那小子却毫不认生,成天撵着他走,连他进山打斑子都嚷嚷着要跟他去。

可如今!

张冲对王应墨的劝解仿若只字未闻,咬着牙又提了些速度冲向张家村。

王应墨知道这汉子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只得跟在他后面,想先看看情况,顺便隐藏一下自己尝试用紫雷符杀敌。

临近村子之时王应墨一惊,有灵气波动!

必然是修行者无疑,但对付一些个凡人有必要动用这般灵力以至于王应墨在在村外便能感受到灵力波动。

王应墨心头一动,想到了张冲之前说的哪个徐夫子,莫非是此人与来犯者交手?

张冲已经冲进村子。目之所及皆是.......尸体,是断臂残肢。

可见来者之凶狠。

不远处一道身影立在路中间。

一身黑衣,面容邪意,倒是几位英俊,只是身边堆积的尸体让他看起来十分可怖,在他脚下有一位儒衫男人躺在地上,四肢各钉有一把雕刻骷髅头的短刀正是张家村教书的徐夫子。

黑衣男子随手将手里的抓着的孩子扔到一边,蹲下身说道:“那符纸到底从何而来?你再不说我就带你去下一个村子,再把村民一个一个杀死在你面前杀到你说为止。”

地上的徐夫子已经十分虚弱,但眼里满是仇恨:“我已经告诉你是村民在山间拾到,你还要怎么样,我杀了你师弟,你杀我便是为何造下如此杀孽!青阳城乃至我大楚朝廷必将追杀你至天涯海角!”

黑衣男子冷笑道:“你一个废人,就能用那符纸瞬间杀死我师弟,如此宝物是山民拾得?你当我是傻子?”

黑衣男子抓住插在徐夫子右手的刀缓缓转动,徐夫子疼的额头直冒冷汗却死死咬牙硬撑着不出声。

“我那个废物师弟成天只知道虐杀凡人,我早就提醒过他要低调些,他不听死了就死了,但是你那符纸我志在必得,至于官府朝廷?让他们追便是,你既然不说,那我就带你去下一个村子,杀到你说为止”说罢将四把短刀取出甚至还给徐夫子包扎起来。

王应墨已经先一步张冲进入村子,此刻气息内敛正藏在一栋房屋后面,此人此刻身处的位置灵力即为暴乱,以王应墨的这点道行根本无法穿过那些灵力以灵觉查探对方修为,初始时他还以为那灵力源自男黑衣男子,着实吓了一大跳,以为遇到了不得的修士了,可那男子迟迟不曾察觉到自己的到来,又让王应墨十分奇怪,听了他们的对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灵力暴动来自黑衣男子口中的符纸。

王应墨一怔。

莫非是我遗落的符纸?

此时黑衣男子拎起徐夫子就要离开,一道箭矢破空而来。

黑衣男子微微侧身便轻松躲过,转头笑眯眯道:“你以为你很会躲?”

原来是张冲悄无声息的摸了过来,王应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股灵力上不曾注意到张冲。

黑衣男子随手将徐夫子丢下。

张冲索性不在躲藏,站起身又装了一支箭矢,抬弩再射黑衣男子任是随意一动便躲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徐夫子也看到了张冲,不知他哪来的力气大喊道:“你回来干嘛,去报官啊,你个白痴。”他知道黑衣男子修为并没有多么恐怖,以张冲的经历必然能够察觉不对,那最好的选择自然就是直接去报官,而不是来送死。

张冲一言不发,双目血红,只是沉默的装弦射击,再装弦再射击。

因为送进村到这里,他看到了尸体,很多尸体。

村头的刘大娘,村尾的张全,张柱家的小子二狗只有十一岁,躺在井边的尸体只有上半身,马寡妇跪在门口的尸体已经没了头颅,张冲之所以知道那是马寡妇是因为他怀里抱着从肩膀斜着被劈开的小姑娘是她的女儿,而那个小姑娘前天刚过了五岁生日,张冲还从青阳城里给她带了一串糖葫芦,小女孩高兴的一口一个张叔叔叫得张冲没吃糖葫芦,心里也甜滋滋的。

张冲没有看到自己那断了腿的爹,也没看到喜欢跟儿媳妇吵架的娘和那个曾经撑起这个家的媳妇,张冲对她怀着慢慢的愧疚,好不容易回来了,总想着弥补她,在城里托城门府的老爷帮她买了烟云斋的胭脂,卖了李记铺子的好看布料,那个女人拿到礼物的时候一边埋怨他乱花钱,一边又难以掩饰的笑容,好像是这天底下第二美的女子,张冲那会在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的,以至于在他心中第一美的娘,那个总是跟媳妇儿吵架的婆婆也笑得展开了脸上的皱纹。这个“恶婆婆”再怎么向着儿子,也知道他们老张家欠儿媳妇的。

张冲找不到这三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他却没有抱着他们逃掉了的幻想,因为刚刚被那个黑衣男子随手丢下的是他生命中第四个最重要的人,他的儿子。

张冲还在射箭,他的手从来没有这么稳过,在练兵场没有,在战场上没有,射那只斑子的时候也没有。

匣子里统共有箭矢十二,此刻还有八支。

那个黑衣男子一脸戏谑的漫步往前走。其实第一支箭射来的时候他确实吓了一跳,因为他认出了这是神机弩的箭矢,这种装备是一城卫城军随军修士的制式武器。但普通人和修士使用神机弩完全不同,普通人射出的箭矢慢到他甚至可以用手抓住,但他不会这样做,因为箭矢上爆发的灵气会让他受伤,但想要躲开箭矢再简单不过了,神机弩即便对他来说也是不错的东西,没想到还有着意外之喜。

躲在一旁的王应墨以双指紧紧夹住紫雷符,他早早就在寻找机会,只是黑衣男子身旁还有一个徐夫子,他怕误伤其人,而此刻张冲无疑给他创造了机会,他只需要等那个黑衣男子再多走几步便可以出手,之前那人口中符纸瞬间就杀了他师弟,他是师兄,也该强不了太多吧。

要是让王之涣知道王应墨要用闻名天下的雷道祖符之一的紫霄镇狱符来杀一个为祸村名的“大魔头”,还怀疑能不能一击杀死,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黑衣男子嘴角挂着嘲笑,甚至还有空回头对徐夫子说道:“看来先不用着急去下一个村子了,待会我会一刀一刀的刮他的肉,刮到你说为止。”

就在此一道雷光炸落,黑衣男子瞬间灰飞烟灭,甚至他都没有警觉,来不及痛苦,以至于连死是怎么死的都恐怕不知道。

只是房屋后面的王应墨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

不过他难免有些心疼,这符纸看起来威力好像还不错,可他统共也只有十一张刚刚用了一张那就只有十张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等符纸即便是想要抹掉那个青阳城整座城池都不在话下,只不过符纸有灵,受使用者意志左右,王应墨一心想杀死那个黑衣男子,故而不会殃及池鱼,否则再来十个这样的村子也吃不消这一记雷法。

王应墨一击击杀黑衣男子难免有些志得意满,从房屋后大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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