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末法时代（14）
和唐茶打听到的消息差不多。
元辞是大约五年前进的无限流，那时候的他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性子阴沉又乖戾，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拉着副本的怪物一起下地狱。
他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通关副本，经常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仿佛只有身体上的疼痛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活着。
“那时候年纪小，就跟你的那位朋友差不多大。”元辞自嘲一笑：“整天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我，对系统派来的带教更是不胜其烦。”
“然后系统就派了曙光的会长来教你？”季寻问道。
元辞轻轻‘嗯’了一声，“那天我刚毁了一个副本，出来的时候受了主系统非常严厉的惩罚，整个人躺在总部基地的铁门前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那个人就来了。”
笑得一脸的痞气，这个被玩家称为‘点亮黑暗的一道曙光’的男人竟然看上去出乎意料的年轻。
后来元辞才知道这个老不修居然用光了所有积分兑换了一个保持青春容貌的药。
“你又不是姑娘，要什么青春容貌？”当时的元辞一脸嫌弃。
那人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谁叫你师娘长得美，我总不能太丢她的脸不是？”
“呸，谁是你徒弟。”
那人听到坏笑一声：“哦，对不起，你还是个小屁孩，不懂我们这种有老婆有儿子的成熟男人的快乐。”
气得元辞拔出重剑当场要跟他拼命。
“见系统又派了个带教，我本来以为他和前面那几位一样只会喋喋不休念叨主系统给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谁知道那人一见到我就说——”
“啧啧，还是太年轻，我要是你，我就努力冲到榜一。就比如区区不才在下我，拆家的时候护城队还会主动过来递扳手。”
季寻噗嗤一笑：“他在得意什么？”
元辞也是无奈地摇头直笑：“我也以为曙光的会长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所以最开始一直以为他是个冒牌货。”
谁知道他真就是个老不修。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无限流那段混乱又黑暗的时光里，建立了曙光，并联合百大榜上一百名高级玩家，拟定了人类公约。
人类公约与其说是为了约束玩家的行为，不如说是为了保留最后一丝人性。
季寻好奇：“听上去是个强大又有号召力的玩家，那他为什么会死？”
“他确实是在下本的时候死在我眼前的，但是在时间的先后顺序上有一点出入。”元辞说道：“确切的说是他先进入副本，我察觉到他可能出了事，所以后来跟着进了副本去找他。”
季寻了然，所以并不存在玩家说的，元辞和老会长一起下副本，然后在副本里杀了他的事实。
“那个副本虽然等级很高，但是他已经去过很多次了，只是一直没有打出真结局。”元辞声音低沉：“原本以为万无一失，但我突然收到了他发给我的信息，他说要将曙光托付给我。我觉得不对劲就进去找他，却发现他已经死去多时，季寻，你能想象到吗？他用自己的剑，穿过了自己的心脏。”
那样玩世不恭又强大的男人会自杀吗？
元辞不信，季寻更不信：“是碰到了幻觉吗？”
像是公馆地下暗道里他梦回黑松林的那种幻觉？
元辞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当时他在笑，好像心愿已了。”
一手带领玩家们走向光明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副本里。
元辞甚至连老会长的尸体都没有带出来。
“那是个什么副本？”
元辞：“一个古堡，具体的背景我不太清楚，我是用道具进去的，没有玩家身份也没有主线任务。”
老会长死后，元辞担下了曙光的责任，成为新的人类希望。
但同时，那个阴郁沉默的少年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的元辞。
你死以后，我就变成了你。
……
“会长！你们还好吗！”
覃觅从一旁扒出来一个洞，紧张地向里面四处张望。
“我们没事。”元辞重新整理好情绪，又变成了那个有些不正经但非常可靠的元会长。
季寻问：“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老会长的名字。”
元辞笑了下：“他叫纪如深，不过是纪律的纪。”
纪如深，季寻默默念了下这个名字。
光线涌入，覃觅终于清理出了一个通道。
“出去吧。”元辞对季寻伸出手。
季寻将手放到他手心里，借着他的力道，利落地站起了身。
“是无人机载着的炸弹，已经被医生打下来了。”覃觅踢了踢地上无人机的‘尸体’，“南街那边看来打算和我们撕破脸了。”
元辞和覃觅在前面说正事，医生凑过来对发呆的季寻说：“诶，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季寻顿了顿，说道：“南街的玩家认识他们两个，你去红线那边盯着点。”
医生：“你怎么不去？”
“我刚刚差点被压死，受到了惊吓。”季寻理直气壮：“我需要休息，你有意见吗？”
医生心道你个小怪物能受到什么惊吓。
但小骷髅不敢有意见，为了他的大衣柜，只好拍拍衣摆跑去红线附近当人型监控器。
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医生畅通无阻地到了红线附近。
“整天让我干活，就这么一条破线有什么好——”
医生话还没说完，就见红线那一侧跑过来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那人胸前的衣服上都是血，一张脸苍白却依稀能看出俊朗。
医生：豁！送上门的衣服不要白不要啊。
那人穿过红线，来到北街的范围。
“原来南街到北街不会被射成筛子，不妙啊。”医生嘟囔道。
陈思浩拼命从邓天宇眼皮子底下逃离，用尽力气翻越了红线想要去找元辞。
但最终因为失血过多倒在了一个温润的男人前。
医生：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这个人类在碰瓷骷髅。
他美滋滋地准备接手这具勉强顺眼的身体，猝不及防被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手腕。
“带我去，找元辞。”陈思浩说完头一歪，彻底失去了知觉。
医生：吓，吓死骷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