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绳
祝嘉将自己收拾干净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地平线与几缕云交接,色彩明显要比别处的云亮敞许多。天气预报一点都不准,说是暴雨,但这分明就是大晴的样子。
她们学校没门禁,上床下桌四人寝,其中一位室友在外跟男友租房同住,东西全都搬了出去。
因此,她们寝室简直宽敞得不能再宽敞。
丁粤一边刷着牙一边吐糟着酒局上的某个男生:“那人跟脑子有病似的,没发现大家都不喜欢他么?”
“是啊,”丁懿点头附和,“最讨厌油嘴滑舌的男生了。”
话题到后面不知怎的又变成:你们都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丁粤双眼望着天花板,认真想了想,说:“我就喜欢那种痞一点的男生,比如舞蹈室社长吴阳,他太帅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双手捂着脸羞涩道:“而且他太会扭了……你呢你呢?”
“我吗?”丁懿咳了两声,抬头看着祝嘉,“嘉嘉?”
祝嘉正喷着补水喷雾,看都没看她一眼:“嗯?”
丁粤语气委婉,略带羞涩地小声问:“我觉得你们乐队那个吉他手……他有对象吗?”
“他没有。”祝嘉立即抽了张纸,将眼皮上的水擦掉。
她睁开眼,将手机解锁:“我现在就把他微信推你。”
“什么吉他手?谁的微信?“丁粤脸上的泡沫都没洗干净,便跑来凑热闹。
经二人解释一番后,她满脸不可置信,一副被人背叛了的伤心模样:“好啊丁懿,你深藏不露啊?”
“不对啊……”丁粤瞪大眼,惊恐地尖叫:“嘉嘉那乐队是大一就组了的,感情你暗恋人家三年?”
丁懿又急又羞,急忙捂着她的嘴,丁粤疯狂挣扎,一边笑一边喊:“啊啊啊你居然暗恋贺黎三年!”
祝嘉默默将床帘拉上,不再观看这场闹戏。不得不感慨一下寝室隔音效果很好,不然这三更半夜地,她们真的会被隔壁以及对面的寝室骂得很惨。
那俩货闹够了,不吵了,还没安静半分钟,丁粤突然贱兮兮地来了句:“嘉嘉睡了?她还没回答我们的问题呢!”
丁懿压低声音答道:“我估摸着她应该喜欢温文儒雅那一类的,比较斯文点的男生。”
“嗯?啊——好像也是!她之前就追了一个学长……”丁粤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强制消音:“哎呀小点声,嘉嘉睡了!”
“哦哦……”
“但我觉得嘉嘉应该不喜欢他的,我觉得他……”丁懿一言难尽,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词来形容故事中的学长:“他太装了。”
温文儒雅?斯文?装?
祝嘉压根儿没睡,听到有人用这么个词来形容那个傻x时,她没忍住,在被子里闷笑出声。
睡前突然想起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做,她伸手在枕头旁摸了摸,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两条未读信息。
贺黎:“这大半夜的。”
“你把我推给谁了?”
祝嘉没半点犹豫:“你同意就是了。”
她简单地敷衍过去,点开和许骆的聊天框。
里边一大片空白,双方都没主动,唯一的那条信息,还是添加好友时,他发来的那句验证消息:“我是许骆。”
她转身时,他叫住了她。
“到了”这个词很微妙,不是说到学校,也不是到家,不是到哪哪哪去……总是就是到了,发信息。
乍一看,这段关系中,好像是他先掌握了主动权。
祝嘉想了想,果真给他发了句:“到了。”
许骆的手机在睡前破天荒地没开静音,他伸手胡乱地在枕头下摸了摸,拿起来一看。
手机亮着光,刺眼得很。一条未读信息挂在屏幕上。
许骆低声笑了笑,无奈中又略显疲惫。
他半眯着眸子将手机解锁,简单地回了个“嗯”后,将手机关机,随意地丢到一旁,倒头就睡。
祝嘉对他发来的信息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的好几天,许骆都没有和她联系。祝嘉照常做自己的事情,上课、练歌、排练,完完整整地将“重要东西”这一玩意儿抛之脑后。
某天夜滑结束,许骆凌晨两点回到家,更新了一条自己和板友们在马路上冲浪的朋友圈,配文:“夜滑危险。”
朋友圈不一会儿便有很多人点赞评论。
“可恶啊,被你装到了。”
“6。”
“在哪滑?!”
“膜拜大佬。”
其中一位备注为“狗”的好友,在他的评论区格外放肆,接二连三地发来评论。
“可以啊许总,这么多漂亮小姐姐。”
“滑板怎么不叫我!”
“是不是没爱了!”
他嗤笑,点着键盘回复了备注为“狗”的评论:“改天。”
许是因为从外面回来的缘故,许骆热得不行,浑身都是汗,黏糊得令人觉得恶心。
他将手机锁屏丢沙发上,脱掉衣服准备回房间洗澡时,余光忽然瞥到沙发角落里的一抹红色。